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道門古術！以身成法

  京城，玄天觀。

  這座皇家禦設的道觀助力東郊燕山已有三千年。

  傳聞，玄天觀的開山祖師乃是大周皇族血脈，年少時便與太祖相識。

  那時節，前者還是皇族子弟，身份貴重，如天之龍虎，至於後者卻混跡市井，潑皮無賴。

  就是這樣原本不該有交集的兩人，於江湖相遇，在少年時代結下了一段深厚的情誼。

  以至於後來太祖誅滅大周皇族，定鼎大秦江山，於浩蕩天威之下網開一面，留了對方一條性命，並允許其開創玄天觀。

  從此之後，太祖時常龍駕親臨玄天觀，尤其是晚年故人凋零，太祖越發感覺孤獨，有時候便會在玄天觀內小住。

  久而久之，玄天觀便成了皇家私祭的道觀。

  青雲如霧繞深山，觀前留有兩行鶴。

  這一日，清晨。

  草間露水剛凝，正是取水煮茶的好時機。

  一位老道士走到了山後的古井旁，看著遠處高山起伏，霧靄升騰，似如大龍盤踞，顯現異象。

  老道士若有所動，抬頭觀瞧。

  金烏東升，一縷晨曦破開了雲霄，將暗影的虛影驅趕消散，隱隱間，天上的大星還未被那璀璨的日光所掩蓋。

  “江山似有龍雲起，八方星河上廟庭……如此異象，道門將有大運者出！？”

  老道士若有所思，旋即眉頭皺起，轉身看向一處。

  茫茫霧靄，幽幽山道，一道身影緩緩走出，布衣青衫，眉眼含光，一派朝氣蓬勃的氣象。

  “老道不知晨起有貴客，失迎，失迎。”

  “觀主客氣了，小子冒昧，何以言貴？”

  “元王名動天下，今日一見，果然氣度非凡。”老道士白須微動，不禁歎道。

  周道駐足，距離老道士還有百步之外稽首行禮。

  眼前這位老道士便是玄天觀主【璿璣子】，看上去平平無奇，身上沒有太強的氣息波動。

  傳聞，歷代玄天觀主一旦繼承大位，便要散功，消了一身神通，自貶為凡人。

  周道聽說，眼前這位老道士，也就是璿璣子，未曾散功前已經修煉到了【破界境】。

  道境五重天，第一重法力境，第二重本命境，第三重破界境，第四重天地境，第五重合道境。

  古往今來，能夠達到第五重合道境的存在寥寥無幾。

  千年修真境，難與天道合，便是如此。

  退一步，哪怕天地境，也是古今含有，強如龍虎山掌教彌覺羅也不過是這重境。

  至於第三重破界境，內界破虛空，外界生自然，內外合一，遙望天地，已是相當高的境界。

  這個老道士曾經站在巔峰，卻能放下一切，擯棄諸法……

  僅僅這份心境和勇氣便讓周道心生敬畏。

  “元王親臨，不知有何貴乾？”璿璣子問道。

  他衣著破舊，氣色已衰，仿佛真的是隱居山中的平凡老人，沒有半點神通在身，蒼雲白狗，只能殘生了去。

  “玄天觀，算來與我有緣。”

  周道喃喃輕語，眼中湧起追憶之色。

  當年他為了參加元王法會，初入京城，遇見洪明，便是落腳玄天觀山腳下的【得一院】。

  後來，又是在那裡，周道練成了【咒日印】，算是真正繼承了落日宗的衣缽。

  “原來如此，緣者皆來，大言者善。”老道士悠悠念道。

  周道抬眼望去，對方卻已轉身遠走。

  “前輩……”

  “多年不見，當年的周道卻已是今日的元王。”

  就在此時，一陣平和的聲音從身後悠悠傳來。

  周道轉身望去，一位青年道士赤足走來，衝淡的臉龐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

  “忘凡塵！”周道凝語，未曾想今日還能在這裡得見故人。

  當年元王法會，忘凡塵也是大熱人選，與虛王親子紀嬰師，武王子嗣武蒼山，敕靈宮最強傳人葉空等被視為種子選手。

  那時候，周道崢嶸初露，與這些當世天驕爭雄，大戰連連，京城震動。

  算起來，忘凡塵可是他昔日的對手。

  後來，因為大秦龍氣事件，忘凡塵被罰面壁思過，十年不可出。

  如今再見，已然物是人非，葉空，武蒼山……這些人都早已不在了。

  對於周道而言，再見忘凡塵，他也沒有半分敵意，反而有種故友重逢的恍然隔世。

  “當年，你不過煉境而已，沒想到今天卻足以論道了。”忘凡塵輕笑道。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再見面，感覺很好，似故友重逢。”周道也笑了。

