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麟德殿內,太宗聽了馬宣良的稟報之後,頓時滿臉的怒容,目光如電的直視著門外,沉聲道:“清君側,除jian佞!真虧的你們想得出來!”
馬宣良見太宗動怒,心中也是一陣愁苦,他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應該稟報給太宗知道,畢竟這裡面可是涉及到了一個皇子。
“聖上還請息怒,魏王~~~~~~魏王~~~~~~”
太宗冷哼一聲,打斷了馬宣良的話,道:“怎的!你還想要要給那個逆子求情嗎?”
崔冼等人秘密商議的事情,如何能瞞得過太宗的耳目,要是身邊沒有些眼線,太宗如何能治理好這個國家,他手中的情報組織,雖然遠遠不及明朝時期的錦衣衛,東廠西廠什麽的,但長安城中大大小小官吏的家中,哪個沒有他的人。崔冼等人自以為做的機密,可還是傳到了太宗的耳中。
馬宣良被太宗的目光一瞪,頓時嚇得一身冷汗,忙道:“臣~~~~~臣不敢,只是此事尚未查清,或許魏王也是被那些人牽連進來的!”
太宗怒道:“你不用替拿出畜生求情,朕知道,這種事,那個逆子做的出來,好啊!這是朕的好兒子,小小年紀居然都有了這般算計!”
太宗的語氣雖然透著怒氣,但更多的還是內心的悲苦,他怎麽都沒想到,自以為將幾個兒子安排好了,讓李泰等人紛紛之國,就能打掉他們的野心,避免諸子奪嫡,骨肉相殘的慘劇,可是誰能想到,李泰居然還是不死心。
太宗將李泰送到太原,原本是想著讓他遠離di du,能在太原修身養xing,可誰承想,李泰居然變本加厲,還勾結起了異族人。
甚至在變法之前,太原那邊就曾傳來了消息,說李泰和薛延陀的夷男可汗過從甚密,太宗一直壓著不去料理,就是希望李泰能幡然幸福,可是到頭來還是他錯了。
擺擺手,讓馬宣良下去,太宗無力的坐在了龍椅上,看著幾分剛剛送來的密保,眼神中的se彩越來越暗淡,臉上的怒氣也越來越盛。
“好兒子!當真是朕的好兒子!青雀!這一次,你讓朕還怎麽原諒你,你居然勾結異族,意圖分裂李家的大唐江山!冤孽啊!真是冤孽啊!難道上一代人做下的孽事,當真要讓這一代人來償還嗎?”
次ri,晴空萬裡,雖然冬ri的長安略顯蕭瑟,但好在今ri陽光充足,人站在外面倒也不覺得如何冷。
杜府門前,早就有長安令和左翊衛大軍派出了大量的兵力前來護衛,因為太宗即將駕臨杜睿府上,杜睿雖然表面上很是淡然,但是心中暗地裡也很是緊張,畢竟,皇上駕臨府上是何等的榮耀,像杜睿身邊的重臣,除了長孫無忌這個當朝國舅享有過這等殊榮之外,也就是杜睿了。可是,萬一太宗在他的府上出了事情,那就不是他杜睿能夠承受的住的了。好在李承乾那邊早有安排,左翊衛大軍和長安衙門的衙役的到來,也使他有了幾分底氣。
“杜大人,下官可是當真有些嫉妒你了!”
馬周今天也到了,作為杜睿推行新政的助手,今ri他也被太宗下旨到了杜睿府上伴駕,在朝中眾多朝臣當中,他算得上是後起之秀,對於同樣身為小字輩的杜睿,馬周也是格外親近了幾分。
杜睿看著馬周,對於這個貞觀朝的名臣,他還是非常敬佩的,一個寒門士子,能在朝中身居中書令這樣的高位,可見他的才學絕非凡品:“聖上隆恩,做臣子的萬分愧疚啊!”
