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賭鬥
  這種關頭，往往是最危險的。

  一邊是心意已決，為了那條千難萬險才摸索出來的正確的路可以不顧一切的江南。

  一邊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一臉懵逼又心高氣傲的兩道群仙。

  爭鋒相對。

  這種時候，一旦出現半點意外，或者說雙方中但凡有一個人繃不住，那都是大問題。

  恐怕會引起雙方不死不休的大戰！
  而這樣的情況，是劍聖主等人絕不願看到的。

  同為坤坎二道的聖主，他們相當清楚仙境是多麽驕傲的存在——哪怕是凌駕與世人之上的兩位王，對他們也會以禮相待。面對江南這般鐵血作風，在場群仙心頭肯定是極為不忿的。

  而江南呢？雖然劍聖主等人對他了解不多，但也很清楚地知曉一點——這個人決定要做的事一定會做，甚至能在天王峰中，硬生生斬殺一位聖主！
  他還有什麽不敢乾的？
  堪稱，百無禁忌！
  簡單來說，就是兩邊都是鐵腦殼。

  不出意外的話，誰也沒法說服誰，到最後恐怕還是會訴諸與武力！
  這種最壞的情況，劍聖主等人僅是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
  大家夥兒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是為了阻止坤坎二道最後的災難。

  這連聖地都還沒進去，就先打起來兩敗俱傷，等到真正到了那關鍵時候還玩不玩了？

  於是，在這情勢力量爆發的關頭，劍聖主再也忍不住了，硬著頭皮向前一步，高聲道：
  “諸君，請聽我一言！”

  就像是蒸騰乾熱得冒煙兒的黃土地上下了一場小雨那樣，盡管解決不了真正問題，但劍聖主的聲音卻暫時將焦灼的氣氛略微緩解了一些。

  一來，他也算是坤坎二道中最聲名顯赫的那一批聖主，二來，江南同樣認識並信任他。

  於是，此話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轉過來。

  劍聖主盯著一道道目光，深吸一口氣，先是看向諸多聖主：“各位道友，吾以吾所修之道作保，這位江南閣下絕不是什麽邪魔外道——相反，吾等一開始能發現仙宴過後的災難，還要多虧了這位閣下。”

  話罷，諸多聖主皺著的眉頭這才稍微舒緩了一些。

  畢竟，劍聖主等人可以說是“真相”的揭發者，也是連結眾人站在此地的紐帶，加上他本人恐怖的實力在，所以大夥兒都願聽他的。

  見狀，劍聖主松了口氣，又看向江南：“江南閣下，也請您耐心一些——能站在此地的聖主，都是被我們說服，全心全意為整個坤坎二道而戰的道友們，倘若您稍微將一些事講清楚一些，他們應當也會聽的。”

  就像個和事佬一樣，明明平時相當冷峻的劍聖主不得不站出來，情真意切。

  有了台階，諸多聖主自然也願意順坡下驢，那最開始出手的伏魔聖主微微頷首：“既然無雙道友都如此說了，那本座便聽一聽一這位閣下的計劃。”

  他一開口，那鶴發童顏的老者聖主也是點頭：“不錯，既然能被劍聖主承認，想來也應當值得信任。”

  “如今形式危急，倘若多一分助力，也是好的。”

  “可聽一言！”

  “……”

  諸多聖主，紛紛表態。

  或冷靜分析，或一口答應，或默然點頭。

  大多也是同意了。

  畢竟，他們可是剛剛才見識了江南可怕的力量——一掌就足以將一位仙境聖主鎮壓的恐怖偉力！
  倘若不是迫不得已，他們也不願和這樣的怪物敵對。

  現在劍聖主跳出來為他站台，卻也是給了大家一個台階下。

  然後，眾人看向江南，等著他說一說他所謂的“計劃”。

  除了天演聖主。

  面色仍然凝重。

  “這是解決了嗎？”煌天聖主有些失望地拍了拍腦袋：“吾輩還想再看一看江南出手呢——好像一段時間不見，他又變強了。”