  “你雄霸天下，殺盡一切敵，昔日的面孔相繼凋零，所以才會生出這樣的感覺吧。”

  周道沉默不語，這些年死在他手裡的對手確實太多了。

  從入真境開始，一路殺伐，就連葉妙仙都葬在其手，至於武蒼山，武玄心，葉空，楚神，靈少元，王洞玄……這些人都已經不在了。

  殺伐悲歌，一切成空，強如周道都忍不住生出了寂寞的感覺，如今再見忘凡塵自是想到年少青蔥的歲月。

  記憶湧來，殺性也就淡了。

  “伱隱居山中，隔絕紅塵，物我兩忘，倒是窺見大道。”

  周道凝語，別人看不出來，他卻瞧得真切。

  如今的忘凡塵早已脫胎換骨，氣質劇變。

  他行走山中，頭頂慶光相隨，隱隱祥雲繚繞，上有九重清光，下有六虛浮氣，異象生，道體成……

  這分明就是入了門徑，洞悉法理。

  “我與你的路不同……不過道有千萬，殊途同歸。”忘凡塵笑著道。

  “你要不要跟我試試手？了一了當年的夙願？”周道打趣問道。

  “哈哈哈，倒也不必。”忘凡塵大笑。

  “你應該知道，我們這一脈與大周皇族有些淵源，不重神通，只求頓悟。”

  “祖師曾經說過，道法本無邊，神通不足侍……”

  “所以歷代玄天觀主都要自廢神通？”周道露出一絲明悟之色：“這也是修行。”

  “大善，看來你與我門有緣，能夠看到這一層。”

  “少來，我立門庭，天地不容。”

  周道輕笑，轉身便要離開。

  “周道，你今日遠來，所為何求？”忘凡塵忍不住叫道。

  “煉神通！”

  周道一步踏出，消失在了忘凡塵的視線之中。

  當年，周道是在這裡練成咒日印，繼承落日宗的衣缽。

  今天，他同樣要在這裡，練成身外化身。

  玄天觀山腳之下，得一院後山。

  山壁猶在，刻痕依稀，多年過去，周道已入道境，今日他再煉神通，身邊卻沒有了當年的落魄書生洪明相伴。

  “身外化身，且看看有多厲害吧。”

  周道盤坐山壁之前，運轉法力，祭出大荒烘爐。

  轟隆隆……

  他的法力好似柴火一般，滾滾入烘爐，頃刻之間便化為真火灼灼。

  轉眼間，大荒烘爐便如火山噴發，天雷滾動，地火勾陳，陰陽之力相互扭轉，可怕的力量引得大地震蕩，山嶽浮動。

  “不愧是大荒烘爐，絕品靈器……”周道不禁感歎。

  “這尊鼎爐來自西方大沼澤，聲名赫赫，不知多少強者以此煉體，煉丹，煉器……”地王屍陀的聲音響起。

  “這是你的機緣。”

  “那便看看它能否幫我練成身外化身吧。”

  周道雙手結印，一道道寶光衝天，從內世界飛出，沒入大荒烘爐之中。

  這些都是他為了修煉身外化身收集的寶物，東海蛟珠，人形血參王，大地珍乳，天露之水，雲龍血……足足上千種珍貴材料，幾乎掏空了周道的家底。

  轟隆隆……

  這些天材地寶，山海奇珍方一進入大荒烘爐便被那天雷地火融化，精華流轉，不斷交融，形成一種琉璃色的瓊漿液體。

  寶氣彌漫，赤霞萬道，玄光如大日普照，衝天而起，破開蒼穹。

  如此異象似有萬載奇珍出生，驚動千裡之外。

  “那是什麽？山川異便，龍氣奔走狂飆，天有群星聚合……這是什麽了不得的寶貝？”

  “真龍之地，必孕造化玄胎……難道有天生地養的生靈出世了？”

  “玄天觀的方向？這氣象……妙蓮生虛空，如聞天地道……發生了什麽？”

  “不管發生了什麽……這是仙緣，快去看看……”

