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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大玩家》第495章 老父親
  第495章 首映
  程玉安迥然不同第五代的一個地方就是他不在電影裡批判現實。

  就算拍《火星救援》這種主旋律影片,找的角度也是主角個人的樂觀與堅持,大國航天反在次位。

  程玉安沉迷於挖掘個人深層次的感情與情緒的變化,視角往往很小,不會上升到社會現實。

  《狩獵》首先體現了環境對個人的影響,但也被程玉安控制在主角身邊極小極小的一個范圍內。

  《狩獵》剛出來的時候,學界都以為程玉安也要走批判現實的路子,但《老父親》又回到了程玉安最熟悉的節奏。

  映前,程玉安照例說了自己拍這部電影的出發點,有感於自己兩個爺爺的衰老,想拍一部紀錄老人生活的電影。

  “是獻給天下老人的禮物。”程玉安也扯了個大旗。

  幾個主要演員也紛紛分享自己的拍攝感想,童麗婭說:“我電影演的比較少,十分感謝程導給我這樣的機會。”

  簡短的映前分享結束後,主持人這才宣布:“感謝導演和主演們的分享,影片即將放映,請大家安靜觀影,謝謝。”

  程玉安在《老父親》裡添加了很多敘事技巧,甚至前三分之一有玩弄觀眾的意味在。

  影片為什麽一直不改名叫《困在時間裡的父親》,就是為了保持劇情的神秘性。

  電影以罕見的第一人稱視角拍攝,從開場音樂響起的那一秒鍾開始,觀眾就被拉進了男主角張志強的視角。

  如果以《困在時間裡的父親》這個名字出現,就會在一開始破壞第一人稱視角帶來的沉浸式觀影體驗。

  所以,此時觀影大廳內,已經響了輕微的嗡嗡聲和議論聲。

  開頭的觀影體驗確實不太好,敘事碎片化,而且非線性,人物名字重疊讓觀眾分不清誰是誰,藍橙兩個色調的空間布局分外割裂,甚至有音畫不同步的現象。

  很不舒服的前奏。

  但很快,現場的專業評委和媒體人反應過來,這部電影不是以導演視角或者觀眾視角拍的,是以男主人公的第一視角拍的。

  張志強患有老年癡呆,觀眾看到的一切別扭的敘事和重疊的人物,都是張志強的切身感受。

  在老年癡呆症患者眼裡,這個世界就是凌亂而沒有邏輯的。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張志強的公寓布局是西式的,而不是中式的。

  多房間的分割和稍顯凌亂的室內布局,體現的就是張志強雜亂而割裂的內心世界。

  前排的李鞍點點頭,這個手法倒是很新穎。

  電影的最後,張志強穿著白色的病號服,問養老院的女護工:“那……那我呢?我……我是誰?”張志強嚴重盡是茫然。

  “你?你是張志強啊。”

  “張志強?這名字不錯。”

  “是,很好的名字。”

  “這個名字應該是我媽給我取的,呵呵,你認識她嗎?”

  “誰?”

  “我媽媽。”

  “不認識。”

  “哦,她很漂亮,有一雙大眼睛,我現在都能想到她的樣子。

  “額……她以前,我以前希望她……她偶爾能來看看我。你覺得呢,我媽媽,她……你說過她周末偶爾會到這兒來。”

  “那是你女兒。”護工苦笑道,癡呆的老人她見多了,應付起來很熟練。

  後面的就是一個定格鏡頭,直對著張志強的臉。

  “不是。”張志強情緒開始崩潰,言語上開始哽咽,“是我媽媽。”這句之後張志強哭得泣不成聲,“我想我媽,我要媽媽,我要離開這兒。”張志強攥緊拳頭,哭得像個孩子。

  “有……有人來接我嗎?”

  “別這樣,你……”畫外的養老院護工試圖安慰他。

  但張志強的心理已經崩潰:“我要我媽媽,我要她過來接我,我……我想回家。”

  “你怎麽了,志強?”護工開始像哄孩子一樣叫他,張志強果然抬頭看了對面的護工一眼,但依然不相信她,只是接著哭:“我覺得……我覺得我所有的葉子都要掉光了。”

  “你的葉子?”護工始終沒入畫,她的聲音始終在張志強對面。

  “嗯。”

  “你的葉子?你想說什麽?”

  “那些樹枝,那些狂風暴雨,我……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知道怎麽回事嗎?
  “那個房子裡發生的事,我……我再也沒地方可以安生了。但我知道手表還在我手上,這個我還知道,它陪我度過這段旅程。”

  鏡頭這才給到對面而坐的護工,她滿臉的疼惜。

  而張志強的聲音從畫外傳來:“如果沒有它,我不知道我會……”

  護工伸出手,鏡頭下移,張志強也與她握手,但他的手上沒有並沒有他珍惜的手表。

  寓意著他忘記(失去)了自己之後,連時間也失去了。

  護工牽著他的手,坐在床邊。

  “我不知道我會……會取……去……”張志強的頭歪在護工的肩上,話並沒有說完,只是靠在護工的肩上,像孩子靠著母親,咳咳地哭著。

  護工說:“我們先把衣服換了好嗎?”

  “嗯。”張志強像個孩子一樣答應了。

  “我們換好衣服,就去公園裡走走,好嗎?”

  “好。”張志強依然低著頭。

  “好,我們去看看那些樹,還有那些樹葉,然後我們再回來,吃點東西。”

  “嗯。”

  “然後再睡個午覺好不好?”

  “好。”

  “如果你感覺好點了,我們再去公園逛一逛,就我們兩個人。”

  “好。”

  “今天天氣真好,外面陽光燦爛,我們應該趁著好天氣出去走走。”

  “對。”

  “這樣的好天氣可不多見。”

  “是。”

  “那……我們換衣服吧。好嗎?”

  “不要。”

  “好了,乖。”

  “不。”

  “好了,寶貝。沒事了,好了。放松點,放松。你很快就會好的,我向你保證,一切都會好起來。”

  兩人至此無言,鏡頭緩緩平移至窗外,外面陽光燦爛,綠樹成蔭。

  電影結束。

  全場先是安靜了五秒,隨後響起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焦黃在那顆長大一分鍾的定格鏡頭裡奉獻出了今年最完美的演技。”李鞍看完電影同樣起立鼓掌,和身旁的同僚說。

  歐洲的觀眾對藝術片的接受度確實比其他地區要高,《老父親》這樣的電影得到了他們的熱烈歡迎。

  妮可·基德曼對李鞍說:“今年金棕櫚和最佳男演員最大的熱門出現了。”

  李鞍點點頭,表示同意她的觀點:“很難想象,他上個月才過31歲生日。”

  妮可聳聳肩:“上天有時候就是這麽不公平。”

  程玉安帶著幾個主創上台鞠躬致謝。

  散場時,除了評委不能對影片發表意見外,到場嘉賓無不對電影表達了高度讚揚。

  特別是法國本土媒體,有的雜志甚至跟程玉安說:“今年的金棕櫚如果不給你,那將是戛納的恥辱。”

   《困在時間裡的父親》是我這兩年最喜歡的外語片,真的推薦大家去看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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