馬周聞言,皺了皺眉頭,但是卻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他知道杜睿說的是博陵有人因新法而死的事情,作為推行新政的輔官,他同樣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想了想,便悄悄地在杜睿的耳邊說道:“杜大人,可得小心點兒了,那些人可不會讓你如此輕松的就過關的。哎!這些家夥就是不知道聖上的雄才大略,江山社稷的大事,只知道家族的利益,卻不知道為國家為朝廷想想,杜大人,你放心,下官雖然不才,卻也知道新政對我大唐的意義所在,必定會站在你這邊的。”
杜睿聞言,道:“皆是為了大唐的天下安定,馬大人高義,在下謝過了。”
“看,聖駕到了。”馬周突然指著遠處說道。
杜睿也望了過去,果然見有一對對金瓜武士開道,有一面面幡旗等物,又有宮女提著香爐,捧著禦扇,有六匹白se駿馬拉的龍輦,在一隊隊英武的禦林軍護衛下,緩緩而來。周邊禦道旁邊早就跪滿著人。那杜睿和馬周,以及杜睿家中眾人見狀,趕緊迎了上去,拜倒在地。
太宗下了龍輦,後面隨行的車馬上,安康公主,汝南公主,李承乾,李治也紛紛走了下來,太宗望著杜睿和馬周,笑呵呵的說道:“兩位愛卿起來!”
聲音中正平和,絲毫不見昨ri聽到邸報之時的焦躁,跪在地上的杜睿和馬周聞言,謝恩之後,連忙起身,又上前去和李承乾等人見了禮。
“你就是杜雲蓮!”太宗朝杜睿身後看了一眼,發現了正探頭探腦的朝他這邊看的杜雲蓮,笑呵呵的說道,“稚奴倒是好眼光!”
杜雲蓮雖然探頭探腦的有些越禮,但臉上卻不見一丁點的緊張,害怕,太宗看在眼裡,反而覺得天真爛漫。
“臣代臣妹謝過聖上誇獎。”說著回頭瞪了杜雲蓮一眼,平ri在家裡,杜雲蓮怎麽胡鬧他都不管,可是如今聖駕臨門,要是這個無法無天的小丫頭當真做出什麽糊塗事來,那可就麻煩了。
杜雲蓮被杜睿一瞪,也知道剛才的行為有點兒不大對,吐了吐舌頭,縮著腦袋,躲到一邊去了。
杜睿和杜雲蓮的小動作怎能瞞得過太宗的眼睛,微微一笑,眼神卻在朝著禦道兩側的人看去,見有幾個人行se匆匆的,顯然是有人派來打聽消息的,心中冷笑一聲,道:“杜睿!莫要嚇壞了朕的兒媳婦!”
李治跟在太宗身後,笑嘻嘻的看著杜雲蓮,還不是的揮揮小手,打起了招呼,讓杜睿越看越是生氣。
“杜睿!你家的後園在什麽地方,快帶朕前往遊玩一番。”太宗仿佛是想起了自己前來的目的了,趕緊招呼杜睿道。
“哦,臣真是該死,聖上這邊請,這邊請。”杜睿趕緊說道,在前面給太宗引路。
“馬愛卿,走,走,哈哈,隨朕一同前往。”太宗哈哈大笑道。
“臣遵旨!”馬周躬身一禮,緊跟在太宗身後,但是眉頭卻始終緊鎖,顯然那件事還壓在他的心上。
“聖上,到了,這就是臣府上的後園。”
眾人隨著杜睿進了一個小院,院中種了十幾棵松柏,中間還有一個亭子,亭子中間的石桌上早就擺放著酒菜。
“不錯,杜睿。”太宗看了幾眼笑道,“聽安康他們說,你那大觀園中的景致更是非凡,什麽時候有時間,朕到想去看看!”
杜睿忙道:“聖上有興,臣萬分榮幸!”
太宗一笑,朝著涼亭走去,道:“安康,汝南,你們兩個就不要跟著了,帶稚奴四處走走,你們也不時常出宮,今ri你們也隨意!”
