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誰,聽到伊萬的話,都會認為是胡言亂語。
王教授更加斷定這個伊萬就是個冒牌貨,所以心裡也沒有什麽壓力,這年頭,這種事情發生不少,請老外裝門面。
“非移植換臉術?這是什麽手術?我怎麽沒聽過。”對於王教授來說,聽說過異體面部移植手術,全世界還是報道過一些病例。
自從2005年,法國醫生首次實施換臉術以來,陸陸續續報道過一些病例,比如幾年前,美國紐約紐約大學醫學中心,曾為一位嚴重面部燒傷的病人進行複雜的換臉術。
當然,王教授沒有做過這種手術。
至於什麽非移植性異體換臉術,古怪的名詞,既然沒有涉及移植,怎麽可能稱呼為換臉,簡直就是嘩眾取寵的名詞,這種不規范的名詞居然可以堂而皇之地寫進手術記錄。
“怎麽?說不出來?”王教授見大家遲遲沒有回答,更加確認這個病例的貓膩。
伊萬想了很久才說:“我怎麽跟你解釋呢,這種換臉技術嚴格來說,可以叫做面部仿真再造技術,它不設計異體面部移植,而完全是利用自體組織進行再造,技術非常複雜,如果你要聽懂,起碼要閱讀十幾本厚厚的書籍,然後跟台我的手術至少幾十例,才能勉強聽懂,否則,我說了也是白說,你根本聽不懂。”
羅伯特翻譯伊萬這段話的時候,最後使用一個成語-——對牛彈琴。
王教授聽完差點拍桌子,居然說自己聽不懂,居然說對牛彈琴,豈有此理。
李教授坐在旁邊,心裡忍不住發笑,但是表面上依然十分嚴肅,其實李教授非常討厭王教授,討厭這種靠非常規操作進入省級醫院的人,很多醫院本來技術實力非常好,擁有極強的聲譽,後來慢慢衰落,空有一張招牌,就是這種人太多,嚴重削弱醫院實力。
此時看到王教授吃癟,李教授也不吭聲,畢竟大家都是專家,學術上的事情,靠學術來解決。
“伊萬博士未免有點浮誇,我曾在梅奧醫院學習,也親眼見過雷頓·布倫南做手術,從未聽說過這種技術,難道這是你自創的手術,就你一個人能做這種手術?”王教授的語氣分明是奚落。
伊萬不慌不忙,慢條斯理地說:“沒錯,這是我獨創的技術,以前世界上只有我能做,可是現在,應該楊教授能做,也就是整個世界,只有兩個人可以做這種手術,這種手術極為複雜,難度極高,任何一個環節出錯,或者出現手術質量瑕疵,整個手術面臨失敗,但是手術一旦成功,患者終生受益,相對異體面部移植,它無需擔心排斥反應,不需要服用抗排斥藥物。”
“梅奧也不會做你的獨門手術?”王教授氣憤地說。
伊萬點點頭:“雷頓·布倫南的天賦遠遠不夠,他跟我學習過這種技術,但是他總是能夠完成其中幾個局部手術,無法完成整個體系的手術,梅奧他不能完成這種手術,試問還有誰可以完成?”
王教授沒想到伊萬居然可以恬不知恥地大放厥詞,說雷頓·布倫南不能做這手術,楊平可以做,簡直就是笑話。
看來,要好好調查這個綜合外科,好好調查楊平這個人。
如此不規范的病歷,大量使用沒見過的醫學名詞,簡直就是外行人寫的病歷,而且照片也有P圖的嫌疑,三博醫院攤上大事。
“這個病例暫時放下,病人回來沒有?不會今天回不來吧?”王教授知道,現在這樣理論下去,沒有意義,這份病歷鐵定可以判為不合格,漏洞百出。
現在只要等病人回來,當場拆穿他們的作假,這件事的性質就會升級,看他們怎麽解釋。
不做死就不會死,這些人居然還有自己的一套解釋,豈有此理!
