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麗平壤王城,朝中權臣莫離支泉蓋蘇文的府上,原本高句麗的王宮是平壤城最華貴的建築,仿照了中原的樣式,可惜地是,規模遠遠比不上大唐的哪怕一個行宮。 畢竟是小國寡民,哪怕曾經因為種種原因讓中原幾個朝代吃了虧,但還只是個小國而已。無論經濟實力還是軍事實力都是遠遠比不上中原的。
不過自打泉蓋蘇文掌權之後,平壤城最繁華的建築,就變成了他的莫離支府。對於泉蓋蘇文這個人,歷史對他的評價十分複雜,算得上是個非常具有爭議性的鐵腕軍事獨裁者。一方面泉蓋蘇文成功地抵禦了大唐想滅掉高句麗的企圖,因此被許多人認為是朝鮮半島的民族英雄。另一方面,許多人認為他殘暴弑君,鐵腕統治導致了高句麗後來的滅亡。
泉氏家族出於早期高句麗五部中的順奴部,泉蓋蘇文的父親泉太祚為高句麗東部大人、大對盧,相當於大唐的宰相之職。在其父死後,泉蓋蘇文繼承父職為大對盧,仍掌高句麗軍政大權。
泉蓋蘇文本來應該姓淵,不過,誰讓高句麗的宗主國大唐出了個叫李淵的皇帝呢,因此,他們不得不將家族的姓氏改成了泉。泉蓋蘇文本來只是繼承了他父親地官職,做了高句麗的宰相,可惜人啊!總是貪心不足的,這泉蓋蘇文幾乎是將高句麗王高建武給架空了!這也罷了,一個權臣而已,就算是高建武再怎麽不爽,手裡頭沒有對抗他的實力,一個比傀儡好不了多少的人物,自然只能憋屈地窩在王宮裡,什麽主意也不敢打!
可是,這泉蓋蘇文性子呢,往好聽了說,是剛烈,往難聽了說,就是殘暴不仁了!他用鐵血手段對朝政進行操控,那些大臣稍不如他的意,也就只有一個死字!偏偏他又掌控了軍政大權,比起國主來,也就少了一個名頭!暴君還有人要奮起推翻他呢,何況是一個殘暴的權臣!
泉蓋蘇文是犯了眾怒,不知多少人想要他死,可惜,他一直活得好好的,更叫那些飽受欺壓的大臣們忿恨得不行!加上一個不甘做傀儡地國主,自然,兩方一拍即合,就準備著乾掉泉蓋蘇文,讓國主腦袋上的大山移走,讓諸位大臣頭頂稍不留神就會掉下來的利劍摘掉,一切就皆大歡喜了。
算人者人恆算之!這是顛撲不破的道理!高建武和他手下的大臣想要算計泉蓋蘇文,焉知泉蓋蘇文不想要算計他們!
就在今年年初,泉蓋蘇文得知了高建武的計劃後,邀請高建武和他的大臣們視察他的軍隊,並設盛宴款待。在宴席上泉蓋蘇文突然發難,殺死了高建武的百名大臣,後又闖入王宮殺死高建武並分屍,而且沒有給這個傀儡國王舉行葬禮。
之後泉蓋蘇文自封自己為“大莫離支”,立高建武的侄子高寶藏為王並攝政。寶藏王形同虛設,兵權國政皆由泉蓋蘇文獨攬。
史載,泉蓋蘇文“貌魁秀,美須髯,冠服皆飾以金,佩五刀,左右莫敢仰視。使貴人伏諸地,踐以升馬。出入陳兵,長呼禁切”。
泉蓋蘇文弑君之後,也在當年向大唐派出了使臣,對於新任的高句麗王,大唐也按慣例予以冊封,冊封高藏為上柱國、高句麗王。
可以說這個泉蓋蘇文也是個頗有心計,謀略的梟雄,然而這一次,他的決定卻將高句麗拖入了深淵。
“唐人拒絕交還遼東?”泉蓋蘇文如今也已經是四十歲的年紀了,發起火來,讓在場的眾臣都心顫不已。
泉蓋蘇文自打弑君以來,便掌握了高句麗一國的軍政大權,所有的決定都要他首肯了之後,方能下發,寶藏王便如同傀儡一般,形同虛設。
被派往杜睿大營的那個使臣連忙言道:“大人,唐人無禮太甚,不但拒不交還遼東,還屢次羞辱卑職,實在是可恨的很!”