  聞言，天演聖主瞪了她一眼——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暴力姑娘。

  但很明顯，天演聖主並不覺得事情能就這樣平息下去。

  他比劍聖主還要了解江南。

  他很清楚他擁有著如何可怕的力量。

  ——說得簡單一點，就上次他在那星空之宴上看到的幾個姑娘，但凡隨便來一個，都能在在場的各位聖主摁在地上摩擦。統領著這樣的存在的江南，會與聖主們商量嗎？
  更何況，江南先前已經說過，他不會回答任何問題——一路走來，天演聖主早就發現了，雖然江南大多數時候都不強勢，甚至稱得上平易近人，但他說過的話，從來都做到了。

  包括幫他逃脫天地囚籠，幫楚氏夫婦來到天王峰，甚至斬殺鎮殺暗冥聖主……一樁樁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讓眺天演聖主冥冥之間產生了一種感覺。

  ——金口玉言。

  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

  果不其然。

  當一道道目光看向江南後，他仍是搖頭：“我說過了，你們只需要聽我的，其余一切，我不會回答。”

  開玩笑！

  要將整件事講清楚，就必然繞不開一個嚴重的問題。

  ——時間線。

  要是江南告訴在場諸多聖主，你們都不是真的，都是歲月長河中的一段投影，在真正的已經確定的未來，你你們都已經死了之類的。

  真這樣的話，恐怕等不到仙宴開啟，諸多聖主中就得先瘋幾個……

  這就像你每天活得好好的，吃飯睡覺打麻將，日子滋潤，生活美滿，突然來個人告訴你整個世界都是假的，你只是一段既定的程序，無論是結果還是命運都是注定的。

  特別是這個注定的結果還是個BE的時候。

  你看你瘋不瘋。

  所以，江南不可能跟他們多說。

  “完了。”

  聽到這話，無論是劍聖主還是天演聖主，都感覺腦殼發疼，暗歎一聲。

  而余下諸多聖主，則是表情一僵！
  剛看起來稍微和諧一些的氣氛，驟然繃緊！
  眼看，就要爆發！
  “諸位，再聽我一言！”

  這個時候，無數停滯的修士們當中，天演聖主向前一步，開口道。

  毫無疑問，這一片空間都被封鎖天地，周遭修士又凝固不動，剩下能行動的，擁有意識的聖主們又都知曉天演聖主還活著這件事。

  所以他也就暫時不必擔憂暴露身份了。

  “既然言語無法解決問題。”

  天演聖主看了看江南，又看了看諸多聖主，長歎一聲：“那便只有，訴諸於武力了。”

  “天演！”劍聖主急了，低頭望向天演聖主！
  他不明白後者為什麽會出這種餿主意！

  現在情勢危急，整個坤坎二道平靜的外表下面臨毀滅之災，難道還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徒生事端，先內鬥一番麽？

  “莫急。”

  天演聖主看了他一眼，搖頭道：“無論是江南閣下，還是諸位道友，應當都明白一點——如今形式，不容樂觀。”

  “所以哪怕是訴諸武力，也還請諸位……點到為止。”

  “倘若諸位不嫌，本座願見證一番——若是江南閣下勝了，吾等都願聽其號令，居於麾下。”

  “倘若諸位道友勝了，便還請江南閣下加入吾等，成為助力。”

  “如何？”

  說罷，他看向眾人，等待回答。

  話音落下，眾人紛紛沉思。

  而劍聖主也方才恍然大悟，天演聖主這一手，實在是高！

  以雙方共同的目的和追求，將原本劍拔弩張危險至極的氣氛非堵反疏，將一場鬥法廝殺巧妙地轉化成點到為止的比試。

  不愧是精通推演卜算心機城府的老怪物。

  江南也心頭暗自感歎。

  甚至天演聖主這一說，還把他都算了進去。

  ——無論誰輸誰贏，都能保證陣營的完整性，而倘若他江南輸了，還能為坤坎二道的聖主憑添一體恐怖的戰力！

  果然，能當上聖主的，都不是什麽酒囊飯袋。

  而這般簡單的局勢，在場除了煌天聖主以外，大部分人都也看出來了。

  紛紛點頭。

  在諸多聖主看來，江南很強大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而又有劍聖主作保，則能保證他應當不是什麽邪魔外道。

  兒來，他們也不認為自己等人數十位聖主，能敗在一個人手中，倘若江南輸了，就必須加入他們的陣營。

  沒有異議。

  於是，眾人看向江南。

  後者漠然點頭。

  敲定下來。

  “那麽，賭鬥的方式呢？”劍聖主輕咳一聲，看向江南與諸多聖主。

  其中，那名鶴發童顏的聖主眉頭一挑，道：“這位江南閣下強橫如斯，吾等便也不謙讓了——既然閣下想要統領吾等全部仙境，便也要拿出對等的力量來才行。”

