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人間多是癡癡怨怨
“姑且讓我再想想吧。”
王戊與白嫡詳談了許久,可直到最後,她也沒有做出決定。
“好,但我希望你別考慮太久,我們沒有那麽多的時間。”
臨走前,白嫡又同王戊說了一句。
王戊明白他的意思,眼下距離其所說的賞花會確實已經時日無多,考慮得久了很可能會錯過時機。
“我知道了,就這兩天吧,我會給你一個答覆的。”
“如此,我等你。對了,這兩天你可以先住在雁飛樓中,大致看看姑娘們是怎麽辦事的,應當也能免除你的一些疑慮。”
“好。”王戊喝著酒,輕聲應道。
“嗯。”乾脆地起身離去。
白嫡的身影模糊了一下,繼而就消失在了人群裡。
他的遁形易容術確實很厲害,王戊光看見其褪去了壯漢的模樣,之後便再找不到他的身影了,隻聞著一股淡淡的檀香還殘留在空氣中。
這令她稍稍愣了片刻,畢竟一個精通匿蹤的人,不應該會在身上帶什麽特殊的香囊。
但她也沒有因此而多想,原因是不管怎麽說,這都跟她無甚關系。
……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裡,王戊在雁飛樓中住了下來。
白天聽戲飲酒,尋歡作樂。
晚上絲竹悠悠,醉於溫情。
不得不說,雁飛樓雖然是青樓。
但它作為戲酒樓,著實已經是比較乾淨的那一批風塵地了。
如果姑娘們不願意,那客人就是花再多的錢也不能上來動手動腳。
最多只能請人來陪酒談天,或者歌舞助興。
講究一個發乎情止於禮,要是有誰壞了規矩,護院的就會將之用棍棒給趕出去。
王戊見過幾個類似的例子,大概是因為有白嫡這個後台的關系,所以在梧桐櫸周圍的這片地界裡,確實沒什麽人敢跟雁飛樓過不去。
裡外又查證了一些情報,兩天后的午時,王戊答應了白嫡的條件,並給了他一顆毒藥。沒說種類和出處,只是附贈了一張能夠緩解毒性的藥方。
不過藥方的作用,也僅僅是延緩毒丹的發作而已。
三個月之後,如果沒有王戊提供的解藥,白嫡還是會暴斃身亡。
白嫡如他所說,先行服下了毒藥。
隨後,王戊也跟著服下了散功丹。
如此,兩人之間的合作便算是徹底達成了。
……
時間過得很快。
一轉眼,雁飛樓裡來了位新花魁的事兒,就已經傳得人盡皆知。
這其中有白嫡的功勞,當然也有王戊自己的底子。
“喲,趙公子,好久不見啊。”
梧桐櫸樓區,木牌街。
人潮湧動裡,一個書生打扮的人突然神色一喜,出聲叫住了另一個手搖折扇的後生。
後生回頭看了一眼,繼而便朗聲笑道。
“哦,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沈樂沈公子啊。怎麽著,您今天又是來找失足歌女尋覓文思的?”
“哈,知我者,趙公子也。那趙公子您呢,您也是抽空來培養畫意的吧?”
“哈哈,是極是極,我今兒個準備去一趟雁飛樓。”
“雁飛樓,那不是和尚才去的地方嗎。只能看不能摸,每次都得憋死我。”
“呵呵,這是兩碼事。我此番去雁飛樓,是因為我聽人說,那雁飛樓裡最近來了位新的頭牌。擅唱戲曲兒,還生著一副禍國殃民的容姿。論皮相,整個梧桐櫸裡都沒有姑娘能與之媲美。你說我能信嗎,我自然是不信的,所以這會兒就準備去見見世面。”
“新頭牌,能摸嗎?”
“嘖,沈公子,你怎麽說也是我們揚州城裡有名的詩才,言行舉止為何就如此粗鄙呢?”
“害,那能碰嗎?”
“不能。”
“矣,這還不是一樣,光看有幾個意思。趙公子,你的口味也太清淡了。”
“不不不,我想是沈公子你的意趣,非常人所能揣摩才是。”
“嘿,你小子罵我是吧。”
“非也非也,我只是覺得,沈公子你偶爾也該換換口味。要不這樣,今日你和我一起去雁飛樓,酒水我請,如何?”
“嘶,那咱說好了啊,我喝不盡興你可不能回家。”
“哈哈,好好好,我依你便是,請吧沈兄。”
“唉,客氣啦,趙老弟~”
不談這二人一路上的插科打諢,等他們並肩走到雁飛樓的外頭時,那裡面已經是人山人海。
上上下下滿滿當當地坐足了人,又寂靜無聲。
像是恰巧在等著什麽似的。
場面實打實的詭異。
目光所及之處,連一個說話的客人都沒有,眼睛全集中在堂前的一座戲台子上。
“這什麽情況?”
被叫做沈公子的書生,抬腿邁過了門檻,仰頭環顧著樓內,嘴裡不自覺地嘀咕了一句。
“不清楚啊。”
姓趙的後生緊隨其後,臉上也是一片詫異。
“當~”
就在這時,一聲不知何處傳來的琴音,突然繞梁回響。
次接著,就是琴瑟和鳴久久不歇。
啊,怪不得都不作聲,原來是要起樓曲兒了。
沈趙二人這般恍然地想著,卻又忽地發現,自己竟從未聽過這支曲子。但亦覺得其頗具風情,獨佔特色,與尋常的樓歌不盡相同。
這首曲子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人怎麽樣。
沈書生轉過頭來,表情輕佻地看了趙公子一眼,像是勉強認可地壓著嘴角點了點頭。
你這人,且看著便是,莫失禮了。
趙公子哭笑不得地回了個眼神,跟著就把視線重新投到了台上。
此時前奏已盡,下一刻,戲子登場。
卻見一人鮮衣勝火,頭戴金釵腳掛銅鈴。
穿著雙紅繩系帶履,遮不住蓮踵白如玉。
青絲及腰,好比山澗飛瀑。
步若點水,淺露股脛粉紅。
十趾白膩,形似扣人心中。
雙眸如訴,帶著情愁萌動。
只是輕輕一步,就踩得台下心神蕩漾。
再是幽幽回眸。
仿佛其瞥見了某個負心君郎。
傾城女子眉頭微蹙,落難紅顏面露孤苦。
她像是在與人對視,又像是在與你對視,怨你為何薄情至此,害她心死。
台上戲一開場,便是這樣一幕。
一時間,趙公子癡了,沈書生呆了,周遭的眾人屏息凝神,像是連呼吸都忘了。
直到女子紅唇輕啟,唱出戲腔。
伴著哀怨,道起愁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