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驚變
“回去?”
應明澤滿臉疑惑的看著紀染。
彼時車已經在往回開,兩旁風景快速劃過,他皺著眉說道,“基地裡的情況確實複雜,但是已經到門口了“
方牧野只是一個跟著跑腿的,也不插嘴,窩在角落裡吃著乾糧聽他們說話。
紀染:“先把會所的事解決了再過來吧。”
“白毅不是在?”
“這邊也需要人手。”意思是,需要白毅他們過來幫忙。
應明澤這會往深處裡想,腦中思索的事情更複雜了,眉頭皺得更深了些。
原先紀染辦事是不會用外人的,可是現在卻一直帶上白毅.
這麽說,白毅也是自己人?
紀染對他似乎十分信任,和看中。
“順著原路走,岔路口不是有輛大巴車嗎?我們得用它。”
傅辭“嗯”了一聲。
回去的路很順利。
他們找到那輛被遺棄在路邊的大巴車,開到小鎮的出口停下來,又步行進了山間小路,直到那片小樹林。
方牧野忍痛和機車道別,跟在後面一塊往林子裡鑽,一肚子委屈,“你們怎麽不把船停個好點的地方?連條路都沒有。”
他的摩托車被丟棄在山路邊,想著以後出來還有用呢。
當看到那艘遊艇時,眼睛立馬放亮。
“這這——”
這是度假吧?
紀染嫌棄的拉了他一把,“快點上來。”
“雖然小爺我也是見過遊艇的,但是這也太夠意思了吧?”
出行有遊艇,空間有肉有吃的。
這是什麽末世生活?
方牧野一上遊艇就新奇的坐不住,要不是外面風大,他指定要去甲板上躺著看會兒風景。
兩小時後。
遊艇停靠在遊艇會所的岸邊。
紀染多看了那邊幾眼,“今天怎麽這麽多人?”
守在岸邊的人立馬應道,“是總司令過來巡查了。”
“還有總司令?”方牧野滿臉好奇。
原來安全基地真的有軍隊,紀染沒有騙他,人數這麽多的安全區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傅辭抬了抬下巴,“在那呢。”
他的視線看向接待廳的頂樓露天陽台。
“我去找下白毅。”應明澤轉身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方牧野立馬跟著他的腳步走,順便逛一逛這個地方。
傅辭則和紀染去了接待廳,進門之時,視線掃過周圍,“電力已經恢復了,圍牆上的電網也卸下來了。”
“待會去看看。”
“嗯。”
他們上了三樓,先見司令。
不止龐龍淵,還有李鎮等幾個軍官,全都一起過來了,三樓的露天陽台視野廣,這會兒一行人全都聚在這裡。
龐龍淵問道,“情況怎麽樣了?”
塗朗如實回答道,“除了地下停車場,整個會所已經完全控制下來,派去檢查的人也說沒問題。”
龐龍淵滿意的點點頭,顯然是對這個地方很滿意。
一旁的李鎮應附道,“白毅這小子辦事還真不錯,連序睿都在我面前誇他。”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周圍的人一圈,隨即,有幾個軍官跟著附議,誇讚白毅的為人。
“三樓的這個陽台不錯。”
龐龍淵淡聲開口,偏頭看向朱理,後者表情微愣,又立馬反應過來。
“現在會所安全了,看哪都不會有錯。”
“也是。”龐龍淵略略點頭。
站在身後的塗朗又說道,“三樓這裡面還有幾個房間,住人也是可以的。”
龐龍淵不接他的話,李鎮僵硬著一張臉,心裡鬱悶不堪,這會聽到塗朗這句話,正好有個借口走開。
“帶我去看看。”
塗朗立馬給他帶路。
人走後,朱理才壓低著聲音問,“司令?”
其他的幾個軍官都沒有開口說話。
他們當中有幾個是跟著龐龍淵過來的,以前就是總司令手底下的人,肯定是服從他的領導。
只是別人就不一定了。
龐龍淵眸子隱晦幾分,“先看看。”
幾人心裡聽得了然,各有所思。
“紀小姐回來了?”
室內傳來一道聲音。
忽的,裡面響起一聲槍響!
急而短促,在室內尤其響亮,驚得所有人都心口一顫。
紀染和傅辭才剛走出樓梯口,就被這一動靜驚住,兩人對視一眼,連忙朝樓上的房間趕去。
最裡面的房間裡,有幾個人慌慌張張的往外跑。
紀染認出來是李鎮,忙開口問,“什麽情況?”
