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覺醒（7）

  沒有誰知道消失無蹤的冷寂，此刻現身明和月遭遇黑暗貴族圍攻的現場。

  險惡戰鬥帶來的摧殘破壞彌留街頭巷尾，聳立寬闊道路上的兩邊房屋倒塌成片，破落景象給沒有人煙的此地營造了淒涼荒蕪氣息。

  冷寂逗留明曾經站立的位置，腳下的水泥路面驚現大面積裂紋。

  他的冰冷銀瞳裡重現某種影像：
  月在一群黑暗貴族成員的擁簇中，被一名持劍者以劍相挾持，流血的纖細脖頸抵著利刃。

  這名貼她後背的黑暗貴族身形高大，遮住臉的風帽下是一襲黑色術士巫袍，看起來神秘的不可琢磨。

  影像回放的很快，月被黑暗貴族控制，明擅自打開結界放出首富之女薔薇，再到劍身從月的粉背貫穿刺出……整個事發經過不到五秒結束了。

  奇怪的是，回顧現場的冷寂掉頭走了，不是去追黑暗貴族，而是往首富之女薔薇逃匿的方向而去。

  冷寂隻停留一會兒便離開，現場再也沒有其他人造訪，一切都保持著戰鬥過後的廢墟畫面。

  那些一幕幕形象逼真的景象，也不過是在這位童貞女之子的眼裡二次上演，現實裡只有空蕩一片。

  追蹤著薔薇的逃亡軌跡只有一段路途，中斷的原因是她隱匿進時空門裡面不知去向。

  這道浮現半空中的黑色漩渦是黑暗貴族常用來臨陣脫逃的把戲，厲害之處連覺醒後的冷寂也沒有辦法破解。

  貌似米迦勒說過這是很古老高級的魔法能源，名為“暗空靈門”，不同的黑暗貴族成員對這種靈門的召喚皆有不同的造詣。

  像克利洛特圖雅兄弟，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說能借助靈門的力量在穿越時空。

  說到穿越時空，冷寂想起了從舊時代穿越而來的狄俄索托。

  身為萬神之祖創造的十二魔神之一，複生後狄俄索托又再次死去，死在了由同一個父親創造的人物手裡，這是何種悲哀呢？
  更加悲哀的是對這位魔神而言，自己恐怕是第二次死在同一個男人手上了——雙生子耶和華神祗之一，黑耶和華！
  盡管冷寂不承認自己是黑耶和華再生，可是這股令魔神都畏懼不已的力量從何而來呢？
  右手不由自主地捂上胸口心臟的位置，想用五指狠狠穿透，卻發現胸口堅硬的不可思議，伴隨電擊般的麻痹感滲透進五指，冷寂隻好收手。

  從米迦勒將神骸之血移植進心臟裡的那一刻開始，每當他想掏出心臟一探究竟，來自神骸之血的力量都會作出防禦。

  一絲笑意爬上冷寂嘴角，以往他從來沒有這樣略帶苦澀和嘲諷的笑過。

  是在苦澀的嘲笑什麽呢？神骸之血對他的反抗嗎？或者是沒能阻止騎士槍命運之罰的一擊？
  是的，或許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那根魔神鍛造的騎士槍能擊潰神骸之血的防禦，洞穿他的心臟了。

  “小時候不是嘗試過了麽，還多此一舉幹嘛。”

  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擾了沉思的冷寂。

  現身五米遠外的米迦勒臉上總是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

  冷寂將他的話當耳邊風，看都不看他一眼，直視前方的眼睛目不斜視。

  “你小時候經常會拿著匕首刺自己心臟，我跟你說了很多遍不要白費勁，可是你不聽。你現在長大了，還是這麽不聽話。”

  米迦勒也不介意自己被無視，目光鎖定冷寂。這樣直勾勾的注視，恐怕在外人看來會誤以為是被青年的美貌吸引。

  “你從未告訴過我神骸之血的秘密。”與米迦勒擦肩而過時，冷寂步伐停駐。

  “不告訴你，就是為了等這一天。”

  米迦勒側身，偏過臉看向冷寂背影，“你現在也看到了，被封印已久的黑耶和華神力，也就是說神骸之血破碎，就代表著神力會釋放。

  不過好在破碎的跡象並不嚴重，不然以你現在的肉身根本無法承受。”

  “為什麽是我？”冷寂不關心米迦勒說了什麽，關心的是為什麽要把神骸之血放進他身體裡。

  “因為你是為了毀滅魔神種族而出生於世的。你是冷寂，也是黑耶和華再生！”

