第56章 反擊(1)
“駱——平——江——駱——平——江——”
當身後隱約傳來一聲又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聲,駱平江狂奔的身軀瞬間定住,就像一隻桀驁的飛鷹被喚回地面。他愴然回頭,寒霜覆蓋的臉上,竟露出一點點笑容,似喜似悲。
因為奔跑,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他隻原地停了幾秒鍾,腦海中閃過幾個認知——
她還沒有被那人抓到。
一定是情況非常危急,她才不惜出聲呼救暴露位置。
她就在他掉落熒光棒的位置。
阮青青知道自己是拿命在賭。因為那人一定會比駱平江先趕到,她賭的就是駱平江來得及救他們,賭他一人,勝過任何生機。
喊了好幾聲,阮青青拉著曾曦往一處深深的草叢中躲去。
大概幾分鍾後,一個腳步聲追來,沉重有力。兩人大氣都不敢出,縮在灌木後,透過縫隙,往外望去。
那具肌肉緊實的軀體,果然如噩夢般出現。阮青青聽他的呼吸低促而有規律,就知道這一通追逐對他而言不過小菜。到了近前,他的腳步慢慢放緩了。曾曦開始哆嗦,被阮青青一把按住。
他走到了五、六米遠的位置,停下了,笑了一聲,說:“阮青青,別躲,我看到你們了。瞧瞧,曾曦都嚇成那樣了。出來,乖乖的,只要聽話,我就不殺你們。”
阮青青的心都快要跳出胸口,穩穩蹲著,紋絲不動,也不許曾曦動。
男人等了一會兒,又往前走了兩步,這回聲音提高了一些,像是要往遠的地方喊話:“阮青青!你剛才在鬼喊什麽?難道還以為會有人救你們?做夢!”
阮青青死死咬著牙。
安靜了一會兒後,男人的腳步聲漸漸遠了。
兩人心中一喜,曾曦問阮青青是否出去,阮青青無聲搖頭。她抬頭再次望向來路,渴盼著另一個身影出現,曾曦不明所以,也抬頭望去。
突然間,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串冷酷的笑,就在背後!阮青青隻覺心神俱裂,完全來不及躲閃,兩隻大手同時抓住兩人的頭髮,把她們從草叢裡拖了出來。
男人一腳踹在阮青青後背,踹得她滾了出去,撞在樹上,眼冒金星。而後他看著手裡的曾曦,目光含恨,“啪”一巴掌甩在她臉上,她的嘴角淌出鮮血。他吼道:“死賤人,背叛我!”抓起小姑娘的頭,就往樹上猛撞,連撞數下。曾曦的身體一下子軟下來。
阮青青看得心肝欲裂,連滾帶爬衝過去,舉起錘子砸向他的腦袋。男人輕而易舉抓住她的手臂,順手把曾曦丟開。曾曦掉在地上,長發散亂,滿頭鮮血,動都沒再動一下。
阮青青拚命掙扎,可哪裡是男人的對手?他一臉陰沉中帶著某種癲狂,盯著她,忽然開始笑,換成一隻手抓住她兩個纖細手腕,然後一根根掰開她握錘的手指。
阮青青哪能不懂他這個舉動的含義?她絕不想嘗試被爆頭的滋味,在他奪去前,手指忽的一松,錘子掉進草叢裡。
男人也不撿錘子了,一個耳光,又一個耳光,打得阮青青的臉迅速腫起來,他仍未覺解恨,將她摜倒在地,往死裡踩踏。
阮青青全身劇痛,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要被踩破,可她的手還拚命在泥土裡抓,想抓到塊石頭之類的反擊,只是徒勞無功。她的腦子都有些糊塗了,模模糊糊地想:那真是駱平江留下的熒光棒嗎?會不會只是巧合?他真的會出現嗎?
突然間,她感覺到身體騰空,天旋地轉,男人把她抗在肩上,罵道:“你在廁所動了什麽手腳?差點把老子痛死!是我小瞧你了,你比我見過的任何女人都狠毒。越狠毒的女人,越該死!你不是想跑嗎?我現在就送你下山。”
他扛著她,一步步走向懸崖,阮青青一邊哭一邊拚命踢踏,罵道:“死變態!你以為這樣就贏了嗎?你以為我會怕你!只會欺負聾啞人的畜生!孬種!禽獸!”
男人勃然大怒,“啊”地一聲大喊,衝向懸崖。阮青青悲痛地閉上眼睛。
一記悶棍重重敲在男人後背,男人痛得背一弓,腳下一個趔趄。一隻手趁機伸過來,將阮青青從他肩上搶走。
阮青青落在駱平江懷裡,滿頭滿臉的泥和血,臉頰是腫的,眼眶裡滿是淚,呆呆望著他。駱平江看得心頭髮痛,下意識把她往懷裡緊緊一摟,和她臉靠著臉,說:“沒事了,青青,沒事了,我來了。”
阮青青突然就哭出了聲音,緊緊抱著他的背。駱平江眼眶也紅了,然而他不可以再抱她,他只有一隻手能用,現在這隻手必須拿起武器了。
他說:“青青,再堅持一會兒,到我身後去。”
此刻對於阮青青來說,他溫暖堅實的懷抱,是天地間唯一的避風港。但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幾乎是貪婪的在他懷裡深吸口氣,不舍地松開他的衣襟,躲到了他身後。
而獨自奔襲了一天一夜,終於找到她的駱平江,此刻是什麽心情呢?
曾經因為現實生活深藏起來的血性,那個曾經無數次直面歹徒的強悍戰士,又在他身體裡活了過來。
因為他這些年想要守護的那個夢,就在身後。
相思如山河,我已無所懼。
男人好容易站穩,轉過頭來,望著眼前的不速之客。他萬萬沒想到竟能有人找到他的老巢。看著他倆相依偎著,男人忽然生出奇異的心驚——先是阮青青奇跡般地算計了他逃脫,現在又有這個男人離奇的從天而降,這一男一女,都給他一種神出鬼沒、莫名凶殘的感覺。
男人心中突然就生出了怯意。他想跑。
可駱平江和阮青青就擋在通往老巢的路上。
男人從腰間掏出匕首,朝駱平江刺去,一看動作就是練過的。駱平江護著阮青青往旁邊一躲,還他一棒。男人也避開了。兩人在極近的距離搏鬥,誰都不吭一聲,卻打得極為激烈驚險,不相上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