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梅與奧斯汀（完）

  我重新閉上了眼睛，室內安靜下來，我享受起這片刻的寧靜。

  辛西婭說人往往失去了才會珍惜，在我離開後奧斯汀說愛我，他不惜把愛情建立在了欺騙上，他說對他不公平，可對我又曾公平過嗎？
  沒有，我甚至連選擇愛情和自由的權力都被一個謊言剝奪了乾淨，我墜入了絕望深淵，我好像永遠都爬不起來了。

  “梅。”

  奧斯汀溫柔的聲音在我聽來就像是黏膩的毒液，我不想聽見他的聲音，我不想看見他的臉，一點也不想。

  我將臉深深埋在了掌心裡，眼淚不受控制的再度湧出。

  “成為我的妻子，我們永遠在一起。”他不斷隔著被子輕拍著我的脊背，我能感受到他胸前的發絲貼在我的面頰上，他那麽溫柔的撫摸我，這讓我感到戰栗。

  “我不會成為你的妻子。”我終於將埋在掌心裡的臉抬起來，我的牙齒都在打顫，分不清是憤怒還是過度的悲傷，在奧斯汀溫柔的表情凍結時，我又一次的重複，“我不會成為你的妻子，我的心已經碎了，它不會好了，它永遠不會好了！”

  “沒關系，我們可以重頭再來。”奧斯汀極力忍耐著，他重新露出了比之前更加溫柔的神色，他將我小心翼翼的從被子裡拖出來，輕而易舉的將我揣進懷抱裡。

  “又一次的欺騙？”我連著愛上了他兩次，之後呢？還要我不斷的循環這個絕望的過程嗎？
  奧斯汀扯著我的手貼上他的胸口，急速跳動的心臟與我掌心的距離是如此的接近，他似乎也被我折磨瘋了，緊緊按著我的手，灰色的雙眸痛苦眯起，“我的心臟就在這，你可以隨時把它挖出來！我給你殺死它的機會。”

  “你以為我不會嗎！你以為我不敢嗎？！”

  我也要被他逼瘋了，我的手指不受控制的瀉出大量神力，我的指甲輕易刺穿他胸口的布料插入皮肉裡。

  熱流順著我的手指淌進我的睡衣袖口，刺鼻的鐵鏽味讓我恍惚的低下頭看見那抹刺紅。

  奧斯汀真的沒有阻止我這麽做，我可以輕易將他的心臟掏出來，可我真的會這麽做嗎？我又一次可悲的愛上了他，我怎麽可能真的這麽做，他篤定了我不會傷害他。

  我抽回了手呆愣的坐在他身上，面容茫然極了。

  奧斯汀將我用力抱緊，血液黏在我們的衣服上。

  逃不出去了.
  他緊緊擁抱我，我們密不可分。

  “你愛我。”奧斯汀低沉的聲音是如此愉悅。

  我愛他，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但我同樣恨他。

  窗外正下著毛毛細雨，天空一片陰霾，不見一絲陽光，臥室內的壁爐燒得很旺盛，我感受不到一絲溫暖，我好像被徹底拋棄在了雨中。

  我後面並沒有在回答奧斯汀的話，我又一次因為遭受的打擊過大而睡了過去。

  連著幾天我都在恍惚中度過，奧斯汀在我身邊幾乎寸步不離，但我從不跟他說一句話，只有辛西婭每天來看我的時候，我會展露微笑。

  我還從她口中得知了一件十分戲劇化的事，奧斯汀當時舉辦的緬懷儀式，也是為了想告訴我他和那座石像不是我想象中的關系，但是弄巧成拙，他沒想到我會在如此抵觸石像和他的時候回去辛特拉，更沒想到我還會湊巧碰上製作藥劑的精靈。

  謊言戳穿來的這樣快，快到我都沒有時間後悔。

  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這件事要如何解決，我和奧斯汀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相愛了，這不是我所希望的。

  我不想如此輕易的讓他伸手就可以得到一切，我不希望這樣。

  在我難得一個人坐在窗前看著外面落下的濛濛細雨時，身後的臥室門被推開了。

  他的腳步很輕盈，如果不是衣服布料摩擦的聲音，我幾乎都無法察覺到他的到來。

  “梅。”稚嫩的聲音出現在我身側。

  我側過臉，映入眼簾的是格勞克斯的金色碎發和精致蒼白的稚嫩臉龐。

  “格勞克斯。”我眉眼柔和的看著這個身高已經竄到一米五的男孩，“你從地獄回來了。”

  繼承了辛西婭的藍眼珠如玻璃球一般明亮，他神色溫和的盯了我一會，“嗯，來看看你。”

  “我很高興。”我輕聲說。

  格勞克斯站到我面前，“我有一個提議。”

  “什麽？”我眨了眨眼。

  “不要想著逃跑，雖然父親可以輕松殺死奧斯汀，但精靈族帶兵進入人族地界搜查容易導致戰爭觸發，地獄會增加很多不必要的工作量，所以、你要打消這個念頭。”格勞克斯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他的力量很強，這種類似讀心術的神明力量將我完全曝光在他的眼皮底下。

  我苦笑一聲說：“那你認為我該怎麽辦？”