  驟升的異象頓時吸引了一位位強者的目光，僅僅那衝天的寶氣便是不可多得的珍萃，引一絲入體，可省去數十年苦功。

  以此煉丹，丹可入玄。

  以此煉器，器可通靈。

  如此造化，自然引得那些強者蜂擁而至。

  “這動靜也太大了。”周道喃喃輕語。

  他沒有想到剛剛開始便有如此聲勢。

  “廢話，你修煉得可是身外化身，道門古法……自然天地異動。”地王屍陀催促道。

  “快點，別墨跡。”

  自古以來，凡修煉大術者必有災劫。

  如今，異象驚世，引來強者無數，這便是災劫之一。

  人多則氣雜，因果紛紛，神通難成。

  “祭！”

  周道也不廢話，催動法力，一道赤光，一道白光，一道紫光分別從內世界飛出，赫然便是【天罡地煞靈血】、【魔神根骨】以及【無屍血肉】。

  這三件可都是道門至高，天地精魄。

  “煉！”

  周道將這三件寶貝全部投入大荒熔爐之中。

  頓時，數千種天材地寶熔煉而成的精粹受到吸引，向著三件寶物裹挾而去，浩蕩席卷之間，便要將這三件寶貝融合唯一。

  轟隆隆……

  突然，天空黑了下來，一道道驚雷劃破蒼穹，如狂龍嘶吼，震怖人間，於滾滾紅塵之中尋覓著那違逆天道者。

  “煉神通……元王周道……你在修煉什麽神通！？”

  玄天觀內，忘凡塵看著天空中的異象不禁皺起了眉頭。

  身為修行者，面對這樣的不世天威，沒有人不會無動於衷，就算是道境強者，此刻也隱隱感到了不安。

  “天公震怒，諸氣封閉，自然肅殺一體……凶，凶，凶……”

  就在此時，璿璣子也從後山走了出來，看著洶湧壓來的天威，蒼老的眉頭不禁豎了起來。

  這位玄天觀的掌教已經能夠感受到千裡山川的氣脈在瞬間都被封住了。

  天地如封似閉，斷滅了一切生機，便是要尋到那異端的源頭，將其滅殺。

  這樣的劫數堪稱恐怖，為道門所忌。

  “師傅，他在修煉什麽神通？竟然引得老天忌憚？”忘凡塵忍不住問道。

  天空中，湧動的黑雲之中仿佛還藏著一道道虛影，吞雲吐霧，操拿雷霆，詭異到了極致。

  這等異象，似乎只有古老的道書之中才有記載。

  “道法將生，魔劫必至……他在修煉道門大術……為古來禁忌，紅塵難見。”

  璿璣子面色凝重，看著那驟起的劫雲，如同迎來了末日。

  轟隆隆……

  雷霆洶湧，一道道電光似大龍浮世，出沒黑雲深處。

  那些遠來的強者見到眼前這一幕，紛紛止住身形，不敢繼續靠近。

  “我的媽啊……這是什麽寶貝？天都容不下？”

  “我看不是寶貝，肯定是有什麽了不得的生靈出世了。”

  “放你媽的屁，什麽生靈這麽屌？我看是有人在修煉逆天神通。”

  “放你爹的屁，什麽逆天神通能夠引發這等異象？沒見識的東西，滾你媽的？”

  “你敢罵我媽？找死！”

  “就罵你了？怎麽樣？有本事大戰一場。”

  “怕你不成，殺！”

  亂了，千裡之地一片混亂。

  無論是天象，還是人心。

  身處風暴中心的周道卻是混若無絕，天雷滾滾，不斷轟擊在他的法體之上，火光萬道，濺射八方。

  大荒烘爐內，三大至寶在周道法力的淬煉下，於無盡真火中緩緩融合。

  天雷如錘，不斷煉出真形。

  漸漸地，一道似人非人的虛影浮現在大荒烘爐之中。

  “快，進爐！”地王屍陀催促道。

  “什麽？”周道愣住了。

  天公震怒，若是再以身祭爐，就算是他都有極大的危險。

  “你不會以為沒有半點風險就能練成身外化身吧？”地王屍陀急了。

  “不入死境，何來造化，生死輪轉之間，於身外化身，從此天地逍遙，不入業障……”

  “這是道門古術！”

  “天地何懼，以身成法！”

  地王屍陀的聲音越來越大，如神似魔，一時間竟然蓋過浩蕩雷霆。

  周道受到了鼓動，一咬牙，運轉無窮法力，身化玄光，投入大荒烘爐之中。

  “嘿嘿，終於走到這一步了。”地王屍陀的笑聲驟然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