  冷寂沒有說話，內心的複雜情緒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他想說絕對不想承認自己的命運，為毀滅魔神種族出生於世也好，黑耶和華再生也好，他不在乎。

  可是能有什麽辦法呢？無論如何都無法逃離自己的命運。

  見冷寂不說話，米迦勒走近了些，近距離看去只見一雙銀瞳閃耀生輝。

  自從黑耶和華死後，他再也沒有看見過泛著冷光的璀璨雙眼。

  “眼睛看到了什麽？是在找黑暗貴族吧嗎？”

  “感受不到他們的氣息，這座城市裡也沒有他們的蹤影。”冷寂難得一次說了這麽多字。

  “那是當然，如果這座城市裡有他們的棲身之處，我早殺光他們了。”

  “躲進了異次空間嗎？連你也不知道的地方？”

  “是的。”米迦勒說得倒是實話，

  冷寂無言，邁開步伐漠然離開。

  “等有一天魔神種族徹底毀滅了，你就自由了，到時候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吧。”

  這話是米迦勒發自內心的問候，不知道冷寂有沒有聽進去。

  冷傲孤絕的童貞女之子很快消失不見，尾隨他身後的男人也是如此。

  —

  —

  從不知名的街區現身紅木林的官道，兩個姿容絕世的存在一前一後的行走其中。

  路兩邊的參天樹木投下暗無天日的陰影，密布的陰影無邊無際的延伸向遠方，不知何處才是盡頭。

  森林寂靜的可怕。遊走道路上的兩個人影猶如幽靈無聲穿行。

  最終打破沉默的還是米迦勒。

  “當初我讓你留在陳玉婷的家以人類身份生活下去，以此做擔保說陳天明會復活。我的擔保已經應驗了，雖然複生陳天明是經由你的手。”

  “你下得一手好棋。”

  米迦勒的微笑充滿神秘莫測，對於曾經陳天明之死以及復活一事，他早已了如指掌。

  冷寂右手五指，不由自主的收緊了。

  “生氣了嗎？可是能有什麽辦法。你父親早已為你的故事寫好了劇本，而我也只不過是看了一部分劇本罷了，並不知道全部。”

  兩道細長銀刃自黑色背影閃現，迎面斬向言之鑿鑿的米迦勒。

  這位光之君主、天軍之王自然也不是蓋的，無影無蹤的消失原地。

  “你想動手發泄怒火，我也不介意陪你打一架。”

  米迦勒的身影和聲音同時出現在冷寂前方。

  隔著十多米遠的距離，兩人四目相對。

  “萬神之祖的劇本，你還知道些什麽？”

  “恕不告知。”

  “白玫瑰的身世不方便說麽。”

  米迦勒一愣，不敢相信這是冷寂會說得話，難以想象這是冷寂會關心的事。

  “你父親用自己的一滴血喂養了冷風雪玫瑰園裡的一朵花，白玫瑰就這樣誕生了。

  她是暗中保護冷風雪的護衛。直到冷風雪意外死去以後，你父親抹去了她的記憶，所以她不記得自己為什麽出生於世，也不記得冷風雪這個人。

  至於為什麽認定你，大概是你父親別有用心的安排，把你的樣子烙印她腦海。”

  “可冷風雪出車禍死了。”冷寂念著媽媽的名字，淡淡的憂鬱哀傷湧現眉宇間。

  “白玫瑰失職了，你父親沒有殺她，已經是格外開恩。”

  “就這樣嗎？”冷寂的反問明顯意味著還想知道。

  “是的。”

  “黑暗貴族有必要大費周章對一個無名之輩下手？”這是冷寂的提問，可以說是切到重點。

  “你錯了，能出現在你身邊的存在哪怕是微不足道，只要被黑暗貴族抓到，能利用就利用。

  話說白玫瑰是怎麽被發現的？可能是狄俄索托來到這個時代以後被識破行蹤。

  我秘密保護著你們兩個這麽久，終究還是敗在黑暗貴族手上。

  用泥土製造假白玫瑰騙過黑暗貴族的眼睛，這事我已經盡力了。”

  米迦勒雖然有功，但也有過。

  為了推動狩獵魔神計劃的進展，將耶和華愛喝的聖水倒在冷寂身上，引誘黑暗貴族發現冷寂蹤跡——他城府極深的所作所為令人發指。

  他以上一番話說下來，真夠敷衍了事，知道真相的繆歇爾聽了恐怕都會想吐。

  冷寂不會輕易相信，可眼下也實在問不出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