泉蓋蘇文眼珠轉了轉,問道:“那唐人的將領是何人,如今唐國在遼東有多少軍馬?”
眾臣聞言,心中不由得一怔,他們知道泉蓋蘇文恐怕是想著要對大唐開戰了。
使臣也不敢隱瞞,道:“唐人將領姓杜,名睿,所領唐軍約莫有十萬之眾,卑職到時,契丹一族已被唐軍盡數誅滅,屍身白骨堆積如山,其形十分可怖!”
“這”
“嘶”
在場眾人聞言,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契丹部眾有多少,他們雖然不甚了了,卻也知道個大概,那可是百萬人啊!居然被唐軍屠戮殆盡,一向自詡仁義之師的唐人何時變得如此凶殘了。
泉蓋蘇文聞言,雖然也是暗暗心驚,卻也沒怎麽放在心上,相反他倒是對杜睿這個人很感興趣。
高句麗雖然常年與大唐對抗,卻也因為彼此之間相鄰,交往自然是少不了的,對杜睿這個人,高句麗貴族之間,也廣為傳播,知道杜睿是大唐文壇領袖,軍中宿將,高昌,焉耆,伊吾,薛延陀,吐谷渾征戰都曾參與,並親自指揮,可稱得上是百戰百勝。
這樣的一個對手,泉蓋蘇文也不得不小心在意,但是對於土地的渴望,卻讓他很難放下遼東這麽一片沃土,如果和大唐的戰爭不可避免的話,他也不會因為對手是杜睿,就心生膽怯。
“大人!”一個高句麗的大臣站了出來,言道,“依卑職之見,我等不如再派使臣,持契丹族長的國去見唐國皇帝,曉以利害,料想唐國皇帝為了安定遼東,最多也就是羈縻治理,此外,再向唐國皇帝為大王討一個遼東郡王的封號,豈不是名正眼順了。”
泉蓋蘇文聞言,心中也是連連點頭,不得不說,這個大臣的提議就是最好的辦法,但他卻不想這麽做,如今他剛剛弑君,正需要確立自己的權威,唐軍霸佔遼東,無疑是給了他一個立威的好機會。
而且在這個高句麗人普遍對大唐心懷畏懼的大環境裡,全改舞文無疑就是個十足的另類,不管是前隋,還是當今的大唐,泉蓋蘇文對中原王朝一向不怎麽感冒,當年隋煬帝征伐高句麗,他的父親泉太秨,就極力主張抵抗,最終迫使隋煬帝三次東征徒勞無功。
對前隋的勝利,讓高句麗人變得更加狂妄的同時,也讓泉蓋蘇文對中原王朝愈發藐視,總覺得中原人不過如此,如今仗還沒有開打,就急著玩軟手段,他自然不能答應。
“哪裡用的著這般麻煩,既然唐人不識趣,我們搶過來就是了,如今遼東大雪,唐人久居中原,難以久守,只要我高句麗能興雷霆之兵,陡然加之,必能大獲全勝!”
泉蓋蘇文的話,方一說完,眾臣頓時議論了起來,和大唐作戰,他們都不想,可是如今泉蓋蘇文權傾朝野,他們縱然反對,又能如何?
