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參加歐洲學術會的醫生陸陸續續地趕到，其中包括各國脊柱外科頂級專家，英國的密爾頓、美國的伍德海德、日本的藤原等等。

  整整六千多醫生從世界各地趕過來，聚集在德國的法蘭克福，除了醫生，眾多的醫藥公司、醫療器械公司也是從世界各地趕來參展。

  不管是中國還是歐美國，醫學會議常常少不了醫藥公司和醫療器械公司。

  而中國各家頂級醫院的脊柱外科大牛們也先後趕到，除了南都附一，還有協和、301、積水潭、魔六、華西等等，其它醫院也來了很多人，很多醫生都想出來見識見識。

  能夠在會議上獲得五分鍾演講機會的只有7家中國醫院，一共9篇論文，其中宋子墨一人獨佔3篇論文。

  其實在拿到會議議程表的時候，很多國家的醫生非常不滿這次會議的安排，來自中國的宋子墨居然一人獨佔3篇論文的演講時間，而每篇演講給了十分鍾，要知道一般人都是五分鍾，這種會議因為參會人數眾多，演講時間必須嚴格控制，許多醫生對奧古斯特的會議的安排非常理解。

  最不理解的當屬英國的密爾頓，因為按照會議的安排，密爾頓的演講都排在宋子墨的後面，這對密爾頓來說難以接受的。

  以前的歐洲脊柱外科年會，作為主席的奧古斯特演講課題排一，隨後是密爾頓，這一次，居然宋子墨排第一，連奧古斯特排第二，自然而然，密爾頓被順延到第三，而今年請來曼因斯坦在開幕式上致辭。

  作為法蘭克福最好的萬豪酒店，現在也因為這次會議而熱鬧非凡。

  銳行醫療作為中國最好的醫療器械公司，這次也派遣了團隊參加這次會議，而且設置了展廳，當然，嚴謹的奧古斯特是不會忘記給銳行醫療特殊照顧的，給了它最好的展覽位置。

  宋子墨在早上抵達了法蘭克福，跟在身後的是徐志良，宋子墨一身立領的中山裝顯得特別帥氣，徐志良的衣服換了新的，褲子也沒有再破洞，但是那個髮型看起來總是有點邋遢的感覺。

  奧古斯特將他們接到萬豪酒店的高檔商務房，這是會務組接待貴賓專家的招待規格，蘇教授的總統套房，那可是奧古斯特自己掏腰包。
——
  外科研究所的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張林和盧小五兩位教授現十分認真，兩人加班加點研究患者的治療方案，似乎心裡已經很有把握。

  手術照常安排，手術比較多，安排得比較緊湊，第一台是脊柱側彎矯形的手術，而脊柱腫瘤的手術放在最後一台。

  脊柱側彎矯形是骨科難度最大風險最高的手術，目前能夠開展的醫院不多，能夠大量開展的更是屈指可數，那些能夠開展但是開展數量不多的醫院，病例也集中在畸形程度不高的病例。

  今天這台脊柱側彎矯形放到其它醫院絕對是高難度，但是在外科研究所只能說很一般，因為這裡的脊柱側彎矯形很多都是難度極大的，很多還是其它醫院不接手的，外科研究所這名字不是白起的。

  現在這台手術是張林主刀，麻醉醫生梁胖子正在實施麻醉，張林挺直腰杆，昂首挺胸，面對閱片燈正在進行術前的閱片。

  “五哥，我們設計的這幾個截骨點是正確的吧？符合楊教授截骨術式的要求吧？”張林和小五商量著。

  小五點點頭：“沒錯，是這樣的。”

  為了確定這幾個截骨點，張林和小五昨天畫了很多手術圖。

  “C臂機，誰負責C臂機，快調節好，等下術前術中都要做定位。”

  “麻醉醫生，動作麻利點。”

  ''器械護士周燦呢，怎麽還沒去洗手？”

  作為主刀，張林現在開始發號施令，以前也主刀一些手術，嚴格來說那不是真正的主刀，今天才是自己真正主刀這一類高難度手術。

  脊柱側彎矯形，在自己的同學裡面，只要是搞骨科的，哪個能夠主刀脊柱側彎矯形，他們的科主任絕大多數也沒有能力主刀脊柱側彎手術，這幾台手術一做，然後再發個朋友圈什麽，倍爽！張林心裡盤算著。

  “你催什麽，這還不沒麻醉好呢。”周燦對張林今天高高在上的姿態很是反感。

  “耶！——我今天是主刀，你敢不聽主刀的安排？”張林提高了聲音。

  周燦瞄了他一眼，這張林還真把自己當教授呢，胖子在一旁幫周燦的腔：“差不多就行了，別這麽高姿態，做個手術說話聲音都高了一倍。”

