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書老君的那具最強分身被‘非天’粉碎時,就好像一顆巨型隕星,狠狠砸進了一片汪洋,激蕩起了滔天巨浪。
正在天庭太初承元殿中,揣著雙手,靜靜欣賞太初大帝衝著一群天庭重臣破口大罵的天書老君本君,臉色驟然慘變,他一口老血噴出十幾丈遠,一顆顆精血宛如寶珠,沉甸甸宛如下界的一方小世界,每一顆血珠都有一個小天界那般沉重。
無數精血撞擊大殿地面,發出轟然巨響,炸起了無數條瑞氣霞光。
太初大帝臉色慘變,驟然扭頭,看向了天書老君這個他最信任的心腹近臣。天書老君深深吸了一口氣,震蕩神通,不顧嘴裡還在吐血,以神魂傳音,將天洲大陸上,那座小城中正在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匯報給了太初大帝。
太初大帝身體晃了一晃,嘴角一縷鮮血滲出。
他,心如刀絞,心痛如焚。
那座小城,那座小院,是他無數年來,好容易才找到的一處‘神魂錨點’……因為那個小院,以為那個小院中的那幾個女人,那幾個孩童,太初大帝才有一種‘老子還活著’,‘老子還是一個正經的生靈’,‘老子還是一個正常的智慧生物’的‘真實感覺’。
隨著時間過去,那幾個不為世人所知的女人和孩童,已經成為太初大帝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甚至如果要太初大帝選擇的話,他可以豁出去犧牲如今天庭所有的文臣武將,只為了換取她們的生命!
天庭,工具爾。
臣子,走狗爾。
太初大帝會缺工具麽?他會缺走狗麽?偌大的無數太初天,無數人哭天喊地的排著長隊,眼巴巴的等著,只求成為他的走狗。
而她們……甚至堪比太初大帝自身的性命!
“速速,去救!”太初大帝終於憋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他化身一道七彩星光,筆直的衝出了大殿,一路撞碎了數千重殺傷力恐怖的禁製、大陣,直奔天洲大陸而去。他發出宛如受傷野獸一般的嚎叫,無數次的詛咒自己,為什麽這次返回天庭,不將她們一並帶回來!
明知道,爛陀聖地的廢墟遺址,所有的鎮守禁衛悉數隕落。
明知道,忘川那等要害之地的禁衛遇襲,也全都被人擊殺。
明知道,天庭內部依舊有逆黨潛藏,他們悄無聲息的攔截了無數條向自己、向天庭示警的令信、警訊。
明知道,天洲大陸的那一座小院已經不是秘密……那幾個‘愚蠢’的‘忠臣’都能找到那座小城,那麽偌大的天庭,比那幾個所謂的‘忠臣’更精明、更能乾、更膽大、更妄行的人不知凡幾……
雖然天庭是個畸形的怪胎,但是不可否認,天庭幾乎匯聚了整個無上太初天最優秀、最傑出、最有能力的那一批精英修士……他們伴隨著太初大帝一路征戰廝殺,伴隨著天庭篳路藍縷的建立,更是伴隨著天庭的權柄籠罩整個世界,已經活了無數年。
一個個老奸巨猾,一個個面善心黑,一個個就連太初大帝都不知道他們心裡究竟藏著什麽鬼東西……平日裡‘忠心耿耿’的能臣乾將,很可能背後正在敲他太初大帝的小人,問候他全家趕緊死光光呢!
那幾個蠢貨都能抽絲剝繭,循著太初大帝的氣味找到那座小城,那麽其他比他們更厲害,更深沉,更擅長隱忍藏匿的人呢?
天知道太初大帝帶著天書老君從那小城返回天庭的時候,陰影中有多少天庭內外的大能人物虎視眈眈——甚至,有人已經迫不及待的動手了!
而他,居然忽視了這個要命的問題。
他居然將那些幾乎等同他生命一般重要的人,留在了那座小城中,隻留下了一個天書老君的分身陪伴他們!
