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絕望將起之時！天竺魔蜥

  深夜，星光如瀚海斑斕，遍布穹天。

  巍峨險峻的絕巔之上，霧海翻騰，宛若深淵，不知混茫之中藏著何等未知。

  獵獵山風之中，一道身影盤坐，望著群星閃爍，看著山川起伏。

  “滄海桑田，縱然蓋世無雙，也抵不過這人世變化。”

  洪明輕語，澄澈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感懷。

  “動心起念，必有因果……這樣的情緒對你而言並非好事。”

  一陣幽冷的聲音響起，洪明的懷中，那枚泛著黯淡光澤的黑色晶石輕輕震蕩。

  “不見不聞，無想無念……只要是人，誰又能做到？”洪明輕語。

  “人世浩瀚，滾滾歲月之中，不乏如此驚才絕豔之輩……”黑色晶石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人名為太上……太上忘情，近乎於道……只可惜，他也葬在了這歲月之中……”

  黑色晶石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泛起，他從歲月中走來，見過太多，璀璨大世，寂滅末法……

  滾滾潮流之中，多少蓋世天驕崛起如大星閃耀，又有多少生命卑微如刹那煙雲，轉瞬即逝，今夕何在？

  在它眼中，這些曾經消失的，現在存在的以及未來將會出現的……終究都只是一段烙印而已。

  在歲月長河之中，這些烙印也要湮滅，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這世上唯一能夠永生不滅的便只有那尊偉大的存在。

  “這些人都在爭，都在度……想要染指那不朽不滅的奧秘……”

  黑色晶石不由輕笑，透著一絲深深的嘲弄。

  “那些所謂的蓋世人傑，萬古無雙的存在……他們以為自己在布局，這般設計，那般安排，因果相生，影響未來……卻不知，這是必敗之局……”

  黑色晶石的聲音越發虛無，譏誚中恍若看穿了一切。

  “必敗之局……”洪明喃喃輕語，若有所思。

  “這一世，你必將見證從未有過的時代來臨……”

  “這一世，你必將為王……”

  黑色晶石的聲音透著讓人無法抽離的誘惑，同時也帶著前所未有的恭敬。

  人的際遇便是如此無常。

  當年，洪明不過是個進京趕考的窮書生，根本不知修行為何物，就連山中的野狐狸都能將其隨意捏死。

  正是因為遇見了周道，他的人生從此改變，走上了一條想都未曾想過的道路。

  “從未有過的時代……”洪明凝聲輕語。

  “嘿嘿，不朽的力量是那麽讓人陶醉，他們心存希望是因為還未見識到真正的絕望……”黑色晶石冷笑道。

  “你知道何謂真正的絕望嗎？”

  洪明目光低垂，若有所思，旋即搖了搖頭。

  “光明逝去，黑暗將啟……”

  “那便是落日啊！”

  黑色晶石放聲大笑，笑聲詭譎，回蕩在龍虎山中的這座絕巔至上，引得霧海翻騰，氤氳驟起。

  ……

  刹那圖騰，通天古路。

  周道還在繼續前行，這條黑淵古路仿佛沒有盡頭，周圍的壓力不斷變化，詭異的頻率足以消磨一切血肉生命。

  不過周道修煉了【蜉蝣劍訣】，他化為一縷熒光，劃出奇異的軌跡，輕易便破開了禁製，飛向古路深處。

  “老爹果然厲害，蜉蝣劍訣簡直就是這條路的通行證。”周道忍不住感歎。

  每座圖騰世界內部的通天路便好似一張大網，不斷地過濾，不斷地篩選，唯有突破這張網，才能真正洞悉妖神的奧秘。

  原本以周道的修為境界，恐怕也難以走到這條路的盡頭。

  畢竟，龍虎山歷史上，真正掌握妖神大劫的也沒有幾人。

  可是，周玄留下的【蜉蝣劍訣】仿佛一把鑰匙，徹底解鎖了這條路。

  事實上，蜉蝣劍訣本就脫胎於【刹那妖神】。

  這門劍法與這座世界同宗同源，不分彼此。

  所以周道才能暢通無阻，不斷深入。

  “這條路沒有盡頭嗎？”

  周道眉頭皺起，感到了一絲厭煩，變化莫測的壓力，難以忍受的孤寂，以及沒有界限的虛無都讓他備受折磨。

  通天路，亦是進化之路，無論是從身體，還是心靈……當走到盡頭，便會極盡蛻變。

  然而，在龍虎山漫長的歲月中，又有幾人能夠走到這條路的盡頭？
  “王通肯定做到了。”周道神色凝重。

  外界傳言，王通乃是道王轉世，他很小的時候便入過道山。

  那座當世最神秘的山嶽，落日宗的歷代先祖進去過，龍虎山祖師爺進去過，當年大秦太祖也進去過，就連周玄也進去過。

  如果傳言是真的，王通必定已經掌握了妖神之力的秘密，而且或許不止一種。

  越是深入，周道越能感受到這種力量的可怕與未知。

  即便蜉蝣劍訣也只是這刹那妖神的一部分而已。

  他很難想象，如今的王通到底達到了何等境界。

  “蘇玲瓏能走到最後嗎？”

