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海上救援
救生船上隻回來兩個軍隊的人,都是慘遭在海水裡泡了一夜,冷得直發抖。
船停靠在岸邊,陳子琳迅速組織人上前進行救援。
又有一批幸存者上島的消息很快傳開。
老葛這邊離得近,最好接納傷員,已經點起了兩個火爐,用了些煤炭,燒得火很旺。
“終於得救了蒼天啊!”
“先救我兒子,求求你們,先救我兒子!”
“謝謝你們!”
這群幸存者男女老少都有,強撐到現在還有力氣站起來的沒幾個,被人攙扶著往火爐那邊去。
紀染扶著一個婦女往輪船上走去,身後跟著一大群人,看見有火爐,加快腳步擁上去,冰涼的身體已經麻木得沒有半點知覺。
“隊長、隊長還在礁石譚!”
陳子琳讓人把特種兵隊員攙扶下去。
她沉默著抬手示意特種兵的其他成員,然後上了救生艇,打算去接應許昂。
“陳姨!”紀染跑過來,語氣堅定道,“我去,你留在這裡。”
陳子琳正要反駁,她又說,“你派人去把傅辭叫回來幫你,我帶人去找許昂,放心吧陳姨。”
現在島上多了一批人,她不是軍隊的人,不能直接命令軍隊的人辦事,還是需要陳子琳這個副隊長留下來穩定軍心。
怕耽擱了時間,陳子琳沒再和她爭執。
紀染獨自開一艘船,帶著四艘小船開往礁石譚。
回來的人說,那裡還有很多幸存者。
許昂昨晚沒有回來,應該是為了保護這群人留在那裡。
夜裡小船在海上找不到方向,距離遙遠,怕有風險,他們無法返回島上。
礁石譚是一處淺海灘,無人管轄,沒有被開發成旅遊景點,那邊靠近城郊。
大多是獨棟的住宅,許昂平日裡帶人出島砍伐樹木不會去這麽遠,也就昨天想去遠一點地方搜尋物資,偏偏就湊巧,遇上了這一群幸存者。
紀染不知道路,但其他幾個特種兵知道。
救生船的速度不快,開了兩個小時左右,才趕到目的地。
礁石譚裡礁石成堆,錯綜複雜,岸邊居然圍著成群的喪屍,也難怪他們沒有地方躲只能泡在海裡。
紀染臉色微變。
是喪屍潮。
這裡也出現了喪屍潮,事情不妙。
許昂和幸存者全都泡在礁石後面的海水裡,躲避了岸邊喪屍的視線,礁石巨大,可以容忍他們露出半個身體,不至於全身浸泡在海水之中。
特種兵連忙把救生船開過去。
靠近時,紀染才發現許昂的臉色十分難看,唇色發白幾乎是沒有一絲血色,連眼睛都睜不開。
有個人在一側扶住他,說,“隊長受了重傷。”
紀染拉住他的手臂把人拽上來,濕漉漉的海水濺了她一身,此刻也顧不上。
伸手摸向許昂的額頭,觸及一片滾燙。
“他們,他們都在”
許昂有了點反應,抬著手臂朝那邊指了指,也不知道想說什麽,可能是被燒糊塗了,眼睛半睜半眯著。
紀染摁住他的手臂不讓他亂動,沒怎麽聽清楚他在說什麽,敷衍著應道,“都上來了,一個不少。”
幸存者都上了船。
一夥人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岸上成群的喪屍看著嚇人。
海面上的海風吹得人臉發疼。
船上的人全都縮成團不敢動彈,渾身冰涼的沒有一處溫熱的地方。
紀染把許昂的外套脫掉,然後把自己的外套裹上去。
他這樣又熱又冷的,只怕人帶回去了,也有可能被燒壞腦子。
腿上有個很大的傷口,褲子被劃破一個大洞,血跡早就沒了,傷口也被泡得發白,紀染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
好在空間裡還有點藥,她拿出來先做了個緊急處理。
心裡忐忑不安,許昂這腿,怕是會出問題。
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前世為何會對這個人沒有印象,又或者說,為什麽前世陳姨是隊長而現在是副隊
也不一定。
只是她的猜測罷了。
紀染定了定心神,沒再去多想。
身上的毛衣在此刻顯得十分單薄,根本擋不住什麽風,刺骨的海風鑽進毛孔裡,冷得她牙齒直打顫。
其實,她還是勉強能接受的,這點冷,和前世的末世想比,還不算什麽。
心底後悔,早知道當時就不把空間裡的衣服被褥之類的全拿出去,也不至於現在還凍著。
靠近鳴洲島的時候,許昂的情況變得非常不好,他起初還能張著嘴胡說幾句話,手也能動,現在已經徹底昏死過去,看來之前是強撐著。
輪船邊上站滿了人,等著接應。
紀染控制著救生艇往岸上開,她一眼就看見了站著的傅辭,身形高大挺拔。
“回來了都回來了!”