  “讓奧斯汀把王位送給你？”格勞克斯的唇角揚起一抹堪稱奸詐的笑容，“我能肯定的是他確實愛你，我能聽見，你的一切要求他都會滿足，你可以要走他的全部財產在將他踩在腳底下。”

  我微微詫異，“你可以聽見所有人的心聲？哪怕對方沒有像你禱告？”

  格勞克斯驕傲的點了下腦袋，他這能力比他的父親都要厲害。

  他揚著下巴說：“所以，你其實可以將他完全掌控在手裡。”

  我更傾向於，現在的主動權已經捏在了我自己的手裡。

  格勞克斯收斂笑容，“你說的對。”

  夜幕降臨，奧斯汀再一次來到了我的床前，壁爐裡的火焰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

  他向往常一樣將我從座椅上撈起，我的雙腳完全凌空，他就這麽輕松抱著我坐到了床上。

  奧斯汀的身上彌漫著一股水汽，他似乎剛剛回來。

  “你打算還要過多久才願意跟我說話。”

  他低垂著眉眼，眼神帶著一股懇求，我想他已經感受到了痛苦，但這還不夠。

  “你是不是永遠不會放我離開。”我靠著他的胸膛，一臉漠然。

  “永遠別想。”奧斯汀的音調驟然變高。

  他用手指捏起我的下顎，“如果你還在為我欺騙你而生氣，我可以告訴你我一點都不後悔，如果我不這麽做，你永遠不會讓我靠近，你永遠不會選擇回頭。”

  他看見我皺起眉來的痛苦樣子，很快松手下移放到了我的腰上，他的眼神似乎再為弄痛我了而懊惱。

  “卑劣的計謀。”我冷聲評價，很快就遭到了奧斯汀的反駁，“那是我最高明的一次做法。”

  他垂頭湊近我，聲音輕柔下來，“我想要擁有你，這個覺悟在你離開後我才明白，這是我唯一對你感到抱歉的地方，我讓你獨孤太久，我對你感到抱歉。”

  他為這段遲來的感情道歉。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奧斯汀正經的對我的感情道歉，他從來都像光明神那樣有著自己的自尊和高傲，真罕見。

  我靜默不語。

  “梅。”他輕柔的在我耳邊呼喚，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頭髮，“我擁有辛特拉，而為坐穩王座，我的人生充斥敵人和鮮血，以及數不盡的背叛，你不能要求我在這種狀態下那麽快發現你的愛情。”

  “我不在是你的附屬。”我輕聲說。

  “你將會是我的妻子。”奧斯汀回答，語氣是那麽真誠。

  “無能的弱者。”我嘲諷評價，“你是嗎？”

  空氣裡沉浸了一會，我聽見了奧斯汀的回應。

  “我和凱厄斯一樣，擁有致命外露的脊骨。”

  所以他在意識到了他對我的愛情後，無法放我離開。

  他確實愛我了，但要束縛我一生。

  “我想要什麽你都願意滿足我嗎？”我穿過奧斯汀的肩膀，望向窗外的夜空，那黑沉的看不見一絲月亮，我的心臟空寂。

  “你想要什麽？”他的語氣有點興奮，大概在為這麽多天以來我第一次提要求而興奮。

  “你守護的辛特拉。”

  房間再次歸為平靜。

  亙古不變的難題，權力還是妻子，二者選一。

  我並非真的要辛特拉，以我的才能無法統治我的家鄉，我更不會以個人感情帶領一個種族走向衰敗。

  光明神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那奧斯汀呢？我只是想聽聽答案，給我一個說服自己的答案。

  我已經無路可走了。

  奧斯汀一直抱著我很久都沒說話，我望向他的灰色雙眸，“我是認真的，你的財富你的權力，你的一切都給我。”

  他目光思索，“成為我的妻子，你依舊擁有這一切。”

  “我說，我要坐上你的位子。”我撫摸上他的臉，挑釁的笑了笑，“不同意嗎？”

  奧斯汀將我的手拉了下來握在手裡，他的一側唇角上揚，垂頭在我的手背上落下一吻，“你想什麽時候坐上那張屬於你的王座？”

  ——

  那天晚上，奧斯汀摘下了頭頂顯露出的王冠，親手將它戴到了我的頭上，他跪在王座前，像我求了婚。

  辛西婭和安東尼他們來參加了我的婚禮，他們得知我沒有真的繼承辛特拉的王位，一點也不意外。

  我不知道建立與欺騙上的愛情可以讓我們走多久，我只知道我永遠無法再離開奧斯汀。

  奧斯汀對我覺醒的愛情像是枷鎖、執著又熱烈。

  我愛他，也恨他的欺騙，可往後的時間裡，他好像真的改變了，不在執著於埋頭統治辛特拉，他的眼裡時常能看見我的身影。

  奧斯汀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我身邊陪伴我，他從不給我一點懷疑對他愛情的機會，只要我想離開辛特拉，他一定會在身旁，他害怕我離開，這種情緒我總能從他溫和的面龐上看見，哪怕我真的隻想去辛西婭那做做客。

  這樣的過程一直持續了幾千年，而我依舊不確定我們會不會一直這樣相處下去，哪怕我愛他。

  （此文完結，再見。）
  （新書由於版權問題無法再上架，我爭取上新的。）
  　關注讀者群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