  周道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絕世女子的身影。

  作為年輕一輩第一個踏入道境的存在，蘇玲瓏的天賦和實力都不必說，她參悟得乃是【玄冥妖神】，又有金鯉魚嘟嘟相助，成功的可能性應該極大。

  可是走到現在，周道卻有些懷疑。

  這條路似乎還有未曾看到的奧秘。

  “嗯！？”

  突然，前方一絲光亮浮現，將周道的思緒拉了回來。

  “到頭了？”

  周道心頭咯噔一下，他催動混元罡炁，將蜉蝣劍訣施展到了極致，化為一縷熒光，轉瞬之間，便投入前方的亮光。

  原本狹長如黑淵的古路變得越來越寬廣，周圍的壓力也漸漸如浪潮消退。

  “那是……骸骨！？”

  周道神色微變，收了神通，降臨在古路之上。

  比起前方的空蕩虛無，這裡的路上竟然浮現出滿眼的骸骨，堆積在路兩旁，宛若一座座小山，骸骨嶙峋，白色森森。

  “這裡怎麽會有這麽多白骨！？”周道露出疑惑之色。

  眼前的一座座骨山全部都是人類，密密麻麻，乍一看至少也有七八萬具。

  “見鬼了？妖神圖騰……這裡不是初代道王留下參法之地嗎？哪來的這麽多死人？”周道驚疑不定，越往前走越是心驚。

  突然，他猛地駐足，從這滿山骸骨之中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嗡……

  周道屈指一彈，劍光如龍，衝天而起，將眼前一座骨山破開，散亂的白骨之中，露出一幅還佔著血肉的骨架。

  那上面纏繞著濃烈的殺氣，凝若劍芒，升騰不散。

  “無生殺劍！？”周道目光猛地顫動，瞬間便認了出來。

  這是曹不凡的骸骨，他死在周道手中之後，便被通天古路吞噬。

  誰能想到，他的骸骨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這些難道都是……”

  周道心頭微動，生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可是卻有些不敢相信。

  這些骸骨全部都是龍虎山的弟子？

  那些參悟圖騰，進入古路，妄想掌握妖神大劫的弟子！？

  他們死在了這條路上，便永久地留在了這裡，骸骨如山，永世難離！
  “死了這麽多人？”周道面色凝重。

  這僅僅只是刹那妖神圖騰中的屍骸，如果其他圖騰內都是相同的場景，兩千多年加起來，差不多得有上百萬具屍骸。

  “死亡率這麽高？僅僅是為了參悟妖神大劫！？”周道陷入深深的懷疑當中。

  兩千多年，死了上百萬弟子，這簡直不可思議，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周道心生警惕，繼續前行。

  通天古路兩旁的屍山骨山讓周道有些不寒而栗，他並非沒有見過死人，可是近十萬的骸骨堆積在眼前，那種衝擊力卻是第一次。

  “那是妖骨！？”

  突然，前方的骨山變得有些不同，再也不是人類，奇形怪狀，一看便是妖骨。

  “牛妖……”

  周道隨手撿起了一枚頭骨，犄角崢嶸，又粗又壯，上面還有金色紋路，與周道所知的任何一頭牛妖都不相符。

  “真是見鬼了……這通天路上怎麽還能有妖骨？”

  周道心中的疑惑越發濃烈。

  這裡可是龍虎山，鎖妖獄，妖神圖騰……一幫道士參悟道法的地方怎麽可能還有妖物闖入！？
  “真他娘的邪性。”周道泛起了嘀咕。

  他掃了一眼，這裡一座座妖骨屍山，至少也有二三十萬具。

  如果都是完整屍骸，一旦獻祭……

  光是想想周道便要流口水。

  “作孽啊！”

  周道一躍而起，落在了一座骨山上。

  這裡面許多妖骨都極為奇特，有些就連周道都沒有見過。

  “嗯！？”