“快去搭把手!”
“火爐在這邊!”
吹了幾個小時的海風,突然安靜下來,耳朵有些不適應,一陣耳鳴。
紀染咬著發顫的牙,先去扶邊上昏死過去的許昂。
“隊長!”
陳子琳通紅著眼上前來扶人,許昂被抬了下去。
紀染撐著船身,發現自己有些無力,不知是蹲久了的緣故,還是冷得四肢僵硬,她站都站不起來。
身上忽然攏過來一件還有余溫的大衣。
“你不要命了?!”
低沉有力的嗓音讓她的神經再一次繃緊。
傅辭扯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將她用力的攬在懷裡。
身體的熱度席卷著她不穩的呼吸。
紀染渾身無力,被扯得一個趔趄,腦袋撞在他堅硬的胸膛上,堪堪伸出手抵在他的胸口,才避免自己倒下去。
手掌心下是一片溫熱,她貼在他的胸口,隔著一件線衫,甚至能清楚的聽見他的心跳聲。
只是眼下這個場景,她腦袋發懵,注意不到其他的。
傅辭攬著她的肩膀快步往輪船上走去,指責的話脫口而出,“你把衣服給他又有什麽用?他需要你那點衣服嗎?”
低頭看見那張慘白的小臉時,眼底情緒濃稠翻滾,抿著唇沒再開口。
紀染的腦子裡嗡嗡響,好像被灌了一壺水,左搖右晃的讓她發暈。
途間,應明澤的聲音也響起在耳邊,“她怎麽樣?快去那邊烤火——”
火爐邊圍滿了人。
傅辭拉著她在一旁坐下來。
身上漸漸有了溫度,紀染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回神。
“來手裡捧碗熱水——”
老葛端著一個盆,裡面是一碗又一碗的熱水,他依次發過來。
傅辭作勢去端熱水,紀染抬手拉住他,“不用,我沒事。”
傅辭停了動作沒拿,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陰沉著,像是在隱忍著什麽。
“清清呢?”她問。
“之前回來的裡面有個孕婦,動了胎氣要早產,在二樓,俞清清在守著。”
這群人中受傷的不多,大多是幾個皮外傷,那個孕婦這樣被折騰,動了胎氣還算是輕的,這裡又沒有先進的醫療設備,接生條件艱難,難產是必不可免的。
能不能順利生產,看天意。
紀染低著頭,感覺到身體恢復了些,起身想出去看看。
後背攏過來一件黑色的衝鋒衣,她抬眼。
“穿著。”
傅辭拉著她的手去穿衝鋒衣,三兩下就把衣服穿好,拉鏈拉到底。
男人的動作十分迅速,濃墨的眉緊緊蹙著,眼下情緒低忍,“你不能安分坐一會兒?”
紀染這才察覺到他和平日裡不同,頓了頓。
“我去——”
“坐下。”
她被他一個使勁又重新拉回到椅子上,火爐的熱度在臉上逐漸擴散,燒進心底。
紀染愣愣的看著他。
不是,這廝,在發什麽脾氣?
####
輪船二樓暫時被規劃為放置受傷人員的區域。
孕婦的一聲聲痛苦的呻吟,從房間裡傳出來,力道很虛,明顯的無力,連紀染這個外行人都能聽出來。
房間裡簡單的拉起一個簾子遮住外面的視線。
孕婦躺在床上,身邊圍著三個人,俞清清趴在床尾,仔細查看胎兒的情況。
“老婆!你堅持住!”