房間裡傳出一陣東西碎裂的聲音。
幾個人堵在門口,舉著槍,不敢有所行動。
李鎮手裡握著槍,強忍下驚慌,看見是她,頓了下,才回道,“裡面有隻喪屍!”
“殺了沒有?”
“殺了,但是——”
“怎麽回事?”陽台上的龐龍淵一行人走過來,也是聽見了槍響,臉色嚴肅。
李鎮攏著眉,眼神躲閃,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說。
傅辭見他神情不對,拉開堵在門口的那幾個人。
“小心,裡面還有喪屍!”有人提醒他。
龐龍淵沉聲道,“怎麽還有喪屍?塗朗呢?他不是來檢查了嗎?”
“司令!塗隊長被咬了!”
紀染頓時抬頭,臉色一變,轉身走進房間。
傅辭站在門口,拉住她的手臂不讓她上前。
那隻喪屍應該是被困在那櫃子裡,也善於隱藏自己,塗朗最先走進來,去開櫃門的時候,手臂暴露在喪屍面前,根本來不及躲開。
喪屍被擊斃,他也被抓傷了。
生與死就在一瞬間。
塗朗此刻正躺在地上,詭異的扭動著身軀,臉色漲紅,青筋暴起,顯然是在變異。
好像有點看不清他的面目,那個原本內向羞澀的男人,現在已經不堪一擊。
紀染愣愣的看著他,喉嚨發緊,酸澀之意自胸口湧上來。
“塗朗.”
怎麽會,塗朗怎麽會被抓傷?
前世他明明活了十六年!
塗朗的身軀仍在掙扎,四肢僵硬的抽搐著,臉色逐漸變得發青、發紫,雙目開始泛白。
他變異了,馬上就是一隻喪屍。
他無法控制自己,腦海裡一片空白,像罐了水一樣,黑的、白的,眼前模糊一片,又好像看見了面前的人。
它抬高下巴,眼球忽然就轉向了紀染的方向,就好像與她對視一樣,呆愣了一會。
塗朗張著嘴,要說什麽,卻說不出來,嘴卻是大大的張著、咧著。
殺了我,殺了我——
這肮髒醜陋的一幕,怎麽能被她看見?
“塗朗!”
龐龍淵站在門口,聲音猶如洪鍾一般有力。
他滿目濕潤的看著地上的塗朗,心底發澀。
這小子,跟了他八年,算不上本事強,卻是一個機靈實誠的人,他信得過。
殺了我,殺了我——
“塗朗”掙扎在地上,面目全非,嘴裡嘶吼嗷叫著,分不清是對人肉的渴望,還是痛苦的呻吟。
它慢慢的掙扎著爬起來。
傅辭的手攥緊紀染的手臂,往後退了一步。
周圍的人紛紛捏緊槍。
“砰!”一聲槍響,子彈直擊它的眉心,鮮血從血洞裡布滿整張臉。
它倒下了。
李鎮緩緩放下槍,一臉歎息的看向龐龍淵,“司令,節哀!”
節哀。
在接待廳大門處,應明澤碰上了紀染,一臉焦急的問,“剛剛槍響怎麽回事?”
他心思縝密,很快就發現紀染的情緒不對勁,抿著唇看向後面正在下樓的傅辭。
傅辭蹙眉道,“塗朗犧牲了”
應明澤沉默下來,半晌後問,“裡面的喪屍怎麽沒清理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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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聽完應明澤的話,白毅募的站起身來。
“每個房間我都有安排人檢查,接待廳——”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腦海裡閃過些什麽,隨即一把將手裡的鋤頭扔掉,面色鐵青的往外走去。
周圍的人沒有停止挖掘,他們此刻就像鑽井工人一樣,人手一把鐵鋤,往這地下挖去。
方牧野早已加入其中,悄悄的走到應明澤身邊問,“出什麽事了?”
