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戰鬥的陰影

  “你輸了。”

  以劍相挾冷寂頸項的雷裡昂，面目中間一道流淌血線的傷口迅速愈合。

  “你很會用劍。”

  這種肯定了雷裡昂能力的話語從鐵面人口中吐露，已經是奇跡發生。

  “在劍術方面略有造詣罷了，遠不及你。

  而你的真正實力還沒有發揮出來，礙於空間縛力的無形影響，你的劍之神技力量下降了一半。”

  直到今日，雷裡昂才知曉傳聞中獵殺各路妖魔、臉戴銀面具的神秘獵人是童貞女之子——萬神之祖為毀滅魔神而創造出來的聖子！

  原來在他藏匿蹤跡八年的時間裡，他一直以聖靈騎士團鐵面人身份出現。

  冷寂無言靜默，沾染鮮血的絕世容貌俊美的難以言喻，即便是閱人無數的雷裡昂，眼神裡也會隱含異樣情愫。

  這種異樣情愫來自魔神之主說過的一句話，今日如實奉告：
  “據說萬神之祖所有的孩子裡面，你是最像他的。”

  雷裡昂用著只能兩人聽清的語調說話。

  遠處傳來傑奈爾不耐煩的喊叫：“都什麽時候了，哥哥還有心情和他囉嗦，快把他的頭砍下來啊！”

  狂風暴雨屬於這個異常灰暗的傍晚。

  每一個人全都靜默無聲、佇立不動，被雨簾模糊的陰鬱面孔上不知是掛著何種表情。

  傑奈爾忽然發現周遭不對勁，感受到空間束縛之力突如其來減弱。

  連雷裡昂也不禁蹙眉，竟然難以察覺是何種力量在作祟。

  第一個人開始動了，眨了下眼睛，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范圍5km以內的死寂一瞬間破碎，爆發出人們恐懼的嘶喊聲。

  人山人海的街市頓時混亂不堪。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當停止的時間再次正常流動，時間線脫離原來軌跡產生微妙偏差，造成互相避讓的車流與人群不知因為何種緣故碰撞。

  最為不可思議的地方是——那些滯留城市上空的直升機沒有動靜，時間仍然在天空一帶靜止。

  “善於控制時間麽？”

  如大提琴悠揚的聲音跑進雷裡昂腦海，準備一劍封喉的動作被身後襲來的某股力量製止。

  那是大力抓緊他臂膀的一隻手。

  手的主人湊近雷裡昂耳邊說道：“你能逆轉現在的一幕嗎？”說完，一手穿透他的胸膛。

  手從身後猛力貫穿到胸前，疼痛令他的雙眼爆出熱烈赤茫，嘴角溢流的鮮血給陰柔面孔渲染妖異美感。

  感受到控制身體的縛力減弱，面容如岩的冷寂，手腕反轉奪過抵在頸項的利刃，回劍砍飛他整隻右臂。

  這個畫面極為諷刺，是以牙還牙麽？
  雷裡昂徒手抓住迎頭斬來的危機，但是這一回無法壓製冷寂臂力，五指連接著手腕的地方被斬斷，手掌裂成兩半。

  趁著冷寂再度揮劍的刹那，他輕而易舉退開，躍至幾米遠外。

  “是神使嗎？總算出手了麽。”

  “我怎麽能讓你如願以償，要了聖子的命。”

  米迦勒一甩手腕，五指上沾染的淋漓血珠如潑墨飛灑。

  “你又如何知曉我會要了他的命？如果我真的那麽想殺童貞女之子，何必等到現在？

  我倒是懷疑，如今是你把他推到黑暗貴族面前。”

