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四海無閑田

  “剛才那位是……”

  “我跟他不熟！只是碰巧一起做過一次任務，這家夥完全就是個出工不出力的混子，純拖油瓶！”

  米斯特顯然對羅尓頗有微詞，因為某些經歷的緣故，她對那些喜歡滿嘴跑火車，卻沒什麽真本事的男人，可謂是深惡痛絕。

  瑞爾眼神一陣閃爍，從表面上看，對方只是個華而不實，滿口鬼話，趨炎附勢的小角色。

  但這種外表浮誇的人，也有可能藏著某種裡人格，神經質的外在表現往往充當著精神屏障的作用，隱藏對方的內在性格。

  如果真是這樣，對方恐怕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不論如何，還是多留個心眼比較好。

  “勞勃先生行行好，借我們點黑麥粉吧，我們的黑麥被遊蕩者洗劫了，等下季黑麥成熟了，我們一定加倍還你們！”

  瑞爾往路邊看了一眼，似乎是一戶農家的種植園裡的作物受到了遊蕩者劫掠，家裡沒有糧食正在向街坊借糧。

  那位勞勃先生面露難色，搖頭歎道。

  “科裡，我們家裡也沒多少余糧啊，萬一哪天我們的莊稼也被該死的遊蕩者劫掠了，那該怎麽辦？唉……”

  科裡眼中泛起絕望的淚光，握緊孩子的手哀求道。

  “求求您了，我們剩下的資產點還要繳納居住費，要是沒有合法住所，我們一家就要變成五等民了！”

  “這……唉，我們也怕啊！”

  類似的對話一路上瑞爾聽到不少，顯然吉吉卡手下的這幫遊蕩者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畢竟人不是機器，就算機器也需要能源，而是人肯定就要恰飯的。

  苟在地下遺跡裡的一眾遊蕩者基本沒有什麽生產能力，而且沒有身份卡的他們也失去了在聯邦交易的資格。

  如此一來，附近的諾維斯種植園，便不得不額外負擔起幾百號人的口糧。

  不過以瑞爾的觀察能力估量了一下，這點糧食對整個諾維斯種植園來說只是毛毛雨。

  生物科技側格外發達的普蘭特聯邦，糧食生產能力強的一匹。

  黑麥不僅粒大飽滿，生長密集，畝產驚人，而且還是六季作物。

  瑞爾估摸著，其糧食生產水準，估計已經達到了天龍國傳奇時期的水準。

  不過即便如此，農民被劫掠一次，還是會瞬間淪落到瀕臨破產的窘境。

  在這個通過資產點衡量社會貢獻的世界，各項生存所需費用，篩除著不夠勤奮未能做出足夠奉獻的劣等基因。

  四等民一旦破產，無法繳納地面世界合法住所的居住費，就會遭到社會的淘汰，降格為更下一等的五等民，從此再無出頭之日。

  “好吧，不過我只能借你三天的糧食，多的我也拿不出來了。”

  終於，勞勃還是被對方打動，科裡顫顫巍巍感動道。

  “謝謝，太感謝您了，勞勃先生，您真是……”

  “快停下！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這裡可是文明社會普蘭特秩序聯邦，你們的所作所為簡直在讓文明蒙羞！”

  就在這時，一名路過的維序者發出了嚴厲的呵斥，及時製止了正在發生的醜陋一幕。

  那戶科裡一家三口和勞勃嚇得瑟瑟發抖，為了家人的未來，科裡鬥膽上前哆哆嗦嗦道。

  “維序者大人，秩……秩序法好像沒有規定不能借……”

  “住口！你這卑鄙懶惰可恥的寄生蟲！你根本沒有用心理解秩序法！‘恪盡職守，勤勞工作’，如果你做到了，就根本不可能挨餓！你試圖竊取他人的勞動成果過活，就證明你根本就沒有好好工作，為聯邦奉獻價值！”