正經來說,天書老君那具最強大的分身,堂堂‘資深大帝’級的戰力,足以護住任何人的安全……但是,那是按照‘正經的常理’來判斷,而那些出現在天洲大陸的‘非天’,還有突然出現的,鎮守天庭北門的‘贔星相’的那個小女兒,都是‘超出了常理的變數’!
太初大帝傾盡全力趕向位於天庭正下方的天洲大陸,他帶著萬分怒火的吼聲震得整個天庭都在劇烈的震蕩搖晃:“北門鎮守贔星相勾結邪魔,謀逆犯上,有不可赦之大罪……將他滿門老小,悉數擒拿,一個不許放過!”
“贔星相,你速速束手就擒,否則……若是等吾親自出手,你後悔晚矣!”
太初大帝怒吼。
天庭內部,無數文臣武將的眼睛驟然一亮!
鎮守天庭北門的贔星相,也是太初大帝的從龍老臣,更是大帝級別的存在,位高權重,實權頗重……贔星相的實權,甚至比五軍府、風雨雷電四大殿的那些統領更要高出一大截……
若是贔星相栽倒,那麽,贔星相的位置,還有贔星相的那些部屬肯定也要被牽連進去,這空缺出來的實權職位,起碼以千計數!
當即,除了巡天禁神衛這個專責監察的機構,天庭的諸多負責天規戒律的殿、堂、司、閣等衙門,甚至就連平日裡專責關押囚犯的天牢鎮守,都忙不迭的派出了精銳下屬,一個個火燒屁股般直奔天庭北門而去。
前面說過,天庭南門外,有一億兩千萬顆星辰,組成了一座形如朱雀的星空大陣,神威赫赫,鎮壓天地。
天庭的北門外,同樣是一億兩千萬顆星辰。銀黑色的星光晶瑩如水銀,陰寒刺骨,浩浩湯湯,凝成了一條橫貫虛空的星河……在那星河中,可見一條張牙舞爪背負一座萬裡巨碑的贔屭神獸虛影在載波載浮,偶爾揮動爪子,就有無量星光凝成的陰寒極光凌空亂射,蕩起了比彩虹還要瑰麗億萬倍的無邊彩幕。
鎮守北門的贔星相,身披一件漆黑的半身甲,袒露半截肩膀在外,披散長發,正騎著一頭龍馬,帶著數百心腹近衛,在天河畔策馬奔騰。
天河岸邊,有數百名衣衫襤褸,氣息卻極其強橫的修士,正嘶吼著撒腿狂奔。
贔星相騎在龍馬背上,手持一張大弓,不緊不慢的跟在這些奔走的修士身後,偶爾開弓,就有無量銀黑色星光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在弓弦上凝成一支箭矢,隨後帶著刺耳的裂空聲激射而出,將一名修士當場轟得爆碎。
每精準的擊殺一人,贔星相就心滿意足的歎一口氣,放下長弓,接過身邊近衛遞過來的酒壇子,酣暢淋漓的暢飲三口老酒,隨後丟下酒壇子,再次拉開長弓,不緊不慢的尋找下一個獵物。
狩獵,是贔星相不多的愛好之一。
至於這些獵物,他從來不管他們從何而來,是什麽身份,犯了什麽樣的錯導致他們被送來這裡。
總之,以贔星相的身份地位,自然有無數想要巴結他、討好他的人,源源不斷的送各種符合要求的獵物,送給贔星相日常狩獵取樂。
這些年,贔星相究竟擊殺了多少獵物?他自己都不記得了,只不過,但凡被他擊殺的獵物,起碼都要有星君以上的修為……否則他們跑得太慢,狩獵的難度也太小了一些!
今天正在奔跑的數百獵物,一個個都有著天君乃至大天君級別的修為,而且都是青壯年男子,一個個孔武有力,奔跑的速度極快。
這讓贔星相的心情頗好——這是一場高端局,真正是暢快啊!
