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148話 送走蓉媽媽

  有人出生便有人死亡，這是亙古不變的，只是有的人壽終正寢，有的人抱憾而亡，這裡也有這樣的氣氛，說是毫無征兆的，死亡悄然而至，實則是人為算計，咎由自取。

  這一處房中的燈昏暗。

  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走進房裡來，房中病榻上，一老婦人奄奄一息，毒瘡已經爬滿了她的身體，就連臉上，也沒有一處好的地方。

  她是個惡人，至少在來者心裡，這老婦人是個惡人。

  來者的神情決絕，怎麽都看不出曾經的她是個任人差使的小丫鬟，如今的她明白了許多，明白選擇的意義，她不會做那頭蠢驢，以前懵懵懂懂，現在心中明鏡。

  且無情。

  她知道自己就是一枚棋子，一枚被別人擺布的棋子，她只是動了情，愛上一個男人，便看透了許多，看透了那男人的心，看透了這個世界，糟糕的世界啊，男人的欺騙永遠留在了她的記憶力，取代了對身世秘密的那份執著。

  恨，讓人活得有勁了些，又兒立在蓉媽媽的病榻前，桌案上昏黃的燈即將油盡燈枯。

  “蓉媽媽，你可知，你給我的那包毒藥，已經被我換掉了，這一吻勾魂是無藥可解的，夫人差人去薛家尋，也是尋不到的！”

  又兒低低沉沉說著，目光落在蓉媽媽那一臉的毒瘡上，蓉媽媽病入膏肓身體開始發腐之後，就沒有人敢進這一間房了，也包括張家的大夫人。

  多少次，又兒來到這間房，做一個又一個讓她痛心的選擇，就是這樣的選擇，讓她成為一個心思乖戾的人，也得益蓉媽媽，讓她看到了活著的意義。

  原來每個人都在遊戲裡算計著。

  “想想你中毒後急忙奔回房裡來，吃下解藥之時的神情，我就忍不住要笑，你以為你不會死吧！”又兒俯身，對著蓉媽媽的耳畔又是低語著，”你給我的那包毒藥還留在張家，你中的這毒怎麽樣？我這毒比你給的那些，滋味還要好上千百倍吧！”

  又兒這毒就是給蓉媽媽下的，因為她知道有人在暗中保護張兮有，又兒也知道，她把毒藥藏在徒良裡，暗中之人定是會設法讓真正的壞人中毒，而真正的壞人便是蓉媽媽啊！

  只是這毒藥間接傷了薛家的大少爺，又兒沒算計到，想來也是暗中那人功力不濟吧，才傷害了旁的人，無辜的薛家大少爺啊，替四小姐擋了這一吻勾魂的毒。

  從什麽時候開始，又兒開始謀劃這些的？又兒也說不清的，她是在薛建勳的眼中看到了欺騙和失望的時候吧，她是從薛建勳的眸子裡落進別的女子的時候的吧，也許是一開始，她就在盤算了，盤算有朝一日，可以在蓉媽媽的病榻前，決絕得說上一句。

  “走吧，走吧，隨著你的罪惡，走吧！”

  就像當日，她離開張家時，蓉媽媽同她講的那句。

  “走吧，走吧，隨著你的主子，走吧！”

  又兒成全了蓉媽媽的罪惡，也晉升為了懲罰者，她看著蓉媽媽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嘴角上揚，勝利者的驕傲也爬上了又兒的面龐。

  她轉過身去，走到櫃子前，輕輕打開，從裡面取出那根長鞭，還有那包死刑利器，一個小方盒子，裡面放滿了長短不一的銀針。

  冷冷一笑，又兒離開了這間房，翌日，蓉媽媽的屍體被人抬出了張家，因為這屍體上生滿了毒瘡，張家大夫人差人送到了城郊，裹了個草席子，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張兮有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起了個大早，梳洗了一番，吃過早飯，就見得薛嘉誠安排了一頂小轎子，薛成業掛著滿臉的爛漫，坐在小轎子裡，朝她招手。

  “漂亮姐姐，去上學嘍！”

  是啊！日常裡，薛成業還是依舊要裝瘋賣傻的，張兮有眼珠子翻了一下，心想“夠了，夠了，再這麽下去，要瘋的恐怕會是她自己。”

  貝城的中心地帶，一處古樸的庭院隱在鬧市的小巷中。

  遠遠地，就聽見了讀書聲。

  “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不受拘束，則不能收斂深藏，譬如美玉，必須琢磨成器，況頑石乎！”

  張兮有又聽得。

  “每日須早起，不但神清氣爽，凡櫃台內外，打掃潔淨，擺列整齊，亦是店面之光彩也。”

  這琅琅的讀書聲便是從貝融學院裡傳出來的，只是張兮有一聽，更是心中充滿了抗拒，不是說來學經商的嗎，怎麽聽來都是“之乎者也”？難不成還要學八股，背四書五經？

  坐在張兮有身旁的薛成業笑而不語，抿著嘴，不知在思考著什麽。

  轎子在貝融學院門口落下，一個書童出門迎接，張兮有和薛成業被帶進了學院裡，也是彎彎繞繞，好似是到了校長的房外。

  “本期的學費，你還沒有交，噢，上期的學費，你還欠著，哎呀呀，我看你學什麽經商之道呢，你這樣在我這貝融學院裡，著實是個干擾！”

  一個長衫老者，負手立在一個花衣服男子面前，那男子半垂著頭，似做錯了事一般，老者哎呀呀滿嘴的哀歎，“你一個冰人，老是賴在我這學院裡，旁的人都說你這是居心不純，來我這裡拉生意來了！”

  “寧院長啊，我真是誠心求學的，您也知道，我這冰人的買賣不好做，我也是想要來進修一下，好找到我那買賣好起來的法子啊！”

  花衣服男子祈求著，嘴角和眉眼竟是帶著三分嫵媚。

  “院長，薛家大少爺和少夫人來報道了！”書童向老者行禮道，那老者轉身來，見得薛成業和張兮有，又是哀歎了一聲道，“一個麻煩沒解決，又來了一個。”

  薛成業見了院長，先開口道。

  “寧叔叔，我帶了我的漂亮娘子，來拜師啦！”

  張兮有見得院長的神情甚是為難，好像是看見了粘手的麻煩，可還是要帶著一抹笑來，道。

  “好好好，志恆，你帶著他倆去辦理入學手續吧！”

  那小門童又做了個禮，向著薛成業和張兮有說道，“薛少爺、薛少奶奶，請隨我來！”

  只是寧院長的目光繞過薛成業，落在了張兮有的身上，張兮有此刻懷抱著一大袋炒花生，正在嘎嘣嘎嘣剝著花生，一粒一粒送入嘴中，吃得津津有味。

  這袋炒花生是路上，薛成業給張兮有買的，張兮有本來不想要，可嘗了一粒後，就被這花生的醇香給迷住了，一粒接著一粒，剝了一路。

  “等等，你！”

  寧院長喚住了張兮有。

  薛成業趁機推搡了下張兮有的胳膊，張兮有險些將懷中的花生灑落在地，轉頭瞪了薛成業一眼，低語道，“做什麽？”

  寧院長走到張兮有面前，目光從張兮有的面龐上移動到她懷裡的口袋中，嗅了嗅，眯著眼仰頭回味了一下，讚歎道。

  “這是街角恰恰老鋪子的炒花生，嗯，還是五香味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