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回師晉西北

  時間很快來到中午時分。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激戰，八路軍已經控制了太原外城四分之三的街區。

  不過隨著控制區域縮小，日軍的抵抗卻變得越來越頑強，這也很正常，因為隨著控制區域的縮小，日軍的兵力以及火力也就變得更加集中，防守也就變得更有力，八路軍每往前推進一米都需要付出高昂代價。

  巷戰就是這樣，除非你能擁有絕對的火力優勢，一下把整個城市抹掉，否則你就只能夠老老實實的拿人命往裡邊填，再一寸一寸的往前推，絕沒有任何捷徑可走，八路軍也一樣只能一寸一寸往前推、拿命填。

  八路軍的傷亡數字也在急劇增加。

  才十幾個小時，就已經有將近一千名戰士傷亡。

  但是好在趙剛已經帶著擔架隊趕到太原，可以將傷員快速轉運臥虎鎮。

  “往外去的走通道中間！”趙剛站在已經疏通的拱極門口親自指揮交通，“往裡進的走通道兩邊，不要擠，不要堵路！”

  正指揮著呢，城內的一隊老百姓往拱極門而來。

  這些百姓大多衣著樸素，臂彎挎著籃子，籃子裡則裝著地瓜、苞米棒子以及煮熟的雞蛋等吃食，敢情是前來勞軍的。

  成群結隊的百姓差一點把城門洞給堵死。

  趙剛便趕緊上前勸說道：“鄉親們請讓讓，請把城門讓出來。”

  “這位同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大娘道，“我們都是來給八路軍送吃的，讓戰士們吃飽了肚子好打鬼子，多殺鬼子。”

  “我代表戰士們謝謝大家了。”

  趙剛趕緊把父老鄉親領到一邊。

  連續接待了好幾撥犒軍的百姓，迎面又有一群戰士從拱極門內逆行出來。

  趙剛正待上前訓斥時，卻發現是前敵指揮部的電話兵，負責架電話線的，當下便把吐到嘴邊的話咽回去。

  建立通訊比輸送傷員和搶運物資更重要。

  電話兵一邊放電話線，一邊往設在社稷壇的前敵指揮部而去。

  電話兵不光在城內拉電話線，城外拉的電話線更長，到中午，太原戰役前敵指揮部跟牛王村、窯頭村及榆次縣城之間的電話接通。

  “喂，老程嗎？我是丁偉，你那情況怎麽樣？”

  “沒有情況啊？沒有情況就好，不過你們千萬別大意。”

  “你問這邊啊？這邊也挺順利，參戰各部正在跟鬼子巷戰。”

  “按目前進度，多則五天，少則三天，準能把外城的鬼子全部肅清。”

  “什麽？你說讓你們七七二團來太原？那不行，榆次縣城只有交給你們七七二團，只有交給老程你我才能放心。”

  “好了，先就這樣。”

  “我這邊又有電話響了，不跟你說了。”

  掛斷程世發的電話，丁偉又接起另外一部電話。

  “喂喂，我是丁偉，噢噢，參謀長啊，窯頭村那邊有什麽情況沒有？”

  敢情打來電話的是新一團的參謀長李孝先，李孝先帶著新一團一營守在窯頭村。

  “什麽？你也想要來太原？”對自己的參謀長，丁偉就沒有對程世發那樣的客氣，板著臉就訓斥道，“你湊個屁的熱鬧，就老實呆在窯頭村！”

  說話間，之前的那部電話突然又響了：“叮鈴鈴。”

  丁偉一人忙不過來，便對著外面作戰室喊道：“小王，你接下電話。”

  王野從作戰室進來，一把抓起電話筒：“喂，這裡是太原前敵指揮部，你是哪裡？”

  “老王是我，老張。”電話那頭傳來張大彪的聲音，而且聲音中還透出三分緊張和七分憤怒，似乎發生了大事。

  王野頓時心頭一凜。

  難道說日軍第三旅團傾巢而出了？
  按說不應該啊，鬼子不要安化了？不要平安縣城了？

  再說就算第三旅團傾巢而出，張大彪有可能會緊張，但也不至於憤怒，不對不對，一定是出了別的什麽事。

  念頭一閃而過，王野沉聲道：“老張，家裡出變故了？”