  “便如此辦吧——吾等輪流出手，一人只出一招，倘若車輪走過之後，閣下仍能站立，便算閣下賭贏；反之，則算是吾等僥幸勝了。”

  “閣下，如何？”

  說罷，諸多聖主微微點頭，同時看向江南。

  先前，在與伏魔聖主的戰鬥中，他們已經認可了江南的戰力。而這位鶴發童顏的聖主的提議，則能看出江南的耐力。

  而且也並非特別苛刻——一人一招，輪流而上，比起百無禁忌地一擁而上，要輕松太多了。

  但就在眾人等著江南點頭的時候，後者卻緩緩搖頭，“不行。”

  話音落下，諸多聖主同時眉頭皺起。

  伏魔聖主更是眼睛一眯，道：“閣下想統領吾等，難道卻連接下吾等一人一招的手段都沒有麽？”

  “自然不是。”江南搖頭。

  實際上，他完全有把握接下這個挑戰。

  畢竟只是仙境存在的攻伐，一人一招，也不過九十來道仙境神通而已——並且還是車輪戰這種方式，自己應該是能完美接下的。

  但最大的問題在於，時間。

  說一千道一萬，仍是時間的問題。

  可別忘了，雖然諸多聖主如今兩手空空，但江南和他們卻不一樣。

  ——此時此刻這一方天地之間，仍被斡旋造化所掌控著。

  每一分每一秒，江南都要消耗堪稱海量的道行來維持。

  關鍵是，斡旋造化神通還不能輕易撤去——否則被那仙宮中的兩位“王”發現他們在搞什麽小九九，那大家夥兒一起完犢子。

  而哪怕是除開劍聖主等人，在場也還有九十位左右的聖主，一人一招，恐怕也要打到明天去了。

  倘若是全盛時期的江南，倒是能夠支撐斡旋造化的消耗，但現在的他，不行。

  等不到所有聖主出手完畢，恐怕他就得倒下去。

  ——不是因為抵擋不住攻擊，而是因為難以持續維持斡旋造化神通的消耗。

  聽得他言，天演聖主也皺起眉頭，看向江南：“那麽……依您之見？”

  江南深吸一口氣，環顧諸多聖主，
  “太麻煩了。”

  “既然是我要統領諸君，便要正面壓倒諸君才是。”

  “我出手，一招。”

  “一招過後，倘若諸君還有能站立者，我敗。”

  “反之，我勝。”

  “如何？”

  就像是在氣我什麽吃飯喝水一般稀松平常的小事兒那樣，江南平靜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天地中。

  但卻像是恐怖的炸雷，轟然震響在眾人耳邊！

  一位位聖主，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憤怒！
  敵視！

  冷冽！

  種種情緒，不一而足！

  “狂妄，當真狂妄！”

  “閣下要同時面對吾等九十余位仙境？”

  “呵！若是閣下真有這般本事，吾等此後一生，皆為汝用，有又何妨？！”

  “……”

  各種各樣的聲音，在諸多聖主中響起。

  多是不滿！

  多是憤怒！
  多是不甘與氣惱！
  但這種種情緒，卻並非因為江南提的比試方法有多麽苛刻。

  而是……對於諸多聖主來說，太過有利了。

  ——這不就相當於，江南提出要親自面對所有聖主嗎？

  甚至還不是戰鬥！
  只要他一招之內，沒有擊垮所有聖主，那就是他敗了！

  這種比鬥之法，有利到諸多聖主甚至覺得感到了侮辱的地步！

  就像是兩個人比武，一邊說我讓雙手雙腳外加一個腦袋那樣。

  這哪兒是比試，這純粹就是他娘的侮辱！
  “諸位，如何？”江南又問了一句。

  於是嘈雜聲，逐漸消退。

  一雙雙冰冷的目光，仿佛看瘋子和小醜一般，看向江南。

  伏魔聖主這種直性子，更是感受到無盡的輕視，他環顧眾人，又看向江南，聲音仿若從齒縫中擠出來那樣，代替諸多聖主做出回答！

  “吾等便看一看，閣下究竟有幾分本事，敢如此大言不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