  精通秩序法的維序者道格儼然深刻領悟其中的精髓，厲聲呵斥了未能認識自己錯誤的愚民。

  科裡頓時嚇得淚流滿面，嗚咽道。

  “不……不是的，我一年到頭沒有一天休息，全在種植園裡勞動，為秩序聯邦的建設好好工作，只是……”

  “不要狡辯了！”

  聽到這話維序者亨特勃然大怒，仿佛聽到了大逆不道之言，大義炳然道。

  “難道你想說秩序聯邦會讓勤勞工作的人挨餓嗎？你這畜生，竟敢公然蔑視秩序法，抹黑秩序聯邦的尊嚴，現在就給我……”

  正當他要舉起大棒，執行秩序法賦予他的權利與義務時，他敏銳的洞察能力感受到了一絲恐怖的氣息。

  只見一名胸前佩戴著綠藤勳章的飛機頭少女，正“和善”的注視著他。

  亨特是聽說有維序者被人當街毆打的消息，才特意趕到這片區看看，結果正好碰上這一幕。

  看著米斯特沾染血跡的棒子和胸前的勳章，他高高揚起的大棒緩緩放下，快到嘴邊的“去死”變成了“好好反省，沒有下次！”。

  然後冷哼一聲，緊走兩步，快速消失在了米斯特的視線中。

  米斯特臉色鐵青，眼中露出止不住的怒意，不過礙於瑞爾在一旁同行，她一直壓抑著情緒沒有發作出來。

  “農民很可憐，遊蕩者很可惡，是吧？”

  冷不丁的，瑞爾突然來了這麽一句，米斯特的飛機頭抖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誒？瑞爾君，你……你也是這麽認為的嗎？你果然是個好人……”

  “沒區別的。”

  瑞爾平淡的打斷了米斯特一廂情願的聯想，毫不客氣的陳述了事實。

  米斯特眼睛一眯，露出桀驁的目光，有些不服氣道。

  “胡說！他們怎麽可能一樣！農民是辛苦工作的勞動者，遊蕩者完全就是一幫竊賊強盜寄生蟲！”

  瑞爾搖了搖頭，平靜的闡述道。

  “他們都是無法改變現狀的人。”

  “如果你從小生在秩序聯邦，被灌輸秩序法的各種思想，從小只能接受農業方面的教育，沒有驚人天賦和接觸其他教育的渠道，你是不是也會為一名遵紀守法，勤懇工作的農民？”

  米斯特遲疑了一下，雖然有些不爽，她認為自己應該去做別的更有意義的事，但在瑞爾的前提下，她還是有一說一道。

  “應該吧……”

  瑞爾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那麽，如果你從小就是一名遊蕩者，沒有合法身份，沒有接觸教育獲得技術與生產資料的機會，你的所有勞動成果都不會受到保護，還隨時有可能遭到維序者的格殺，你是不是也會躲在地下，靠盜竊糧食苟活？”

  目光閃爍，米斯特咬牙思索了一番，反駁道。

  “不是還有‘灰色人口安置中心’嗎？這可是改過自新的機會……”

  聽到這話，瑞爾不得不感歎對方被人耍得不冤。

  “哦?你願意當奴隸嗎？”

  “廢話，死都不可能！”

  瑞爾直言不諱道。

  “那就好了，你覺得會有那麽好心做這種公益事業嗎？秩序聯邦會花心思安置這些被它淘汰的劣等公民？跟你直說吧，所謂的‘灰色人口安置中心’就是人販子交易灰色人口的地方。”

  聽到這些血淋淋的事實，米斯特一時有些難以置信。

  “什麽？！這……”

  但聯系之前的所見所聞，加上瑞爾【表達】的作用，她覺得瑞爾說的應該都是事實。

  瑞爾歎了口氣，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你還是太年輕，遇事容易只看表象，而不去思考其內在本質，這樣做很容易被引導和利用。”

  “多思考吧，畢竟，玩家是可以在遊戲世界裡改變現狀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