安康公主他們都知道太宗有事要與杜睿商量,聞言,告了一聲退,便先離開了,一時間,就只剩下了太宗,李承乾,杜睿和馬周四人。
“好了!都坐!這裡不是宮內,哪有那麽多講究!”太宗說完,便當先坐下了,自己深受拿過酒壺,斟了一杯,一口飲下,笑道,“好!好!杜睿!果然只有在你的府上,才能有這般純正的醉長安!”
杜睿接過酒壺,又給太宗斟了一杯,然後給李承乾和馬周都滿上了,道:“聖上若是喜歡,臣改ri讓人送幾壇到宮裡去!”
太宗聞言,一笑道:“好!這可是你說的,馬愛卿你也不要客氣,這朝中誰人不知,他杜睿可是這大唐天下的首富,說起來,杜睿,朕還要謝你,玄齡都和朕說了,要是沒有你那三千萬貫的稅錢,今年發往九邊的犒賞可就要給朝廷的財政拉下一個大口子!”
杜睿道:“這是臣的本分,聖上無需再講!要說謝,也應該是臣謝聖上,臣知道今ri聖上到臣府上,就是為了給臣撐腰的,聖上對臣的隆恩,臣便是萬死也難報萬一!”
太宗正要說什麽,突然外面傳來了一陣喧嘩聲,讓太宗的眉頭再一次緊緊皺了起來。
“杜承明,出來,杜承明,出來。”
“清君側,誅jian佞!”
“杜承明,你以為你躲起來就沒事了嗎?你逼死了人命,今ri出來給我們講清楚!”
“怎麽回事?”原本因為李泰的是,太宗的心情就不好,忽聽見府外一陣叫喊聲,頓時怒火衝天,哪裡還有心思和杜睿閑聊,一下子將盤碟砸在地上,所有人都是一驚。
“馬周,你出去看看。”太宗怒喝道。
“臣這就去。”馬周臉上露出一絲驚訝與惶恐來,他知道這必定是那些世家大族的人前來發難了。
“聖上,恐怕是因為博陵之事。”杜睿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說道,“微臣聽出聲音來了,是諫議大夫魏征。”
“聖上,是禦史台的那些官員們,還有國子監的學生們?為首的是諫議大夫魏征。”片刻之後,就見馬周跑了回來,小心翼翼的說道,“他們都是為博陵之事而來,說是請聖上懲處杜大人,還請聖上廢除一切新法,還百姓安樂。”
“他們想幹什麽?想造反嗎?”太宗臉se鐵青,就準備望外走。
清君側,誅jian佞,這些家夥果真是大膽。這些話在歷史上都是那些諸侯王們為了造反,對付zhong yang散布的話來,漢景帝的時候吳王劉濞就曾經用過,逼得漢景帝殺了重臣晁錯。這如今居然用到了自己的頭上,如何不讓他憤怒。
“聖上!聖上!您不能出去。”杜睿見太宗發怒,連忙勸道,“聖上,這個時候。外面的人恐怕就是希望聖上前往,親自安撫他們。”
“為何不能去,難道就任由他們在你府門前胡鬧嗎?”太宗越說越氣。
杜睿深吸了一口氣,忙道:“聖上,您應該知道,這些人雖然是衝著臣來的,實際上卻是衝著聖上的新政來的。”
“哦!你且說說!”
太宗看著杜睿,雖然還是滿臉的怒氣,但是卻給人一種氣定神閑之感,仿佛絲毫沒有將外面的群臣納諫之事放在心上。
“聖上,今ri聖駕到臣府上,臣知道聖上是為了給臣撐腰來的,那些人也都知道,可他們偏偏趁著這個機會過來,就是想要逼聖上答應他們,廢除新法,臣個人榮辱不值一提,但新法卻關系著大唐的千秋萬代,一旦聖上出去,答應他們則新法廢除,以後也永遠都萬難再起,不答應,他們就會使出各種手段來逼迫聖上,成就他們的清名,而讓聖上的英明有汙!這些人之所以在外面吵鬧,就是為了讓聖上出去,只要聖上出去,事情就再也難以挽回了。這些人肯定會逼著聖上除掉臣,廢除新法。聖上若是不答應,這些人就會將所有的罪名一起推到聖上身上,連帶著家兄的罪名就更大了。”
太宗看著杜睿,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感動,道:“杜睿!難道你要自己去撐起變法之事!”