  那肯定，今天不是我主刀嗎，主刀那就是權威。

  這時楊平進來，掃視手術室之後，在手術室一角坐下來，張林立刻過來躬身匯報目前手術的準備情況，楊平坐著對張林說：“我就坐在旁邊看看，你們做你們的，不用管我，今天這裡你們就是主刀，拿出主刀的擔當和樣子。”

  看來楊教授是真的讓他們哥倆獨立主刀，不是說說而已，那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現。

  於是，剛剛滅下去的主刀氣焰現在又重新燃起來：“大家動作快點，國棟，擺好體位之後你趕緊帶人洗手消毒鋪單。”

  “五哥，我們再一起看看片子？”

  於是兩人又走到閱片燈前仔細的研究片子，一般在手術沒有開台之前，下級醫生忙著刷手消毒鋪單，主刀抽空再看一遍影像圖片。

  現在張林是主刀，是上級醫生，自己要擺出氣定神閑站在閱片燈前閱片的樣子。

  “手術大概多長時間？”梁胖子問道，這樣他好控制麻醉的時間。

  張林想了想，這還真不好說，於是問小五：“五哥，我們要坐多久？”

  小五也不知道呀，平時主刀的脊柱側彎矯形，都是上級醫帶著他們做的，如果遇上什麽困難，上級醫生會出手解決，那時的手術時間不能體現真正的水平。

  現在兩人自己獨立主刀，究竟做多久，這說不準，沒有可參考的例子。

  “先按四個小時準備吧，五個小時，按五個小時。”張林不是很確定地說。

  梁胖子隻好邊做邊看，實在不行中途再加藥吧，不過脊柱側彎的麻醉要求比較高，一旦時間預估不準確，如果術中出現患者躁動，會嚴重影響手術操作，容易損傷脊髓。

  李國棟也是十分積極，張林小五升為主刀，他在年輕醫生裡面算是優秀者，所以自動跟著升一級。

  消毒鋪單的過程中，張林時不時以主刀的身份嚴格要求下級醫生將工作的每個細節做得一絲不苟，一切必須按高標準要求，反正大教授的派頭是絕對十足，要不是大家知根知底，相互熟悉，如果張林現在在外院做手術，那絕對比起帝都來的大教授姿態更高。

  手術正式開始，張林主刀，小五做一助。

  張林站在主刀的位置，比起平時，他的姿勢更加標準，一舉一動要給學生做出表率，畢竟是張老師嘛。

  手術切口部位已經提前做好標記，張林按照標記切皮，一刀流雖然沒有掌握，但是也要裝個樣子，從上往下劃。

  幾次補刀後切皮之後，張林開始用電刀切開皮下組織和腰背筋膜，動作還算標準，畢竟每天的基本功訓練不是吃素的。

  筋膜切開後，開始分離肌肉，用電刀從棘突開始進行骨膜下分離，張林動作比較慢，他一步一步踏踏實實往前走。

  從棘突朝兩側分離肌肉，兩側的椎板顯露出來，李國棟和另外一位年輕醫生負責拉勾鉤，他們將拉鉤放進術區。

  張林對李國棟說：你們兩個要拉好鉤，拉鉤在手術中的地位非常重要，如果拉鉤顯露沒有做好，主刀就會顯得很被動，如果拉鉤工作做得好，主刀就會事半功倍。

  千萬不要忽視拉鉤，拉鉤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包含大量的知識。

  李國棟連連稱是。

  作為拉鉤專家，張林實在看不慣助手將拉鉤放置得不規范，他立刻親手予以糾正，將拉鉤放好再交給李國棟。
    又不忘指導李國棟：“拉鉤的放置很有講究，不能干擾手術，盡量做到最大的顯露，你的手不要這麽僵硬，用力要持續均勻，隨時關注手術的進度，依據手術的進度，拉鉤要做合適的變換，記住，拉鉤變換的時機非常有講究，絕對不是隨意亂來的，有空我給你們上一堂課。”

  整個術區的棘突、椎板、關節突等顯露出來後，張林開始植入椎弓根釘。

  因為第一次真正主刀手術，手術節奏掌控不是很好，有時候有點冒進，有時候又有點拖遝。

  “不要著急，我們兩個慢慢做。”小五提醒張林。

  張林穩住陣腳：“嗯，我不著急。”

  金博士和文博士兩人一直在旁邊觀摩手術，本來他們覺得像脊柱側彎矯形這種手術，張林和小五是不可能拿下來的。

  在他們的印象裡，小五和張林只能換換藥，寫寫病歷，拉拉鉤，與脊柱側彎矯形這種高端手術不會有任何關聯。

  但是看到手術做到現在，這兩個人不但沒有怯場求救，而且穩打穩扎推進，手術的速度雖然很慢，但是起碼步驟清晰，操作到位。

  這兩人在技術上是有不足的，但是奇怪的是，這兩人在手術台上居然配合這麽默契，每到各自擅長的步驟，都交給對方來做，台上相當於兩個主刀，這兩個主刀不僅沒有發生爭吵，而且配合十分和諧。