  “嗯。”張大彪從鼻孔裡悶哼了一聲，咬牙切齒的道，“楚雲飛和梁鋼這兩個小人，趁咱們獨立團主力不在，從背後對咱下黑手了。”

  “娘的，我就知道。”王野臉色垮下來。

  又黑著臉問道：“老張，情況有多嚴重？”

  張大彪沉聲道：“晉綏軍獨一旅已經佔了大孤鎮、李家鎮跟河源縣城，中央軍獨九十四旅也佔了福安縣城和青雲鎮！”

  “浮亮山要塞呢？”王野急道，“要塞有沒有事？”

  對於獨立團來說，河源縣城、福安縣城、大孤鎮、李家鎮還有青雲鎮都不是要害，真正的要害是浮亮山要塞。

  因為獨立團所有的物資都囤在浮亮山中。

  獨立團開辦的煙廠、酒廠、麵粉廠等工廠也都辦在浮亮山周圍的村子。

  所以，河源縣城、福安縣城以及大孤鎮、李家鎮、青雲鎮這三座重鎮的失守動搖不了獨立團根本，但是浮亮山要塞以及周圍的村莊如果失守，卻是會動搖根本的。

  “要塞暫時沒事。”張大彪道，“孫彬已經帶著四營撤回要塞。”

  “好，我知道了。”王野沉聲道，“你馬上派通信兵回浮亮山要塞，告訴孫彬，無論如何也要守住要塞以及周圍的各個村莊。”

  “啪！”王野說完，重重掛斷電話。

  直到掛斷電話之後，王野才發現身邊已經圍滿人。

  不光是丁偉已經打完電話，李雲龍、孔捷還有趙剛都已經圍過來。

  李雲龍的臉色尤其難看，黑著臉道：“小王，楚雲飛和梁鋼對咱們下黑手了？”

  “嗯。”王野重重點頭道，“趁咱們獨立團主力不在，楚雲飛已經派兵搶佔了大孤鎮、李家鎮跟河源縣城，梁鋼也出兵搶佔了青雲鎮、福安縣城。”

  聽到這，丁偉、孔捷還有趙剛三人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說實話，他們已經想到了楚雲飛和梁鋼不會安分守己，多半會在背後搞一些小動作，但還是沒想到他們兩個會搞出這麽大動作。

  兩人不光把河源縣城還有福安縣城給佔了，

  居然連大孤鎮、青雲鎮和李家鎮也沒放過。

  晉綏軍和中央軍這是直接佔了大半個浮亮山根據地啊！
  “他娘的，他們還真敢！”李雲龍暴怒如雷道，“老子這就帶部隊打回去！”

  “老李你不要衝動！”趙剛忙道，“眼下太原戰役正打到緊要關頭，咱們獨立團怎麽抽得開身？這時候必須得忍！無論如何也要先打完太原戰役再說！”

  “老子忍不住。”李雲龍暴怒道，“老子最恨的就是從背後捅刀子。”

  頓了頓，又道：“楚雲飛和梁鋼這兩個狗日的，以前老子還敬他們是條漢子，至少打起鬼子不含糊，但是現在他們既然已經衝著咱們獨立團下了黑手，那就是咱們死敵，老子說什麽也要把他們給滅了！咱們獨立團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虧，唵？”

  趙剛皺著眉頭道：“但是咱們獨立團這時候離開，會不會影響整個太原戰役？”

  “影響肯定是有，但是問題不大。”這個時候丁偉說道，“因為外城已經拿下，與鬼子的巷戰，有我們新一團、老孔的新二團外加太嶽縱隊的十個主力團就足夠了，老李，你還是趕緊帶著獨立團回去吧，千萬別讓楚雲飛和梁鋼抄了你的老窩。”

  “應該不至於吧？”趙剛凜然道，“楚雲飛和梁鋼已經搶佔河源縣城、福安縣城以及大孤鎮等三個鎮，他們還敢得寸進尺繼續進犯浮亮山要塞不成？”

