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8章 頂鍋
張志偉教授做實驗所用的病毒就是從楊平體內抽取出來的，這些病毒注入張志偉教授體內後，並沒有引起高燒，而是持續發熱38.2度左右，不到三天時間退燒，體溫恢復正常，這種反應充其量是一個小感冒的水平。看來這種新的K病毒是與楊平的免疫系統交過手後的妥協產物，已經具備良好的適應能力。

不過奇怪的是這些病毒進入張教授體內居然表現得很弱雞，完全沒有成規模的複製能力，三四天時間就基本上被免疫系統清除得乾乾淨淨。

從張志偉教授身上抽取的血液中找出的病毒進行基因測序，它們與楊平身上提取的病毒在結構上沒有什麽區別，但是習性為什麽差別這麽大呢。

一種病毒在大多數身上是這樣的反應，但是有時候在個別人身上卻是另一種反應，這種情況倒不是沒有，只是概率非常低。比如艾滋病毒，在絕大多數人身上是無法清除的無法治愈。但是在個別人身上卻可以自愈，世界上出現過這種個案。但是概率太低，世界上那麽多艾滋病患者，也隻僅僅出現一個這樣的特殊案例。

楊平體內的病毒在體內一直維持一個較低的滴度水平，一直存在，一直不能完全清除，目前來看，也沒有什麽不良的反應，但是長遠來看究竟有沒有負面影響，這是誰也不能預估的，因為沒有歷史數據作為研究參考。

張教授決定將楊平身上的病毒做一個課題持續進行研究，說不定能夠打開一個新的研究領域。

經過這幾次實驗之後，楊平和張教授快速地掌握了病毒的特性，第四次修改後的病毒對人體並沒有多大的危害，危害級別甚至低於普通的引起感冒的病毒，而且不具備傳染性，所以這種帶有治療作用的病毒總體來說說是安全的。

張教授為了更多的獲得數據，實驗室已經育有子女的科研人員有好幾個人參與志願者實驗，無一例外，閹割的病毒在它們身上沒有複製能力，沒有閹割的病毒也能被免疫系統清除，從楊平身上抽取的病毒在其他人身上不具備存留的能力，要麽無法複製，要麽很容易被免疫系統清除乾淨。

現下一步除了繼續實驗外，還需要將楊平身上的病毒清除乾淨，雖然暫時沒有臨床症狀，但是以後是否對身體有危害不得而知，很多病毒都是慢慢對人體造成危害。比如乙肝病毒，它剛剛感染人體不會有什麽明顯的症狀，但是慢慢損傷肝髒，隨著肝髒損害的加重，症狀也一步一步顯現出來。
——
南都醫大病毒實驗室，三博醫院和南都醫大參與實驗的研究員聚集在一起，大家正在討論下一步的實驗方案。

下一步實驗必須在骨肉瘤患者身上做，在健康人身上做已經沒有意義，但是思思以現在的狀態已經無法參加實驗，只能另尋患者參與實驗。

另尋患者又面臨倫理問題，大家很是為難，一起來商量對策，既可以繼續實驗，又可以避免倫理上的問題。

從楊平體內提取病毒的結構圖呈現在電子屏幕上，這種病毒比之前的K病毒明顯發生變異，它的基因序列已經產生變化，生命的奧妙就是如此神奇。

一個簡單的蛋白質結構病毒居然可以自我進行改變，它的動力來自於哪裡，為什麽具備這樣的生存智慧？

張志偉教授作為病毒學專家，他竟然完全找不到答案。看來，人類生物學知識在真實世界的生命奧秘面前顯得十分稚嫩。

現在整個實驗室的人力和時間全部投入到K病毒的研究，其它課題全部中止，給K病毒研究讓路。

經過大量的研究和多次的實驗，現在大家得到一個共識：楊平的體內的病毒經過變異後能夠與人體免疫系統和諧共處，這種病毒在體外十分脆弱，在其他人體內也十分脆弱，只能在楊平體內以低滴度存活下來。

其實這種特點很符合這種的能力，因為它能夠殺死腫瘤細胞，萬一出現差錯，它也可能殺死正常細胞，所以高度的脆弱性讓它變得非常安全。如果它生存能力很強，一旦因為某種差錯對正常細胞進行殺戮，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這種病毒經過人體免疫系統的鬥爭後，它要存活下來，必須改變自己，讓自己變得對人體傷害最小，變得更加脆弱。