“已經在路上,應該還有一個小時就會到,如果一定要見病人,還要麻煩大家等等。”宋子墨解釋道。
王教授冷笑道:“不急,我們有足夠的時間等待,今天一定要見到病人,伊萬博士在我國非法行醫,這件事暫時沒法下結論,因為手術記錄的主刀寫的不是伊萬,而是三博醫院的醫生,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你的手術極為不規范,接下來,我想問問你們,綜合外科是不是擁有整個外科的權限?違規建立綜合外科,濫授手術權限,這是第二個被投訴的內容。”
楊平坐在一旁休息,閉目養神,宋子墨一直是應付調查的主角。
“沒錯,我們擁有整個外科的權限,這是醫院按流程授予的權限,不存在濫授權限,當時院內專家組和院委會討論的會議記錄都有存檔。”宋子墨思路清晰。
孫院長立刻接話:“對,一切都符合我們醫院的流程。”
“這事是全院討論後做出的決定,嚴格按照相關程序。”醫務處趙主任也解釋。
“你們醫院的流程?有些手術的權限是你們醫院隨便可以自己授權的嗎?你看,不說別的,脊柱側彎手術,可以隨便做嗎?這種高風險手術。”王教授厲聲道,現在三博醫院態度這麽差,他已經不會給任何面子。
承認自己的錯誤有這麽難嗎?為什麽要說這麽多沒意義的解釋。
夏院長、韓主任坐在會議桌邊,一直沒有吭聲,夏院長黑著臉,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韓主任的手指輕輕地敲打自己的大腿,顯得十分悠閑,有點看戲的樣子。
“我們-——”宋子默剛想說,王教授打算了宋子墨的話。
“怎麽總是你回答問題,楊平醫生呢,他在哪?”王教授對楊平的沉默一直不爽,明明知道他坐在那,但是總是不說話,讓手下醫生發言,裝什麽大尾巴狼。
而且看著那個楊平,一副很自信的樣子,坐在那,有時候還微眯著眼睛,簡直就是將調查組不放在眼裡。
平時參加各類專家組,無論走到哪,別人都是點頭哈腰,極為奉承配合,沒見過這種不可一世的樣子,真是沒有經歷社會的毒打。
不就是一個金刀獎冠軍,有什麽了不起,想當年自己讀書那麽差,不照樣進省級醫院,那些牛逼轟轟的學霸,不照樣到處找工作,楊平這副樣子,做給誰看呢。
“不要你總是發言,王主任的意思讓當事人要發言。”護士專家說道。
李教授打圓場:“都是一個團隊,一樣一樣。”李教授可不想得罪夏長江這號人,何況這種調查,走走樣子就行,何必揪著不放。
骨科的羅教授是個耿直人,覺得王教授沒必要較真,都是搞學術的,羅教授明白,有些人木訥,根本不想應付這種場面,自然由口才好的成員出面,加之楊平好歹是骨科金刀獎冠軍,羅教授心裡十分尊敬,所以對王教授的態度也有點不滿。
“作為當事人,你老是不出聲,這不合適。”另一個專家打著官腔,火上澆油。
“我們楊教授口拙,不習慣這種場面,不好意思呀。”宋子墨還是微笑著解釋,保持應有的風度。
“不習慣?你平時不用跟病人溝通嗎?溝通能力也是醫生的必須素質。”王教授已經完全放開,拿出調查組副組長的權威。
張林一直憋著一肚子氣,此時挺直胸膛,打著張老師的官腔:“我說兩句!”
此人是誰?王教授和專家們的目光投過去。
“我們綜合外科的張老師!”羅伯特介紹說。
張林亮了亮嗓子:“我說兩句吧,楊教授的精力和時間集中在手術與科研,這些瑣碎之事由我們來應付,這是我們科室的慣例,還望各位專家諒解,再說調查就調查,說話聲音這麽大乾嗎?我們是接受調查,又不是接受訓斥,我們尊重調查組專家,也請專家尊重我們,不用這麽居高臨下,大家應該心平氣和地交流,再說王教授是副組長,宋博士是我們科室副主任,外交級別不是很對等嗎?關於投訴我們的幾個問題,我們沒有辯解的權利嗎?不要誤會,不要以為辯解就是對抗調查。我們誠懇接受調查,但是我們堅決反對汙蔑,任何時候我們保持辯解的權利,絕不向不良勢力和惡意投訴低頭,積極面對、實事求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是我們科對待此事的基本原則,任何時候我們遵循這幾條原則。”
張林說完還伸出四根手指。
“你是哪位?”王教授沒想到半路冒出個二貨,說話不分場合,說話的樣子好像很拽。
“我是綜合外科的教學秘書張林,他們都叫我張老師。”張林昂著頭。
PS:答應兩章,欠一章,明天補,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