  “對於國民黨不能抱有任何幻想。”丁偉凜然道，“趙政委你沒有經歷過十年內戰，不知道國民黨軍是一群什麽玩意，以前在鄂豫皖和川陝邊的時候，他們什麽壞事乾不出來？所以我們絕對不能有絲毫的大意！”

  “我也支持老丁的意見，老李你得趕緊帶兵回去。”孔捷也道，“楚雲飛和梁鋼多多少少還有點兒節操，但是閻老西和常凱申是兩個什麽玩意？有什麽事情是他們乾不出來的？楚雲飛和梁鋼又是常凱申的學生，他們敢違抗老常的命令？”

  說此一頓，孔捷又說道：“如果老常命令楚雲飛和梁鋼進犯浮亮山要塞，楚雲飛和梁鋼敢違抗命令嗎？我看懸得很。”

  被丁偉和孔捷這麽一說，趙剛心裡也是變得沒底。

  說到底，趙剛沒有經歷過大革命時期的殘酷內戰，沒跟國軍殊死搏殺過，所以想象不出兩軍殊死搏殺是個什麽情景。

  “老丁還有老孔，太原就交給你們了。”

  李雲龍說完，挎著駁殼槍就轉身往外走。

  就在這時候，王野卻忽然說道：“等一等！”

  “嗯？”包括李雲龍，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王野看過來。

  迎著李雲龍、丁偉、孔捷還有趙剛的目光，王野一字一頓的道：“單憑我們獨立團，恐怕很難吃掉楚雲飛的晉綏軍獨一旅，要想同時吃掉梁鋼的中央軍獨九十四旅就更不可能，一個不小心，說不定還會反過來被對方打得大敗！”

  “艸，小王你胡說八道些什麽？”李雲龍怒道。

  “楚雲飛和梁鋼還算有點本事，但是晉綏軍獨一旅和中央軍獨九十四旅在老子眼裡，那就是兩塊肉而已，根本就不堪一擊。”

  李雲龍這話，並不是單純的誇口。

  而是基於客觀事實得出來的結論。

  獨立團跟梁鋼的中央軍獨九十四旅沒有交過手，但是太嶽軍區的決死一縱跟獨九十四旅的前身中央軍九十四師有過一次交手，從結果來看，中央軍九十四師完全不是決死一縱隊的對手，而獨立團的戰鬥力明顯強過決死一縱隊一截。

  所以就算梁鋼到任之後，獨九十四旅的戰鬥力有所提升，也不可能是獨立團的對手，因為冰凍三尺，絕非一日之寒，共產黨的部隊無論是戰鬥意志還是紀律，傳統上就要強出國民黨軍一大截，唯一不如國民黨軍的就是武器裝備水平。

  但現在，獨立團的武器裝備絲毫不比晉綏軍和中央軍差。

  所以李雲龍才有這自信，可以輕松打垮楚雲飛和梁鋼的部隊。

  “團長，你先聽我把話說完。”王野道，“如果是一對一單挑，無論是楚雲飛晉綏軍獨一旅，還是梁鋼中央軍獨九十四旅，都不可能是咱們獨立團的對手，但如果是一對二，咱們獨立團恐怕就沒有必勝的把握了吧？”

  “就算是以一敵二，老子也不虛。”

  李雲龍嘴上說不虛，但是口氣明顯軟了。

  因為身為一名老兵，李雲龍對於雙方戰鬥力有著清醒的認識。

  丁偉卻已經聽出王野的弦外之音，說道：“小王，所以你的意思是三個團都回去？”

  “對！”王野獰笑道，“要麽不做，要做那就做絕，我的意思，就是趁著這個機會，徹底拆除楚雲飛還有梁鋼這兩顆定時炸彈！”

  “眼下晉西北的局勢可以說越來越明朗，”

  “隨著時間的推移，楚雲飛和梁鋼只會越來越不安分。”

  “那麽與其等將來讓他們給咱們造成更大的威脅以及更大的傷害，還不如趁現在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將其鏟除。”