泉蓋蘇文見眾臣都是低頭,不敢言語,心中大為滿意,道:“既然諸位大人都沒有意見,便如此料理!傳令高延壽,高惠真為前部,進抵安市城,大軍半月之後出發,此次定要與唐人決一死戰,不將其趕過遼河,決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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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泉蓋蘇文的大軍集結到安市城一代的同時,杜睿也接到了太宗的聖旨,高句麗派人所要遼東一事,太宗在看過了杜睿的奏折之後,也是怒不可遏。
大唐承襲前隋的江山,以炎黃苗裔自詡,對當年高句麗戰敗前隋,取中原壯士首級駐京觀一事,太宗一直耿耿於懷,只是因為大唐周圍強敵環伺,沒能騰出手來報復,如今見高句麗居然如此無禮,太宗豈能不怒。差點兒就想當場宣布,發兵遼東,讓那些已經忘記了大唐威嚴的家夥嘗試一下大唐兵鋒是否依然鋒利!
“高句麗蠻夷小邦,豈敢如此無禮,今朕當興兵討伐,為華夏子弟報仇雪恨!”
只是如今大唐尚在居國喪期間,這個時候興兵討伐高句麗,太宗也擔心於理不合,因此上也沒有在朝堂之上一輪,只是給杜睿下了一道密旨。
“高句麗久不服王化,侍奉天朝陰奉陽違,且泉蓋蘇文在朝,弑君惡逆,大罪昭彰,如今更是無禮於大唐,有道是君辱臣死,爾既為大唐之臣,何不替朕雪此大恨!”
杜睿看了太宗的這道密旨,心中也是暗笑不已,看得出,這次高句麗腦殘的做法,一招就爆了太宗的丹田,老爺子是真的怒了。
太宗的顧慮,杜睿也是心知肚明,對於這道密折中蘊含的意味,杜睿更是一目了然,無非就是十三個字一一將在外,君明有所不受,便宜行事!
既然太宗讓他打,杜睿自然沒有不打的道理,後世亞洲大陸之上的國界劃分,老大中國的東北不倫不類的懸著這麽一塊東西,實在是有些礙眼,如今杜睿來了,自然也就沒有後世朝鮮,韓國什麽事兒了,思密達們想要亂認祖宗,杜睿乾脆連祖墳都給他們刨了。
杜睿很清楚,高句麗對於中原王朝來說就是一根刺,如鯁在喉,不吐不快。縱觀中國歷史,除了跟草原上關系緊張的時代,余下的,高句麗就一直是中原皇朝的打擊目標。
一直以來,在中原王朝統治者的眼裡,高句麗、遼東就是苦寒之地,人煙稀少,直到後世滿清的時候,那些政治犯還要被流放到東北的寧古塔。
大唐自創立以來,明面上保持了對高句麗的友好態度,高句麗也對大唐的強勢崛起收起了爪牙。在高祖李淵當朝的時候,高句麗還將一些戰俘歸還了大唐。不過,大唐未必願意領情便是,大唐一邊譴責著隋煬帝的窮奢極欲,濫用民力,好大喜功,覺得他師出無名,僅僅是因為擴張國土的欲望而發動了這麽一場又一場地缺乏正義的戰爭。一邊保持著和隋朝一樣的對高句麗的政策,畢竟,高句麗對中原王朝的壓力實在是不小。
高句麗並不像後世人們相像的那麽無害,或者說,高句麗不僅具備入侵中原的可能,它還較之突厥更多的具備著於佔領之後統治中原的可能。當然,前提是,它能先解決與百濟、新羅之間的問題。畢竟,朝鮮半島上的三個國家之間雖說是呈鼎立之勢,之間的紛爭一向不曾間斷過,高句麗的國力比起另兩國來要強上一些,很有可能統一朝鮮半島,到時候,就有了余力南下了!
前隋對高句麗的征討,不僅僅是那官面上所說的高句麗阻止了新羅百濟納貢的道路,而是,高句麗的擴張,企圖控制遼東地區以及那裡的少數民族,如契丹,靺鞨,這已經挑動了前隋的敏感的神經,五胡亂華給中原帶來的傷害太大了,中原不能容忍一個露出了獠牙,隨時要撲過來要一口的鄰居存在。
高祖李淵執政時曾一度想取消高句麗稱臣,允許其獨立。這種錯誤的想法遭到大臣們的激烈反對。在前隋就曾積極支持隋煬帝以武力收復遼東的裴矩,還做了一個形象的比喻,他對高祖李淵說道:“遼東本箕子國,魏晉時故封內不可不臣中國與夷狄,猶太陽於列星,不可以降!”