“我們下一步的研究應該找一個腫瘤患者來進行實驗，將楊教授身上的病毒提取出來注射到腫瘤患者身上，看看是什麽反應？是不是還是現在這樣溫和？是不是能夠殺死腫瘤細胞。”陸小路提議。

“我同意陸教授的建議，現在必須趁熱打鐵。”

張志偉教授表示同意，現在的實驗課題被楊平推動到這一步，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要是現在還困於條條框框，按普通的程序來，很可能一直無法突破。這些搞科研的學者對某項研究的突破可以說近乎癡迷，有些人一輩子可能無法獲得突破，突破除了勤奮努力，還帶有一絲運氣，現在楊平用自己身體冒險把這絲運氣抓住了。

“現在K病毒的安全性已經得到證實，我可以公開招聘實驗志願者，我想很多骨肉瘤患者及家屬都願意試一試吧，很多不靠譜完全騙人的治療腫瘤的方法大家都願意去試，我們這完全正兒八經的實驗室方法為什麽不能直接招募志願者？”有人說。

''在心理學上是這樣的，在絕境中的患者都渴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即使明知道不靠譜，他們也願意相信，這是人的求生欲望決定的，所以現在很多所謂的江湖神醫遍地走。但是從科研的倫理上來說，這樣肯定不行，沒有經過正常的流程，直接招募志願者進行臨床實驗是大忌，我們的實驗室要在世界上樹立金字招牌，絕不能犯這種低級錯誤。我們不是騙子，而是世界頂級實驗室的科研員。”唐順提醒大家。

“如果還需要健康人，我們現在都可以報名，但是現在需要的是腫瘤患者，而且必須是骨肉瘤患者，這不好找，找不好很容易引起倫理糾紛。如果後面治療有效倒沒什麽事，一旦無效，要是出現死亡等意外，大概率就是一場糾紛，要是糾紛被人利用，恐怕我們的實驗室都得關門歇業。”

“其實這沒什麽，溶瘤病毒療法也是使用病毒治療腫瘤，這種方法的創始人不就是什麽程序都沒走，直接拿自己做實驗？”

“這不一樣，拿自己做實驗那是個人行為，拿別人做實驗那就是社會行為，你自己自慰那沒什麽可說得，但是你弄別人那就是犯罪。”

“如果同意的呢？”

“14歲以下同意也不行，不管是否同意，都是強奸。”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熱火朝天。

“好好的實驗，怎麽扯到強奸上面了呢，我們這是治病救人，跟強奸能比呢，打比喻也要講究一點，瞎幾把扯蛋。”張志偉教授立即批評自己手底下的兩個博士，剛剛就是這兩個博士用強奸來比喻。

不過這個比喻還比較貼切，現在找腫瘤患者來進行臨床實驗，不管對方是否同意都是不合規的。

“那怎麽辦？”

“那怎麽辦？大家想辦法。”

大家都很著急，現在實驗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候，感覺馬上就要取得成功，這些都是楊教授冒險換來的。

“我有個好辦法！”張林咳嗽一聲，想了想說。眾人目光聚焦過來，不知道此人有什麽妙計，尤其南都醫大這邊的人不熟悉張林，看他高深莫測的樣子，以為他是什麽高人。

“從我們當中找出一個人來，用他的名義去招募幾個可靠的志願者，最好是我們醫院裡的老病號，知根知底，招來做志願者的患者，每人給個幾百萬，免費治病還有錢拿，反正晚期治不好，這樣誰不願意？萬一碰到卑鄙的人鬧出糾紛，我們當中選出來的人必須承擔責任，說白了就是替罪羊，就是一個頂鍋的；但是如果實驗成功，這個課題主要論文的排名必須他進前三。”

''為了人類科學的進步，我願意做這個被挑選的人，我去做這事，如果出問題，我張林一力承擔，決不連累大家，萬一沒問題，要求不高，論文給個前三的排名就行。”