紀染一來到這坑裡,就埋頭一個勁的鑿地挖土,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意,沒有人敢去搭話。
“最好別惹她。”應明澤無奈的搖頭,叮囑他一句。
“放心,小爺最有眼力見了。”
方牧野這會子乾勁十足,說完這話,又加入到挖掘的隊伍中去了。
地下挖掘的進度不快。
形勢逼人,沒有檢測地下結構的機器,他們只能靠人工挖掘走一步看一步,地下軌道挖掘得很慢,他們需要挖出大門底下,工程龐大。
紀染沉默著在地下挖了一個下午,也不喊累,不餓,就一個勁的往前挖,她一個人超出邊上的幾個漢子幾米長。
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氣一樣,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外面天已經黑了。
地洞裡放了一盞白熾燈,透亮的光打在她微躬的背脊上,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
傅辭走下來,無聲的看了她一眼,將手上的素粥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聲音低沉,“來吃飯。”
紀染放下手裡的鏟子,低垂著腦袋,神情隱匿在暗處,看不太清楚。
“要挖穿地球嗎?”
他拉過她的手,將手掌心翻轉朝上,往燈底下一照,幾個血泡看得一清二楚。
紀染緩緩靠在土牆上,放松著酸痛的腰肢,垂著眼簾看著自己的手。
她扯著嘴角,從乾澀的喉嚨裡擠出一句話,“司令回去了?”
“嗯。”他專注於處理她手上的水泡。
紀染眉頭一皺,“嘶。”
他笑,“知道疼了?”
她沒好氣的瞪著他,眸子裡倒映著熾白的燈,以及他的臉。
“待會你把姓方的帶回去,我和應明澤今晚住這邊。”傅辭緩聲說道。
手上的水泡很快被挑破,消毒水擦拭一遍,用簡單的膠布粘住以防感染。
紀染端起素粥開始喝。
“那你們小心點。”
為了效率,地下軌道的挖掘工程日夜兼程,他們幾個人守在這裡也放心些。
喝了粥,兩人從地洞裡出去。
遊艇會所的燈光沒有打開,只有幾處放著發亮的燈管照亮石子路,兩人在路口分別。
紀染無意間看了一眼接待廳的三樓,好像看見兩個眼熟的身影,問道,“李鎮沒回去?”
傅辭點頭,“沒有,李序睿也在。”
——
會所的碼頭邊亮著燈光,方牧野蹲在岸邊洗手,回頭看見紀染過來了,忙招手示意。
回島上的遊艇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駕駛室裡,靜悄悄的。
紀染忽然開口,“你怎麽不說話?”
方牧野尷尬的扯出一絲笑。
“你不是心情不好嗎?”
他在外面聽見別人的議論,好像有個軍人被喪屍感染了,又結合紀染的反應,猜出來大概是紀染的朋友。
這種安慰人的事,他最不擅長。
她沉默一會,“你怕死嗎?”
“小爺我當然不怕。”方牧野以為她被嚇住了,連忙提高音量說道,“人總有一死,上天注定的死局,又怎麽能躲掉呢,你說是吧?”
上天注定的死局——
她黯然的低垂著眼簾,心情複雜。
不是,塗朗不該死的。
因為她的出現,打破了這一世的發展趨勢,或者說,她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明明塗朗不該死於這個時候。
看見她這個樣子,方牧野的心裡慌得厲害,她在哭嗎?
他該怎麽辦?
他把她說哭了?
完了,傅哥會殺了他吧。
“應哥說了,人要往前看,你別.人要往前看,不要回頭。”
往前看,不要回頭。
她回不了頭,這一切都是在按照計劃發展,縱使出現意外,她也必須承擔。
可是,她欠了塗朗一條命。
方牧野別扭極了,“別哭了,老子服了你。”
紀染沒哭。
她在認真的思考接下來的事情。
航空基地是首要的,其次就是物資。
這麽多人的糧食,不是一個小數目,她既然招集了這麽多人幫忙,輔佐紀元建造飛船,那定然不會虧待他們。
一旦這邊的事確定下來,厲寒聲那邊,也該把人叫過來了。
方牧野不知所措的站在門邊,欲言又止。
怎樣安慰哭了的女生?
他哪知道,以前那些女的哭唧唧的,他都嫌煩直接走掉。
“你還知道安慰人?”
紀染忽然抬起頭,雙目清明,哪有哭了的痕跡?
方牧野一哽,下意識的想反駁,又不敢說什麽重話刺激她。
“那是.要不是看你長得漂亮,小爺才不想理呢。”
說完這話,他耳根莫名一紅。
紀染輕笑了下,目光看向前方,“快到了。”
鳴洲島的碼頭岸邊有一頂很亮的燈,在這漆黑的海面格外顯眼,像指路明燈,彼時黑夜裡的希望。
方牧野也看過去,“終於到了。”
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