  突然，周道的目光落在了一具類似蜥蜴的骸骨之上。

  這具類似蜥蜴的妖物骸骨呈現乳白色，泛著淡淡的異香，輕輕一嗅，視線都變得恍惚起來。

  “天竺魔蜥！？”周道失聲叫道。

  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能夠在通天路上見到這早已絕滅人世間的妖物屍骸。

  天竺魔蜥，這是一種極為恐怖且匪夷所思的存在。

  《禦妖司工作手冊》上記載，在古老的東方，存在著一神秘的國度。

  浩蕩長河貫穿其中，據說這神秘國度的人死後，都會拋……葬屍於河。

  他們認為，這是一條聖河，死後便是回歸聖河的懷抱。

  正因如此，這個神秘國度的子民每天都要沐浴聖河之水，以此為飲，長年累月，他們身體強壯，百毒不侵，有著使不完的精力。

  天竺魔蜥，便誕生於這條聖河之中。

  傳聞，這種妖物天生便會散發出一種異香，凡人聞了，便會欲望膨脹，顛倒如狂，心火焚身，難以自拔，縱然堅石也能洞穿。

  正因如此，這種妖物極為稀有，一旦出現，必定會引發大亂，若是被其他雄性生靈發現，難逃厄運。

  《禦妖司工作手冊》上記載，昔年，有一剛剛化妖的天竺魔蜥入深山覓食，卻遇見四名彪形大漢，結果散發出來的異香讓那四名彪形大漢失去了理智，他們的眼中唯有惹火的魔蜥。

  月黑風高，山中古洞，他們一擁而上，輪回進出，終於奪走了那頭妖物最珍貴的首次。

  正因為這次遭遇，在那頭天竺魔蜥的心中種下了怨恨的種子，縱然後來他修成大妖，娶妻生子，也未曾忘記這段仇恨。

  終於有一天，那頭魔蜥攜妖子要孫，從聖河殺出，滅了那古老的國度。

  造下如此殺孽，終於引來禍端。

  天竺魔蜥也難免滅族的命運，最後被一位雲遊四方的道士抹殺。

  “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尋到天竺魔蜥的妖骨，這可是寶貝啊。”周道兩眼放光。

  隨著這副妖骨無法獻祭，卻也是天下難得的至寶。

  據傳，天竺魔蜥的骨頭如果用來泡酒，每天二兩，能夠強筋健骨，枯木逢春。

  所謂陽血生津子孫長，一寸更比一寸強！！
  若是將其研磨成粉，則能夠讓人的感知放大十倍乃至百倍、千倍……這完全取決於服用的計量。

  就比如抓癢的爽感，一旦服下天竺魔蜥骸骨研成的粉末，爽感無限放大，甚至可以爽到死，至於其他妙用，更是可以根據想象雷開發。

  有些人癡迷於疼痛的快感，也有人迷戀於最後釋放的那一下升天之感……服用天竺魔蜥的骸骨之後，這些感覺都將獲得放大。

  曾經，有個道士為了懲罰惡徒，便讓他服下天竺魔蜥的骸骨，緊接著在他面前數花生，每次數到還有最後一顆的時候，道士便會停下。

  惡徒發狂，最終被這種焦灼感給折磨死了。

  “好東西啊，這玩意拿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來瘋搶。”周道忍不住感歎。

  一具完整的天竺魔蜥骸骨，如果遇見好的買主，甚至可以換一件靈器。

  “雖然不能獻祭，不過這裡面倒是可以挑出不少寶貝來。”周道目光如劍，隨意掃了掃便有了諸多發現。

  譬如其中有一節霸王虎骨，硬度超過天外星隕，乃是鍛造靈器的絕好材料。

  再比如，還有一枚玄龜殼，如果用來打造宮殿，道境也未必能夠攻破。

  “全都是寶貝。”

  周道咧著嘴，露出和善的笑容，當即也不分辨，直接施展摘星手，將這一座座骨山統統收入丹田炁海之中。

  “嘿嘿，小子，你可賺翻了。”地王屍陀的笑聲隱隱傳來。

  “那是當然。”周道隨口回應。

  “嘿嘿，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

  “嗯！？”周道一怔，剛要再問。

  突然，通天路終於走到了盡頭，前方一座古老的祭壇浮現，凋零破敗，顯示出歲月的印痕。

  那斑駁古舊的祭壇上，一縷微弱的火苗泛著淡淡的光芒，如同一位行將就木的老神。

  “妖神祭壇！？這便是通天路的終結？”周道驚異不定。

  莫非只要踏上這座祭壇，便可以掌握妖神大劫？

  如果真是如此，周道便可以掌握【蜉蝣劫】，從而破掉霍錦璃體內的【蒼神劫】。

  “你終於來了……”

  就在此時，那古老的祭壇之上竟然傳出一陣蒼老沙啞的聲音。

  “誰？”周道頭皮炸開，猛地看向祭壇。

  “落日的傳人……我們又見面了！”

  火光悠悠，一道若有似無的黑影緩緩浮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