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恐懼之城
  夜裡，蘇曉抱著蓧蓧進入夢鄉。

  雖然姿勢略微難受，但蘇曉擁有強大的心力，完全能夠強行入睡，而蓧蓧則是仿生人，不需要睡覺。

  再次睜開眼睛時，蘇曉又來到了那條馬路前。

  唯一不同的是，他懷裡沉沉的。

  蘇曉下意識低頭，問道：“蓧蓧，你怎麽進來了？”

  蓧蓧赫然在他懷裡，還穿著那身寬大的病號服。

  女孩扭著頭望著身後的蘇曉，眼眸裡也是震驚和驚訝。

  突然，一輛大卡車飛馳而過。

  “小心！”

  蘇曉下意識抱緊了懷裡的女孩。

  卡車沒有撞到他，他和蓧蓧站在街道上，沒在馬路上。

  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在地上，然後血色染紅了她。

  她白皙手臂上，正握著一個手機，撥打著不可能打通的電話。

  蘇曉抱著蓧蓧，小心翼翼地向受害者靠近。

  他在恐懼之城裡邁出了腳步。

  蓧蓧看著車禍場景，忍不住說道：“那好像，好像是我？”

  “嗯。”蘇曉點了下頭。

  光是看發卡就能判斷出來了，就是蓧蓧本人。

  蘇曉牽著蓧蓧的手，小心翼翼移動過去。

  正要檢查受害者，看看有沒有救時，受害者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側方，卡車再次轟鳴駛來。

  “不好！”

  蘇曉連忙拉著蓧蓧閃避。

  他們及時退到了馬路邊緣，一開始出發的位置。

  之前發生的事，再次發生了。

  和蓧蓧一模一樣的女生倒在了地上，鮮血流出，手機播放著冰冷機械的聲音。

  蘇曉看著這場景，滲到骨髓裡的寒冷和痛苦一次又一次湧出。

  第三次，場景再次複現。

  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機會改變什麽，這場景每次重播，都是從女孩被車撞到開始。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蘇曉喃喃道。

  還好，他很確定，真正的蓧蓧就在他的懷裡，被他緊緊抱著，否則，蘇曉懷疑自己已經崩潰了。

  第四次。

  第五次。

  蘇曉已經不願去看。

  若不是要抱住蓧蓧，他甚至想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蓧蓧說：“這裡是恐懼之城……你是半夢者？”

  “不要逃避，向前去看，去直面內心的恐懼和痛苦，然後前進，向前走。”

  蘇曉閉著眼睛，緊緊抱著蓧蓧。

  蓧蓧換了一種語氣，柔和安慰著蘇曉，給蘇曉鼓勵：“我在你懷裡的，我沒有死，那些不是真的，只是嚇你的。”

  “我在你身邊，我在你懷抱中，不要被這對懼嚇到了。”

  在他的鼓勵下，蘇曉重新睜開了眼角，看著血淋淋的場景。

  “穿過這裡，繼續前進。”蓧蓧說。

  又一次，蘇曉看到這個場景。

  他沒有木偶在身，無法使用三尺神明，沒辦法進入那極端冷靜理性，不似人類的狀態。

  “計算時間。”蓧蓧說：“算好每次恐懼場景重播的時間，找機會衝過馬路，到對面去。”

  馬路對面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什麽也看不清。

  蓧蓧繼續說：“不要擔心，向前走吧，我被你好好保護著，這些都是幻象。”

  “邁開腳步，向前。”

  蘇曉戰戰兢兢走到馬路邊緣。

  蓧蓧繼續鼓勵著蘇曉：

  “人不能因為恐懼而停步不前。”

  蘇曉深深地呼吸著。

  連續好幾次。

  他計算好了時間，在卡車從他面前衝過時，他用全身的力量抱起蓧蓧，衝了過去。

  來到了馬路對面的位置。

  蘇曉聽不到身後卡車奔馳的聲音，繼續往前走著。

  蓧蓧道：“做得好，就是這樣。”

  這時，蘇曉莫名回想起自己在給江舟做心理治療時，也是用這個語氣，不停誇讚著江舟，讓她能面對她的恐懼。

  他聽到蓧蓧小聲說：“勒太緊了。”

  蘇曉連忙松手：抱歉抱歉。

  他剛剛抱著她衝過去時，手臂太用力了。

  蘇曉拉著蓧蓧的手，看向前方，問道：“接下來會是什麽？”

  蓧蓧說：“得看你恐懼的是什麽……我也不知道，你可以觀察下周圍的場景，也許有線索。”

  蘇曉看了看周圍的情況。

  前面是一段街道，街道再往前是一個十字路口，路口處停著不少無人出租汽車。

  街道一旁的牌子寫著這裡的地名：
  粽子路。

  蘇曉皺著眉說：“完全沒有線索。”

  蓧蓧鼓勵著：“那就繼續前進吧，不要被恐懼壓倒，沒有什麽好害怕的，這裡都是幻象。”

  蘇曉咬了咬牙，拉著蓧蓧的手走在前面。

  正當他快要走入十字路口時，他看到對面出現了另一位蓧蓧，正在斑馬線前等待過馬路。

  她驚喜地看著蘇曉，熱情地打著招呼：

  “蘇曉！”

  子彈穿過她的頭顱。

  爆開的血花讓蘇曉無法意識到任何其他的事物，仿佛他的大腦也同樣被子彈擊中。

  砰。

  狙擊槍沉悶的槍聲從蘇曉右手邊傳來。

  “蘇曉！”

  那女孩再次出現，微笑地看著蘇曉，熱情地打著招呼，仿佛下一刻，兩人就要擁在一起。

  子彈，鮮血。

  場景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

  蘇曉大腦一片混沌，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全身發著抖，被恐懼支配著。

  “我明白了。”蘇曉身後傳來蓧蓧的聲音：“狙擊槍不可能連續射擊，你要找準狙擊手射擊‘我’的時刻，跑到一輛停著的車旁，用車做掩體。”

  “這樣躲閃幾次，你就能穿過這片區域，進入下一個地方。”

  蘇曉說：“做不到。”

  他側過臉，閉上眼，不敢去看前方：“我做不到的。”

  突然，他感到嘴唇一陣溫潤。

  蘇曉睜開眼睛，發現女孩墊著腳，在他身前。

  “做得到。”蓧蓧說：“你做得到。”

  “蘇曉！”

  馬路對面，另一個蓧蓧興奮地喊著。

  “砰！”

  蘇曉深吸一口氣，轉過頭，看著她。

  場景恢復如舊，蘇曉全身緊繃著，隨時準備起跑。

  見到子彈穿過自己心愛女孩的頭顱時，蘇曉起步奔跑。

  砰！
  槍聲響起。

  蘇曉拉著蓧蓧跑到了第一輛車的旁邊，立刻拉著她蹲下。

  子彈在車頂擦出火花，第二聲槍響才遲遲響起。

  “蘇曉！”

  馬路前方，蓧蓧再次出現，場景重現。

  蘇曉緊咬牙關，盯著她。

  子彈穿過。蘇曉起步。

  恐懼壓向蘇曉，令他的起步動作晚了了小會兒。

  接著，狙擊槍子彈打中了他。

  蘇曉從夢中猛然驚醒。

  他大口大口喘著氣，額頭上汗流不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