溫彥博也說:“遼東本周箕子國,漢玄菟郡,不使北面,則四夷何所瞻仰。”
太宗為了避免麻煩,給了杜睿便宜行事的權利,同時大唐的邸報上也開始渲染泉蓋蘇文地不忠、不仁、不義,大逆不道,弑君殺臣,獨斷專行,侵掠鄰邦的罪惡行徑,蠻橫得如同布什口中的薩達姆,凶殘就好像拿著飛機給全世界放了一個大煙花的本拉登,當然,大唐是這個時代的國際警察,需要維持國際秩序。
歷史也被翻了出來,前隋出征士兵被屠戮,被俘虜,他們生活的淒慘,對家鄉的渴望也被披露出來,高句麗被形容成了一個狂妄自大、卑鄙無恥的流氓國度。
泉蓋蘇文的腦袋上更是被扣了不知多少古往今來可以找的出來的惡劣形容詞,就差沒說他一生下來就鷹視狼顧,長著反骨,他老爹怎麽沒把他直接淹死在便盆裡了!
太宗雖然沒有明著說:俺要發飆!
但大唐邸報如今就是一個風向標,太宗想要鼓搗什麽貓膩,瞞得住別人的眼睛,卻瞞不住朝堂之上的那些老狐狸。
文臣說起來是最不喜歡打仗的,前方打仗,拚的是性命,更重要的是,拚得是錢啊!裝備、糧草、車馬、還有戰後的撫恤封賞,那樣不要花錢啊!所以,勸阻是必要的。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這對曾經的戰友,如今互相越來越看不順眼的政敵,也摒棄前嫌,攜手而來。
意見著太宗,房玄齡就先開腔道:“聖上士勇而力有余,戢不用,所謂止戈為武!妄動刀兵,本來就是不祥!況且如今皇后娘娘仙逝,國喪期間,動武就更不祥了,還是不要隨意的好!”
長孫無忌也跟著說道:“泉蓋蘇文弑君,高句麗王族又沒一個人跑過來叫大唐主持公道,此時出兵,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所以應該賜安慰,隱其患,撫其存,然後高句麗就會臣服於大唐了!至於遼東,原本就是苦寒之地,食之無味,不若棄之!”
對於這樣的腔調,太宗一律充耳不聞,只是敷衍道:“朕什麽都沒說啊!朕沒打算幹什麽啊!遼東是將士們九死一生打下來的,怎麽能說丟就丟呢!?這件事還是先不要說了!朕這幾日神情有些恍惚,國事都委任給了太子,諸位有事還是去問太子!”
面對皇帝老爹的無恥推諉,李承乾也很無奈,看著眾多大臣找來,李承乾也隻好耍太極,仰望著天空,像個哲人一樣,神叨叨的說:“天真藍啊!”
朝堂之上,眾臣對太宗父子耍無賴也很無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批批物資朝著肅州運送過去,然後經由肅州,再送往遼河平原上杜睿的大營。
杜睿這邊也在積極的準備,別的事情,他可不管,這一次他給自己的定位非常準確,我就是個打工的,上面讓我作什麽,我就做什麽,余下的乾我屁事兒!
杜睿這樣的態度,讓朝中的大臣也很無奈,卻又對他無可奈何,唯一對杜睿不滿的恐怕就只有安康公主了。
原本以為杜睿不日就要班師回朝了,誰知道居然打仗上癮,又要和高句麗乾上一仗了,也就是說,回來還指不定什麽鳥時候,私底下沒少埋怨,就差直接跑到遼東去,指著鼻子質問了。
遼東的風雪天也漸漸的停了,杜睿的東征的準備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眼看著遼東大地上,又一場國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