張林慢悠悠地說，手裡摸著保溫杯。

我靠，這個鍋誰不願意背，搞一輩子科研可能混不到這種級別的科研成果論文的前三。

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一幫年輕的碩士博士們把手舉得高高的，生怕被別人搶走這好活，這方案特麽就是為他們量身定桌的，對於這幫小子，什麽名聲算個屁，哪有什麽名聲。

“想什麽，這事能輪到你們嗎？真出事你們頂得起嗎？盡想這些投機取巧的事情，要找出一個人也是我們幾個主任裡面找，主任級別才有資格背鍋，這鍋不是誰都可以背的。”

張志偉教授緩緩地舉起手，一副悲壯的樣子：“你們年輕人前途無量，讓你們背鍋不合適，這事就讓我來吧，我最合適，真出事我就承認是自己的錯，一切攬到我身上。”

當然，要是實驗室成功，前三的名額你們得給我，張志偉沒有說出來而已。楊教授排第一，這個沒有爭議，但是前三的名額還有兩個，能有這個資格的人好幾個，唐順是南都醫大外科研究所實驗室大主任，陸小路是腫瘤研究實驗室主任，宋子墨和徐志良那是他的左右手，實驗全程參與，說實話，要是評各自的貢獻，張志偉還真排不進前三，能混進前五就是算不錯。

誰沒點私心呢，歷史上有些教科書上大名鼎鼎的科學家曾經為了學術成果撕逼撕得天昏地暗，讓人瞠目結舌，我這是拿自己的名聲出來賭一把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

陸小路是個直爽人：“這個鍋可不是一般的鍋，說不定就是背出一個諾獎候選人，咱們不是一定要什麽獎，我只是說這個課題的分量，這個課題說不定可以出幾個諾獎。”

言下之意這鍋誰都願意背，這方案就是個搞笑的方案。

唐順看不下去了，這討論已經亂套了：“這些事情已經是技術之外的事情，我們這些人怎麽能討論清楚，我們還是討論技術細節吧，這些事情交給我們夏院長去處理，他那個老狐狸-——哦，我意思是以夏院長在行政圈子裡豐富的經驗，這種事情讓他出面比較好。”

“唐順說得對，我們還是討論技術細節吧，不要在這上面浪費時間。”楊平肯定這個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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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院長的辦公室。

楊平將自己的想法說完之後，夏院長想了想說：“你這意思就是找我給你們課題頂鍋，是不是這意思？”

“你可以理解是這麽個意思。”楊平點點頭。

夏院長眼珠子一轉：“頂鍋可以，但是我有個條件。”

想不到夏院長也是對名利有點追求的人，可以理解，人之常情嘛。

夏院長喝一口茶：“讓我頂鍋可以，但是可沒這麽便宜，我有一個條件：你櫃子裡最近那誰送給你的茶葉，你給我送一半來，這事就算成交。”

臥槽，這麽狠！

“怎麽？不同意？那就免談，我做了這麽多年院長，一直是美名揚天下，到時萬一實驗失敗，遇上倫理風波，我還得站出用自己名聲來頂鍋，晚節不報，條件不開高一點怎麽行。”

“可是你這條件確實有點高，一半呀，能不能少點。”

“少？出門請右轉。”

夏院長立刻站起來送客。

“好吧。”楊平妥協。

''這還差不多，你放心吧，只要茶葉到位，這事我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不管實驗成敗保證不影響你們實驗成員任何一個人。”

哎，老夏呀，想不到你最終也逃不過腐敗。

“一個夠不夠，要不要多找幾個，現在這個什麽K病毒你自己都試過了，安全性這麽高，我給你多安排幾個也不是問題，還是那個價錢。”

“要是多弄幾個肯定更好。”

“以後這種事不要自己關起門來想辦法，你們那一幫書生能想出什麽辦法，這種事情已經不是什麽技術上的事情，所以凡是技術以外的事情，你直接跟我說，保證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事情辦妥，楊平告辭，剛走到門口又聽到夏院長的聲音。

“喂，教授呀，我不得不提醒你，像拿自己去做實驗這種事情，以後千萬不能搞，千萬千萬不能搞！你知不知道，我們知道這事後嚇得全身發涼，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的身體現在是國家的，懂不懂，萬一出什麽事，這個鍋我就頂不起，其它的鍋都好說，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