  雷裡昂很聰明，揣測清楚了神使意圖。

  但是這位大君怎麽可能會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更何況還有聖子在場。

  拋出挑撥離間話語的雷裡昂沒有久留，身體變成透明存在，消失的無影無蹤。

  留著長長貓尾的光滑黝黑生物，顯現人類姿態。

  它們是遭遇黑貓夜行感染的第一批受害者，人類稱呼為“初代種”——這便是克利洛特圖雅家族製造出來的中階使徒。

  它們一鼓作氣衝向前，想做最後廝殺，卻慘遭空中回旋而來的利劍秒速斬首。

  屍體中央站著神色驚慌的傑奈爾，面對無故出現、擋住去路的女人，不安與動搖阻礙著內心的勇氣。

  男孩咬緊牙關，一躍後退，跳向背後浮現的黑色漩渦裡面。

  漩渦縮成一粒微光，不複存在。他的同伴馬上步了他的後塵。

  最後兩名來不及逃跑、滿嘴尖細獠牙的黑色生物的頭顱飄飛。

  冷寂在鮮紅噴濺的血雨中伸出手，接住飛回手中的“涅墨西斯”。

  這柄魔擋殺魔、神擋殺神的寶劍預備這種——不論距離多遠，都能自動飛回主人手中的神奇魔力。

  涅墨西斯在手中消失形態後，冷寂彎腰撿起地上的斷臂。

  漠然依舊的他，望見街角落嚇得抱作一團的幾位旁觀者後，眼裡全是熟視無睹。

  “他說得是真的？”

  “什麽真的？”

  “你讓我陷入現在的處境，把我推到黑暗貴族面前？”

  “他在說謊，簡直胡說八道。”

  撒謊的分明是米迦勒，不要臉的說別人胡說八道。

  他還一邊打起城府極深的感情牌：你寧願相信黑暗貴族的鬼話，也不願意相信我嗎？”

  冷寂沉默走開，與臉戴小醜面具的男人擦肩而過。

  男人無言微笑，笑意蔓延眼尾上飄的黃金眼眸。

  “大君為什麽不取雷裡昂首級？”

  望著冷寂走遠的方向，臉戴小醜面具的女人繆歇爾發出疑問。

  視線裡的那條鮮紅血跡，一直延伸到她不敢去看的地方，難以想象冷寂的身體裡居然流了那麽多血。

  “雷裡昂·克利洛特圖雅一直以來深藏不露，想讓他死並不容易。

  別人可能不知道他的實力有多深，可我知道他有所保留，特別是在追殺童貞女之子這件事情上。”

  米迦勒總是這樣意味不明的笑著，讓時間女神繆歇爾看不懂他究竟在笑些什麽。

  追隨大君抬頭望天的目光看去，她注意到某個坐在直升機副駕駛座位的年輕人。

  這個人是？……

  看清那張熟悉面孔，繆歇爾的眼睛亮了。

  “走吧，這裡沒我們什麽事了。”米迦勒淡淡道。

  繆歇爾應聲而去。

  天空的靜止狀態結束。寒風發出悲涼呻吟聲，仿佛是風之女神在哀慟哭泣。

  隔著煙灰般的朦朧雨幕，憑空環視下方霧氣籠罩的大地，數十架武裝直升機裡的人全都震驚不已。

  戰鬥不知從何時已經結束，不見鐵面人和黑暗貴族蹤影。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那名被神使注意到的年輕人酉風，滿眼都是消散不去的錯愕。

  他通過單邊藍牙耳機聯系同伴尋找空地降落，再吩咐身邊的駕駛員沿著街道某處的血跡方向巡戈。

  那條暗沉血跡蜿蜒綿長，是瓢潑大雨也無法衝淡的痕跡，觸目驚心的染紅濕漉地面。

  這是鐵面人冷寂的血？還是敵人的血？

  酉風變得蒼白的面孔上浮現焦急神色。

  直升機呼嘯轉動的巨大旋翼切碎冰冷風雨，不停拍打機械物體的雨珠四散飛濺。

  副駕駛座位的酉風朝下方城市目極遠眺，目光很快鎖定荒涼街道的某個身影。

  他推開身側艙門，偏過臉看向駕駛員，心思已經通過眼神的交流傳遞給對方。

  “部長——”年輕的小夥子點頭示意，“代我向冷寂大人問好！”

  酉風回以寬慰微笑，沒有多言的縱身躍下。

  風的怒號不絕於耳，他感覺整個世界都是充斥著這種喧囂吵鬧的聲音。

  身影從天而降，以著雙腿微微半蹲的姿勢平穩落地。

  面對這位無故降臨的人擋住前方去路，冷寂的反應視若無睹、對他不加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