杜睿聞言,心中也是一陣發苦,他不想去撐,可是卻無可奈何,如今他也是騎虎難下,只有一條道走下去了,可是未來如何,他也沒有把握,因為無數的歷史證明,一般充當這種角秋戰國時期的改革家們,諸如漢朝的晁錯等等,都是深受皇上信任,要麽皇帝在位的時候,就被當成了棄子,要麽皇上一旦死後,都會被那些舊的勢力們算總帳。
“那按照你的意思,朕就不該出去了,那外面的那些官員,那些太學的學生怎麽辦?”太宗苦笑道:“這些人可都是國之錚臣,朕豈有不管的道理。”
“那聖上就要廢掉剛剛推行的新政嗎?”杜睿面se一變,以為太宗要妥協,趕緊說道,“若真是如此的話,聖上這一次妥協退讓了,以後又有何威嚴來治理國家,這些大臣們更會肆無忌憚,在他們身後的世家大族們只會拍手叫好,不斷的欺壓著皇權,直到稍有不如意之處,就會像隋末一樣,高舉著大義的旗號,推翻煬帝的統治。難道聖上也想大唐江山僅僅兩世就垮了嗎?大好河山再次陷入戰火之中嗎?”
“放肆!”太宗面se一變,杜睿的話觸動了他的痛處,雙眼冷冷的望著杜睿,這種話豈是能說出口的。
“聖上恕罪。”杜睿也感覺自己的言語過分,趕緊低著頭說道。
“算了,你也是關心則亂。”太宗擺了擺手,道,“朕實話告訴你,朕變法之心甚為堅定,但是朕也知道,朕的有生之年恐怕是不能當真的消除世家了,但是為了江山社稷,朕也要想盡一切辦法消弱世家,將他們消弱到最低點。所以朕采納了你的義務教育法,教育天下萬民,改革科舉制度,大肆提拔寒門子弟,還有你的那個一條鞭法,也是為了打壓世家的影響力,和他們的實力。外面的那些人都是一群只知道死讀書的書呆子,哼哼,被那幾個世家所激,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聖上這個時候是你更不能妥協的,一旦妥協,不但前功盡棄,更為重要的是對聖上的威望是個打擊,ri後就要為那些世家所逼迫了。”杜睿言辭懇切的說道,“若是聖上願意的話,臣願意接這個差使,將這些人勸回去。”
“哦,你有辦法?”太宗驚訝的問道。
“臣自有辦法!臣知道外面那些大臣,大多都是被世家鼓動起來的,他們本身並沒有對抗皇權的想法,只是擔心新法的施行會使天下大亂,臣只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總歸會有辦法的!”
太宗剛要說話,但是見杜睿的眼神似乎並不是這麽簡單,便笑道:“呵呵,那麽好,既然如此朕便拭目以待。”
杜睿躬身道:“臣遵旨!”
杜睿說完,便向外走去,馬周見了,也顧不得君前失儀,連忙追上,問道:“杜大人,可是有了盤算!”
杜睿笑道:“馬大人!只要外面的那些人還認為自己是大唐的臣子,是忠於聖上的,那麽任何時候,皇權都是他們心中過不去的一道障礙!”
馬周聞言,咬了咬牙道:“怕就怕外面那些人已經忘記了自己的本分,腦子裡隻想著自家裡的那點利益可就麻煩了!到時候~~~~~”
杜睿一笑,道:“如果是那樣的話,除掉一些亂臣賊子,想來天下人也不會有什麽非議了!”
馬忠聞言一愣,看著杜睿,不禁一陣驚懼,他已經猜到了杜睿的言外之意,對外面的那些世家子弟,也不禁有了一份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