以前,贔星相也時常進行一些‘普通局’的狩獵,那些獵物固然修為都符合要求,但是其中難免混入了一些女人和老人,他們奔走的效率,可就不如這些高端局中的精壯獵物了。
甚至有時候,他還會享用一些‘特殊局’,裡面會混進去一些高端獵物的妻兒老小、親眷族人之類……這就有一種世俗紅塵的獵人上山,將一窩兔子一網打盡的快樂了!
“暢快啊!”贔星相狂笑一聲,再次凝聚星光,凝成了一支箭矢。
很多年了。
他是太初大帝的老兄弟。
追溯著太初大帝,從微末草根崛起,一路扶搖而上,最終成為威壓天地、鎮壓一世的至高天帝……當年的血與火,當年的豪情和苦難,他一件一件的記得清清楚楚。
但是這麽多年來,平淡,太平淡了。
巡天禁神衛的大統領,還有機會帶著大隊人馬,外出找點樂子。五軍府、風雨雷電四大殿的常備軍力,也有大把的機會四處巡遊,享受諸般樂子。
唯獨他負責坐鎮天庭北門,位高權重,職責重要,絲毫挪動不得。
他唯一的消遣,也就是在天河兩岸,盡情的獵殺這些絲毫不敢反抗的倒霉蛋……真正是沒趣啊,這些雄壯有力的獵物,一個個只知道逃跑,根本不知道反抗,實在是無趣啊!
又是一箭轟出,將一個獵物轟成了粉碎,贔星相淡然道:“明天,弄一場特殊局吧……找幾個大家夥,將他們的妻兒老小、九族親眷一並送來……有時候,看到他們的親眷被吾射殺,他們還會提起勇氣反抗兩下,這才有一點點樂子啊!”
“尤其是……”
贔星相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尤其是,有一些獵物的妻兒當中,頗有一些極品的存在……比如說,他的某個小妾,就是曾經一場特殊局中,某個獵物的小女兒。
贔星相殺光了那一局的所有獵物,殺得血流滾滾,超過百萬屍骸很均勻的吐沫在天河岸邊,端的是‘屍橫遍野’,著實讓人沉醉。那是一個頗為鼎盛、子孫繁茂的大家族,硬生生被贔星相一人殺了個乾淨。
那個小妾,是唯一的幸存者。
她生的天香國色、姿容無雙,贔星相見獵心喜,就在那滿地屍骸,屍山血海中,寵幸了這個小妾,然後一發入魂,直接讓她有了身孕。
到了贔星相這等層次,堂堂大帝,而且是極其強悍的大帝,想要孕化孩兒,除非用青帝傳授的某些秘法,否則是極其艱難,近乎不可思議的事情——用青帝的話來說,這是‘高級生命體’和‘低等生物’之間,‘自然形成’的‘生殖隔離’!
贔星相不懂這些。
他不願,更不敢使用青帝傳授的那些繁衍秘法。
是以,那個在屍山血海中被寵幸,被嚇得呆呆傻傻的小妾,為他生下的那個女兒,他頗為喜愛,甚至有幾分溺愛。
奈何,那個小女兒……咳咳,不知道怎麽就生得圓潤如球,而且叛逆,極度的叛逆,時常做一些和贔星相相背而行的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看在她是自家這麽多年來,唯一一個女兒的情分上,她不管做了什麽,贔星相都幫她扛鍋了!
其中就包括,她從天庭的天牢中,私自縱放了幾個死囚啊。
比如說,她私下裡發放贔星相的令牌、手諭,讓某些不合規的人從天庭北門自由進出啊!
比如說,她從北門禁軍的輜重倉庫中,偷偷摸摸的貪墨了無數的丹藥、帝錢、甲胄、軍械等等……嚇,都是小事,不是麽?