  說到這一頓，又道：“所以，不光是我們晉西北的三個團都要回去，”

  “還有旅長從太嶽軍區調來的十二個主力團也要跟著一塊北上，我們要爭取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吃掉楚雲飛部以及梁鋼部。”

  “啊？全都北上啊？”孔捷愕然道，“那太原怎麽辦？”

  王野沉聲道：“等吃掉楚雲飛部和梁鋼部再回來打太原也是不遲，反正太原又不會插上翅膀飛走，早幾天打晚幾天打沒啥區別。”

  “你小子說得輕巧。”孔捷瞠目結舌的道。

  “這次咱們能輕松奪取拱極門那是運氣好。”

  “要是再打第二次，恐怕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

  說到這一頓，孔捷又轉頭對丁偉說道：“老丁，這次我們不能聽小王的，太原戰役都打到這個節骨眼了，就這麽放棄就太可惜了。”

  “要按我說，寧可先派少量部隊回去，保證浮亮山根據地的安全，主力部隊仍舊留在太原繼續與敵巷戰，等到拿下太原內城之後，再集合所有主力部隊北上，去跟楚雲飛部和梁鋼部算帳也是不遲，這個順序萬萬不能顛倒。”

  趙剛也說道：“是啊，我也覺得孔團長說的對，事有輕重緩急，跟太原戰役相比，浮亮山根據地的安全是次要的，因為太原戰役的勝敗關系著太行根據地及總部機關的安全，鑒於此，我支持孔團長的意見，還是先打太原！”

  王野肅然道：“我認為，打仗就應該集中兵力，首先解決一個敵人，然後再集中力量解決另外一個敵人，打仗最忌諱的就是分兵，兩個都想打，兩個都想要吃，最後就只能白白錯失良機，那麽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有能力在短時間內解決太原的日軍嗎？”

  “絕無可能。”丁偉說道，“獨立團在，也至少需要三天才能解決太原的日軍，如果獨立團不在，需要的時間只會更多。”

  王野又問道：“那麽反過來，我們有可能在短時間內解決楚雲飛部和梁鋼部嗎？”

  李雲龍獰笑一聲道：“如果真按小王你說的，集中咱們晉西北三個主力團再加上太嶽縱隊的十個主力團，吃掉楚雲飛和梁鋼所部就是小菜一碟。”

  “就是這理。”王野沉聲道，“用兵原則就是先易後難。”

  孔捷皺眉道：“可是咱們好不容易才突破太原外城，真就這樣放棄掉？”

  王野沉聲道：“孔團長，咱們可以打進太原外城一次，就能打進太原外城兩次，等到咱們先收拾了楚雲飛還有梁鋼，一樣可以再次打進太原外城。”

  孔捷還是感到有些不甘，不過沒有繼續反駁，而是對丁偉說：“老丁，你是太原戰役的前敵總指揮，我們都聽你的。”

  丁偉目光一閃，沉聲道：“小王說的對，先打楚雲飛還有梁鋼！”

  頓了頓，又道：“只不過，最前面街區的部隊先別急著撤下來，一定要給鬼子造成我們仍還在進攻的假象，以免鬼子反過來撕咬我們，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對對，這一點不能不防。”李雲龍連聲道，“鬼子最擅長追擊。”

  王野微微一笑，接著說道：“丁團長請放心，我會安排好斷後事宜。”

  “好，有你小王負責斷後，我還有什麽好不放心的。”丁偉點點頭，旋即又說道，“那我們就趕緊收拾收拾準備撤退吧。”

  “唉，可惜了。”趙剛歎道。

  “連子彈廠的設備都隻拆了一半。”

  王野便勸說道：“政委，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趙剛點了點頭，又說道：“但好在最要緊的設備已經拆下並打好包，有了這些設備也能夠建起一家小型的子彈廠了。”

  李雲龍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回團部。

  丁偉趕緊跟上，大聲道：“老李，你不要急。”

  “我能不急嗎？”李雲龍恨聲道，“老窩都讓人端了。”

  兩個人說著話，漸漸的走得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