  椎弓根釘的植入已經全部完成，通過術中的C臂機檢查，螺釘的位置雖然不是那麽完美，但是中規中矩，不管是植入的進釘點還是方向、深度，都已經達到合格水平，沒有一顆螺釘出現不合格。

  置好螺釘，張林開始確定截骨的部位，不過他此時好像把握不足。

  “五哥，你幫忙看看，我這些截骨的部位對不對？”

  小五看了一下，其實他心裡也是把握不足，但是兩個人的意見合到一起，在台上打個商量，最後都會信心十足。

  相當於五十分加五十分等於一百分的把握。

  “沒錯，這個部位完全正確。”小五確定地回答。

  “五哥，那我就開始截骨了？”

  “截吧！”

  得到搭檔的肯定，張林開始對脊柱進行截骨，截骨與矯形是手術的關鍵步驟。如果能夠獨立完成這個步驟，基本上可以說明已經掌握這種手術。

  我開始截骨了？

  截骨吧！
  張林再次確認，然後開始對椎骨進行截骨，他的動作很慢，但是很穩，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太熟練，所以選擇的策略是穩中求勝。

  他每操作一步，都要扭頭看看誘發電位監測儀的屏幕。

  每看一次屏幕，他都會問一下小五：五哥，誘發電位的波形沒問題吧？

  小五也扭頭看看誘發電位監護儀的屏幕，回答道：沒問題，放心。

  這兩個人很有意思，估計如果單獨讓他們任何一個人來主刀手術，他們都會信心不足，但是兩個人合到一起，他們就信心充足。

  畢竟兩個人幾乎所有的訓練都在一起，他們曾經一起畫解剖圖，一起解剖屍體，一起上台做手術，一起在外科研究所的培訓室裡面練習手術基本功，練習腔鏡操作和顯微鏡操作，這種長期在一起合作的模式，讓他們產生了一種相互依賴心理。

  比如說張林現在明明截骨的位置沒有錯，但是他還是要請小五幫忙看看，做一個確定，如果沒有得到小五的確定，他有點不敢繼續下一步的操作。

  就這樣，兩人在商量著，一步一步，慢慢地做，速度雖然不是很快，但是比較穩，到目前為止，沒有出現誤傷血管出血，手術中必須切斷的血管，都提前得到結扎處理。

  他們雖然水平不高，但是可以達到合格的水平。

  楊平已經洗手穿上手術衣，雙手放在胸前的保護兜裡，站在手術台旁邊，一直注視著術區的操作，如果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他可以直接乾預。

  為了能夠看清楚術中的操作，楊平打開了手術燈上的攝像頭，牆壁上的屏幕正在直播手術。

  看來，宋子墨和徐志良的教學還是很到位的，這兩位兄弟的學習也很是努力。

  完成截骨，接下來是矯形。

  這一步是整個手術中風險最高的步驟，一不小心，可能會在椎骨的矯形中損傷脊髓，導致患者癱瘓。

  張林可以說是第一次主刀這種手術，壓力很大，他額頭上有點微微的滲汗。

  “五哥，我現在開始矯形，沒問題吧？”

  “沒問題，放心！”

  得到小五的肯定，張林繼續矯形。

  他調整一下自己的呼吸，慢慢對脊柱進行矯形，動作很穩，也很輕柔，他的眼睛時不時盯著屏幕，關注脊髓誘發電位監護儀上的波形。

  其實，關於這個步驟，張林和小五已經不知道練過多少回，他們在實驗豬的身上，做過大量的訓練。

  為了掌握脊柱側彎手術的關鍵技術，張林和小五連實驗豬都整癱了好幾頭。

  慢慢的，脊柱得到矯正。

  誘發電位監護儀的屏幕上，波形一直很平穩，張林松一口氣。

  “五哥！這是沒問題了吧？你看那波形是好的吧？”

  “放心-——”

  手術做到這裡，基本上已經成功了80%。

  金博士和文博士在一旁感到十分驚訝，這種手術他們兩個也拿不下來，但是張林小五居然可以拿下這種手術。

  看來，他們早已不是當年的吳下阿蒙，在外科研究所這段時間的訓練，讓他們取得飛速的成長，不知不覺之間，這兩個打雜的家夥早已經超越金博士和文博士。

  只是外科研究所，宋子墨和徐志良的水平太高，所以顯得張林和小五永遠就是個打雜的。

  金博士和文博士不禁自覺慚愧，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和張林和小五已經突飛猛進，看來神仙手下打雜的戰力肯定不是凡人能夠比的。

  PS：今天比較忙，發得很匆忙，我明天再修改一下，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