贔星相笑了,他輕聲道:“這次,找個大家族,嗯,裡面有幾個絕色的小女兒的那種……看看,本相這次,是否又能一箭上靶,再弄個兒女出來!”
贔星相興致勃勃的給自己的近衛發號施令。
他在憧憬,如果在那滿地屍骸中寵幸某個女子,若是她真的又能給自己懷上孩兒……那麽,這種事情可以多來幾次啊!
當然了,百萬人口規模的大家族,很難找。
但是無上太初天如此廣袤,只要有心,百萬人口規模的大家族,不會少!
至於他們是否有罪,為何會被送到自己的獵場成為獵物……這個罪名如何扣上去,事後如何消泯各種後續的負面影響等等……他是贔星相,太初大帝最信任的老兄弟之一,天庭最強大的大帝級戰力之一……些許事情,誰能置喙?
贔星相志得意滿的再次開弓,鎖定了前方跑得最快的一個獵物。
就在他準備放開弓弦時,身後,面積廣袤、無數宮殿樓閣重重疊疊,綿延萬億裡的天庭核心處,一道可怖的氣機衝天而起。贔星相和一眾親衛駭然回頭,就看到一道七彩星光直衝高空,沿途一座座大陣、一重重禁製,那些殺傷力驚人,就連贔星相都不敢輕易誤闖的天庭門禁,猶如脆弱的紙片一樣一重重的不斷爆開,炸開了漫天火光,無數崩碎的霞光異彩漫天亂閃。
“那是誰!”贔星相駭然,面孔驟然扭曲。
那等恐怖的氣機,比自己強悍了多少?十倍?百倍?千倍?還是……更多?
天地之間,怎可能有如此可怕的存在?
贔星相腦海中閃過無數人的身形面孔,他的那些老熟人,他那幾個坐鎮天庭四門、鎮守太初元廷,乃至伴隨在太初大帝身邊的幾個老兄弟……他們沒有一個人,能有如此可怕的氣息!
那氣息,隱隱熟悉,卻又極大陌生!
那隻可能是,隻可能是……
但是……贔星相渾身冷汗不斷的滲了出來——多少年了?怎麽,自己的修為並沒有多少進步,而太初大帝,居然已經精進如斯?
當年,大家聯手摧毀爛陀聖地,建立至高大天庭的時候,贔星相記得,他雖然不是太初大帝的對手,但是起碼也能在太初大帝手上堅持數千個回合而不敗!
但是現在,感受到那等如神如魔的恐怖氣機,對方只要一根手指頭,就能輕松碾死自己吧?
“可怕,怎會如此?誰又觸怒了他?天地之間,還有什麽事,值得他如此震怒?”贔星相目光閃爍,腦海中瞬間閃過了無數的念頭——難不成是某位帝子在外面出事了?
嗯?
也不會。
以贔星相對太初大帝的了解,太初大帝,其實是有點‘涼薄’的,這些年,那些帝子、帝女鬧得不成樣子,加上元舙之前的背叛行為,太初大帝怎麽也不會因為一個帝子在外出了事情,而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他最多會頒發一道諭旨,讓某個心腹重臣,極大概率是巡天禁神衛的某個倒霉蛋去負責這件事情……想要讓太初大帝如此震怒的親自出手……
“究竟是什麽事呢?”贔星相有點蠢蠢欲動,想要跟上去看個熱鬧。
下一瞬,太初大帝的怒吼聲震動了整個天庭。
贔星相的面皮驟然變得慘白如紙,他身邊的數百近衛,更是一個個面容周邊,甚至有人‘嗷’的一聲怪叫,直接從龍馬背上摔了下去!
以他們的修為,居然會從坐騎背上摔下去!
這些家夥……
贔星相看了一眼自己慌亂不已的近衛們,恨得牙齒直癢癢——多年沒有經歷過風雨捶打,這些家夥,已經孱弱如斯麽?