一個男人跪在床旁,緊緊握著孕婦的手,淚流滿面。
俞清清一臉緊張的搖頭,“我還是看不見頭,胎兒位置不正。”
這種情況,必須剖腹產。
可是他們什麽手術器材都沒有。
她回頭看著紀染,眼裡流露著無助。
其他的兩個醫生也都在歎氣搖頭,說了一些醫學上的話,意思都是一樣,無力回天。
男人像是沒有聽見這些,他跪在妻子的旁邊,始終牢牢的抓緊她的手,嘴裡一直說著話,“老婆堅持住,我們的寶寶就要出生了,老婆再用點勁”
說到後面,聲音已經啞得不行。
婦女的體力終於耗盡,已經喊不出來,無力的躺在床上,半睜開眼,看著旁邊的男人,嘴角掛著笑。
她生過一個兒子,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已是強弩之末,實在是撐不下去了。
也沒有力氣生了。
血止不住的往外流,染紅純白的床單,很快,濃烈的血腥味充斥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大出血”
男人失神的看向俞清清。
她抿著唇衝他搖頭。
紀染扶著俞清清站起身,和兩個醫生一齊無聲的離開了房間,將這最後的時光,留給他們夫婦。
房間裡安靜極了,歲月靜好,像和平世界一樣。
床上的婦女虛弱的開口,“老公你帶著帶著小舟好好好好的.”
她還有好多好多話要說,她的老公平時上班不怎麽顧家,不知道帶孩子,她要告訴他怎麽把兒子教育好,她要告訴他帶著兒子好好活下去。
男人泣不成聲的看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第一次看見他哭得這麽醜,婦女忍不住笑了。
“老公你記得.記得”她沒有力氣說話了。
也沒有力氣睜開眼。
“啊——”
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從房間裡傳出來。
末世的殘忍,便是如此。
許昂的情況十分糟糕。
大腿上的傷口足足縫了十針,聽醫生說,能直接看到裡面的骨頭,好在只是磕到礁石上,要是換做鋼筋,骨頭可能會直接斷開。
但被海水泡了一夜,感染嚴重,人發著40度的高燒,一直降不下來。
沒有藥,只能靠物理降溫。
陳子琳坐在門外,心亂如麻。
她不能亂,不能亂。
島上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陳子琳定下心,站起身立馬往外走去,下樓的時候,正好遇到往樓上走的傅辭。
他問道,“陳姐,看見紀染沒有?”
陳子琳搖頭。
“半小時前還在這裡和我說過話,怎麽了?”
“沒事。”
傅辭微微頷首,轉身匆忙下樓。
這批幸存者已經全部被安置下來,老葛這裡的火爐隻燒著一個,需要取暖的人輪流來烤火。
傅辭停下來,視線在人群裡掃了一圈,沒看見人。
下了輪船,他看見在岸邊處理救生船的應明澤,正要走過去問,一個人喊住了他。
“傅辭!”沈佳依一瘸一拐的走過來。
方牧野正好從輪船上下來,一邊說著一邊往傅辭那邊走,“傅哥,老葛那邊說——”
他的目光停留在走過來的沈佳依身上,聲音戛然而止。
沈佳依並沒注意到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傅辭,問他,“我們正好要送東西去會所,你要一起過去嗎?”
她不自然的彎腰揉了揉小腿,眉頭輕皺。
傅辭的目光掃過她的小腿,順口問道,“你腿摔了?”
“你才發現呀。”她忍不住抱怨一句,噘著嘴正要說話,被人橫插一句話進來。
“你這腿是被箱子砸了吧?”
方牧野好以瑕之的看著她,慢慢走近了,眼睛毫不掩蓋的打量她一番,痞倨的神情肆意。
沈佳依愣了一下,不認識他,但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舒服。
她的視線飄忽著垂下來,低聲說,“昨天在老葛那搬東西,讓紀染給砸了,醫生說沒傷著骨頭。”
傅辭原本心不在焉的聽著,聽見紀染的名字,眸光一轉,挑起唇角,“她砸你?”
紀染會做這麽無聊的事?
崩一槍到是更現實。
方牧野沒忍住笑出聲,“你和她打架了?”
沈佳依還沒琢磨出來這個人是誰,就沒和他多搭話,轉而把目光投向傅辭,咬著下唇撒嬌,“傅辭你可別偏袒她,我也是你朋友吧?大家都看見了,那箱子結結實實砸我腿上,我沒汙蔑她。”
說完,心跳得很快,眼底有幾分忐忑的不安,她緊緊盯著傅辭的臉,試圖看出點什麽情緒變化。
“那我替她道歉。”
他啞聲一笑,隨即轉身往岸邊走去。
似乎並沒有太多波瀾。
方牧野不著痕跡的睨了她一眼,跟著傅辭的腳步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