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或許以為她貪圖修羅族的美色,可身為師兄的他對她的品性了如指掌。
她熱衷聯姻不過是貪圖修羅界域,欲取而代之罷了。此人下界歷劫時,在天郡蓄勢待發造反未遂一直心存遺憾。
如今有機會嫁到修羅族,可以打著替天行道之名光明正大地行謀逆之事,哪舍得放棄?何況又不必擔憂親朋的安危,正是她拚死一博一償夙願的好時機。
至於能否打下,那是另外一回事,暫時不在她的考慮范圍內。
“真君何必危言聳聽?”瞎說什麽大實話?修羅王哂笑,“女子畢生所求,不外乎覓得一位忠勇英武之夫郎。況且,我王族所居殿宇絕不比天界差分毫。”
雖有戾氣遍布,住久了看慣了,自有一股親切感。他和諸王對本族的環境是格外的滿意,若道君之女肯嫁到修羅界,修羅族為她另建一方仙境亦無不可。
這些都可以商量的,女方親屬莫要一言堂。
但雲瀾上神沒理他,仍目視元昭,分析利弊:
“修羅界環境惡劣,天界無人肯去,你打下修羅族準備交予誰治理?你嗎?”
“可以以民治民啊。”元昭不假思索
天人不肯去,那便招攬小弟,像靈丘的白帝城那樣。修羅族的子民善妒但驍勇,利用得當不失為好子民。
如若他們不服要四處搗亂,那便任其四處搗亂。
在凡間的時候就常聽人們說“修羅場”“修羅場”,既是修羅場就該有修羅場一團亂的樣兒,她喜聞樂見。
“你倒是乾脆。”雲瀾上神微哂,目視前方冷笑。
“所以師兄?”這是允了?
聽著她充滿期待、勝券在握的語氣,雲瀾上神又默默地橫她一眼:
“我給你的書冊背完了?師尊的囑咐你完成多少?罔川之願,你救命恩人之願你打算何時達成?等你打下修羅界廢墟重整,百業待興,國泰民安再考慮?”
元昭:“……”
他的奪命三連問讓她甚是汗顏,身不由己地後退半步離他遠點。其實兩害相較取其輕,有些事急不來,她完全可以先解決眼前的困境再回去慢慢修煉嘛。
她上天不足四百年,幾乎天天在修煉,人不累但心累,她想歇歇。
“還不回去?”雲瀾上神盯著她浮現心虛的面容,根本不打算給她回神辯解的機會,冷聲道,“或需本座押你回去?”
扔下一堆課業沒做完跑出來耀武揚威,可見功課還是太少了。
“不勞師兄奔忙。”元昭內心的小人揮舞著太古劍咻咻地將小人版的三師兄削成紙片人,一邊態度恭謹地抱拳向在場的眾人道別,“龍元告辭,諸位告辭。”
言畢轉身就想走,孰料身後瞬間湧來一股強勁凌厲的疾風。她本能躍開並揮劍出鞘橫身一擋,恰好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俊顏衝她邪魅一笑,一字一句道:
“本王面前,豈容你說走就走?”
這對師兄妹旁若無人般說了一大通,其中不乏貶損修羅界的言詞。他能忍到現在完全是看在她允婚的份上,結果她把方才所言當個屁放了。
是誰說天人的涵養乃三界眾生的典范?
“不走等著我給你治喪?”元昭態度友善道。
這話頗有挑釁之意,她也確實在挑釁。
但是,今日之戰並非她挑起的,早在對方提出聯姻讓她成為兩界和平的籌碼,便已經在挑釁了。
然而,對方挑釁的不是天界,而是靈山。
天宮派三師兄過來,想必也是看出端倪,讓他過來看著辦。莫說兩界,就算為了三界的和平,靈山之神也不可能把她視作犧牲品推出去。
是以,靈山之神與修羅王終有一戰。
反正是要開打的,與其讓三師兄搶了頭湯,不如讓她先上過一把癮。
而此時,她的話讓修羅王抿唇一笑,一雙充滿邪魅笑意的眸中倏然一瞪。四周緩慢流動的雲海刹時凝結,旋即一股強大的威壓砸向近在眼前的白衣神君。
元昭亦不示弱,運起太虛之力與其抗衡。
兩股傾天之力光芒各異,一道金光燦若驕陽,光芒裡蘊含法力無邊;一道璀璨如星華的銀芒,夾雜濃重的邪氣向四面八方溢散。
兩道光華時分時合,將折射出絢麗壯美光芒的寶雲川攪得色彩混亂,令人看著頭暈目眩。
當然,這種現象對當事人沒影響。
“聽聞小神君乃道君獨苗,得神將護法。”瞅著她身上金光清正,修羅王依舊雲淡風輕地笑問,“其中就有三位是本王一族的神王,可否讓本王開開眼界?
至少要讓本王知曉自己到底敗於哪位神王之手。”
嗤,元昭語含譏誚:“激將法對我無用……”
想引出她的自尊心棄用老頭子的神將?
“對付你,我本就沒打算用他們……”
並非自尊心作祟,能召喚老頭子的神將是她的本事,她為何不用?之所以不用是她要拿他試劍,試太古劍和她一致對敵的極限。
她尚未拆骨抽髓重煉太古,本想著練成混元訣第三重才煉的。
法力愈強盛,重鑄太古愈能事半功倍以及提升它的殺傷力。不然,現在鑄了,等以後她練成混元訣又要重鑄一遍。那便成了事倍功半,想想都覺得心累。
但說實話,她用劍,修羅王用的也是劍。
未曾重鑄的太古劍對上修羅王劍,讓元昭很清晰地發現自己處於劣勢,對方的劍芒如漫天雨絲鋪天蓋地朝她扎來。
他是修羅王,有遮天蔽日之能。
她若使出太虛之力必能與之抗衡,可她把太虛之力注入太古抵擋則被拖了後腿。品級跟不上她的太古無法承載太強盛的太虛之力,導致劍上的威力減半。
對方的劍芒破空而至,在她的劍上、手上和身上等地方紛紛留下傷痕。
人與劍合二為一,要是人弱劍強,劍能提高她的防禦能力;若是人強劍弱,人劍合一時它就成了拖累。
“小神君這是作甚?”隨行的仙君看得驚心動魄,“她明知那劍是拖累,為何還要用劍?”
“她在煉劍。”雲瀾上神淡定觀戰。
“眼下豈是練劍的時機?”仙君看得萬般無奈。
正想勸真君阻止小神君,一直安靜如雞躲於一旁的阿荼伽忽而悄聲問他:
“敢問這位仙君,天宮為何只派你二人赴會?對方千軍萬馬,你們才三個人……”
其中一個正在打,還剩下駐守修羅邊界的千軍萬馬。瞅瞅眼前這位仙君和那位真君皆弱不禁風的,作為西天的護法她很是為難,不知該不該插手。
“天宮要和談,真君一人足矣。”隨行仙君指指自身,“我乃冊錄仙君,過來做記錄的。”
阿荼伽:“……”
夭壽,那位小夥伴已經挑起戰火,還怎麽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