這些近衛,全都是修為達到了開辟四億八千萬處竅穴,在大天君層次進無可進的巔峰級高手。如果不是礙於天庭的清規戒律,這些近衛,都是有資格衝擊大帝門檻,凝聚帝璽道果的高手啊!
居然能從馬背上摔下來!
“肅靜!”贔星相厲聲道:“這,定然是誤會……不知道是哪個混帳東西,在大帝面前說了本相的壞話……本相乃大帝兄弟爾,手足爾,些許誤會,說開了就是!”
贔星相的話沒說完,他身後一抹佛光一閃,他生得無比圓潤,面容清秀可愛的少女,他的小女兒憑空從他身後閃現。
名為‘贔喜兒’的這位少女,朝著贔星相大喝了一嗓子:“我取走了天書老君分身手上的清寧佛燈,他的那具分身,怕是已經和太初大帝養在外面的小老婆、私生子一並,被撕成粉碎了……太初大帝,似乎愛死了那些女人、孩兒!”
“所以,爹,咱們是真的謀逆造反了,快跑吧!”
贔喜兒‘咯咯’笑了一聲,她身邊一個生得嬌小柔弱,有傾國傾城之容的女子身影一閃而逝。贔喜兒大腦袋一甩,當即施展佛門遁法,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有她的聲音,隨著一波波洶湧澎湃的法力波動,朝著四面八方急速擴散,那些正火急火燎趕向這裡的天庭各部臣子們,一個個都聽得清清楚楚。
“哎,太初大帝養在外面的小老婆和私生子,若是都死了……爹,你這滿門老小,不夠他殺了出氣的……趕緊逃,或者,趕緊造反唄……不然,就真的死定了!”
“雖然你不是個東西,但是畢竟父女一場,這些年借助你的權柄,我幫靈山大雷音寺做了無數的事情,太初大帝天樞秘閣中的禦用至寶外流,就是從我的渠道出去的……這些事情,之前沒能查出來,這次可是紙包不住火了。”
“死罪啊,快逃唄!”
贔喜兒借助佛門遁法,以清寧佛燈為臂助,輕輕松松跑得無影無蹤。
虛空中,一抹青影憑空出現,青帝帶著數十名實力最強的異族戰士趕在所有天庭部屬之前,衝殺了過來,卻依舊只能聽到贔喜兒的笑聲,沒能抓到她的一絲兒首尾。
“咳咳,贔星相?你是靈山大雷音寺的人?”青帝俯首,看著目瞪口呆、面色慘白的贔星相。
“青……青帝……我!”贔星相呆愣愣的看著青帝,聲嘶力竭的吼出了一嗓子:“我,冤枉啊……我對大帝忠心耿耿,我為天庭出過力,流過血……我,絕無二心啊!”
四面八方,巡天禁神衛的,五軍府的,風雨雷電四大殿的,監天殿的,天機閣的,乃至天刑台、天牢的各部天庭臣子……甚至有禦膳房的大廚子都拎著那口明晃晃的足以斬殺天王、大天君的廚刀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他們齊齊圍住了贔星相,一個個盯著他虎視眈眈,幾乎流出了口水。
贔星相呆滯半晌,他跳下坐騎,‘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
堂堂在天庭戰力可以穩穩排進前五的強力大帝……在太初大帝、天書老君、大統領等人不在場,大方老君不出手,其他三門星相不露面的情況下,足以在四面八方的天庭臣子中殺一個七進七出,足以衝出重圍的贔星相,沒有絲毫反抗,直接跪下了。
“本相,是冤枉的……本相對大帝,忠心耿耿,日月可鑒!”
贔星相聲嘶力竭的尖叫著:“本相,絕無謀逆之心啊!”
這一刻,贔星相心頭衝出了無窮的怨氣,無窮的負面氣息……他真的是冤枉的,他真的……
贔星相的這一絲負面氣息,直接化為引子。
天庭有無數星陣鎮壓,這些星陣,好些都是天然形成,其形成的年代,甚至遠比天庭建立還要早了無數年……最早的幾座星陣,比如說天庭四門外,總計四億八千萬顆星辰所化的四相大陣,其形成的年代,甚至在無上太初天開辟之初就已經出現。
如此古老的星陣,有隔絕一切邪祟,鎮壓一切邪魔,洗滌天地,匡正宇宙的無上偉力。
甚至,這些古老星陣,它們自然而然的和無上太初天的天地大道契合,天庭布下的天地枷鎖,封禁了天地之間的大道法則,就是依托這些星陣的力量才能做到!
有這些星陣存在,外來的邪力,完全不可能侵入。
是以,贔星相在北門天河兩岸,無數年來,擊殺了無數的善良百姓、智慧生靈,但是這裡一直風平浪靜,連一絲兒怨氣、煞氣、邪氣、死氣都不可能存在。
但是今日,贔星相心頭那一絲滔天的怨氣突然生出,這就好似一個引子,直接在這天庭一重重的星陣中,撕開了一條極細的縫隙。
無數年來,贔星相坐鎮天庭北門,他已經將自身和北門的星陣熔煉為一體。
他的一舉一動,都能直接得到星陣的加持,是以他受到的任何負面影響,同時也都能帶動星陣發生某些不可測的變化。
星陣中,一顆顆古老的星辰內,一絲絲細微的怨氣滋生。
無數年來,被贔星相擊殺在這裡的,無數生靈、無數智慧生物,無數無辜的男女老幼,他們堆積在天河兩岸的血和肉、神和魂,他們的靈和念,他們的因和果,諸多冤孽,諸多罪愆,就好像一座被強力鎮壓了億萬年的太古火山,悄然動了。
贔星相跪在地上怒吼,心頭的負面情緒越來越濃烈。
天庭各部的官員們,則是聚集在一起,激烈的探討誰來主持這裡的事務,誰來充當負責人,抓捕贔星相,擒拿他麾下的眾多部屬、將領……
巡天禁神衛的大統領不在,五軍府的諸位統領不在,風雨雷電四大殿的殿主也不在……他們還在雲槎嶺和老熊尊為首的妖魔鬼怪們對峙呢。
缺少了這些強力的人物,留守天庭的各部官員們撕扯起來,就少了很多的忌諱,一個個瘋狂的爭搶主導權,希冀著通過這件大案要案,給自己謀一個進身之路,讓自己踏上青雲大道,在太初大帝面前青雲直上。
青帝森森看了贔星相一眼,轉身就走。
他心知肚明,贔星相的女兒是肯定有問題的,但是這個動輒下跪的贔星相,你弄死他,也找不出任何有用的線索。
青帝的族群特性決定了,他不會在沒有益處的事情上多浪費哪怕一絲兒力氣。
他走了,將贔星相留給了在場的這群天庭臣屬,任憑他們折騰去。
於是乎,除了贔星相,在場無數的天庭所屬,居然沒有一個大帝。
而贔星相這唯一的大帝,心頭的怨氣越來越濃厚,作為引子,一絲絲一縷縷的奇異氣機在他心頭燃燒起來,他投落在地上的陰影中,似乎有某些奇妙的東西在蠕動。
無數年來,對於太初大帝的感情,對於太初大帝的敬畏,讓贔星相很安靜的跪在地上,不斷的自辯自己是無罪的!
但是,當那些天庭臣子商量出了一個最終的結果。
當兩個天牢的小官兒笑吟吟的走上來,一巴掌按在贔星相的肩膀上,笑吟吟的準備拖拽著他送去天牢關押,更準備用嚴刑拷打招待他的時候……贔星相爆發了!
“爾等豬狗不如的賤種,焉敢對本相如此?”
“本相,乃大帝兄弟,兄弟爾!”
“本相,乃大帝手足,手足爾!”
“爾等螻蟻,賤種,不知所謂的雜碎,垃圾……”贔星相瘋狂的破口大罵,周身星光湧動,無數森冷的寒氣混合了先天庚金之氣,化為無數寒森森的劍芒漫天亂戰:“就算老子犯了錯,讓大帝親自來抓我,來殺我!你們,什麽狗東西,也敢碰老子?”
天庭北門外,偌大的天河岸邊,超過十萬天庭文武臣子,被贔星相一擊轟成了漫天血霧。
警鍾高亢,煞氣升騰。
這些天庭文武臣子臨死前,他們紛紛發出了淒厲哀絕的問候聲,咒罵聲……
那無邊的怨氣,煞氣,罪愆之氣,混在了贔星相無數年來積攢在天河兩岸的罪愆中,徹底的爆發了……在天庭北門外,次元膈膜中,‘非天’,或者說,‘白尊’的本尊悄然滑來,祂靜靜的感受著那宛如太古火山一般迅猛爆發的罪愆因果之氣,悄然一揮手。
贔星相的心中,一點種子種下,隨後爆發。
贔星相眉心豎目驟然睜開,他的眉心豎目驟然化為一片血色,他喃喃道:“太初,這不對,這不對,你要殺我,你親自來,你要動我,你給我足夠的證據……我對你忠心耿耿啊,忠心耿耿啊,你怎麽能,怎麽能……”
就算在這個時候,哪怕有了非天親自降臨,在贔星相心頭鼓蕩風浪,贔星相依舊對太初大帝抱有足夠的忠誠,他依舊穩穩的站在原地,沒有絲毫異動。
四面八方,無數二維黑影悄然從天河兩岸升騰而起,以比電光還快百倍、千倍的速度,急速沒入贔星相的影子裡。
每多一條影子沒入自己的陰影,贔星相對太初大帝的忠誠,對天庭的敬畏,就悄然被磨掉一絲……
警鍾轟鳴中,天庭巡天禁神衛、五軍府、風雨雷電四大殿,乃至其他強力機構所屬的大軍,浩浩蕩蕩的朝著這邊開了過來。
剛剛一擊,贔星相擊殺了超過十萬天庭臣子。
天庭的預警機制被出發,各部大軍結成了軍陣,迅速湧向了北門。
“你們要殺我?”贔星相厲聲呼喝,他看著遠遠近近、浩浩蕩蕩,好似遮天之雲般瘋狂湧來的各部大軍,‘咯咯’笑了起來。
“就憑你們?豬狗不如的東西……你們,也敢,動我?”
贔星相右手一揮,一面極大的星辰令旗出現在手中,他輕輕一卷手中令旗,頓時北門外,一億兩千萬顆碩大星辰組成的大陣全力發動。
偌大的無上太初天,四分之一的星空被牽引震蕩。
大道法則瘋狂蠕動著,不顧一切的向天庭北門星陣灌注了無鑄巨力,在大道法則的加持下,虛空中響起了滔天的巨浪聲,無上太初天所有的生靈,無論身處何方,無論自己所在之地是白天還是黑夜,他們同時看到,天空中出現了一條橫貫虛空,無邊無際的天河!
天河中,無數星芒衝天而起,然後狠狠地落下。
只是一擊,天庭各部緊急出動的大軍就被北門鎮守大陣轟得支離破碎,不知道多少億計的天兵天將,就連究竟發生了什麽都還沒弄清,就直接魂飛魄散,一根毛都沒能剩下。
天河震蕩,星光凝成的巨浪衝進了天庭北門,順著天庭的宮殿樓閣狠狠一衝。
浩浩蕩蕩的天河巨浪洶湧而過,不知道多少萬座宮殿樓閣徹底湮滅,天知道有多少天庭的大臣小吏在巨浪中魂飛魄散。
天河巨浪洶湧,直到天庭的東門、南門、西門,齊齊有怒吼聲衝天而起。
“老贔,你瘋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