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江湖兒女
“魘靈與命主結下靈契,本該助你達成所願後靈契才會消解,但你兒子的情況特殊,我並不知起死複生的法子,只因他還有一口氣在,我才願意一試,如若救不活,你我之間的靈契便不作數,你可願意?”
葉傾雨如果知道起死複生的法子,也就不用走夢神這條險路了。
段延輝看了眼床上的兒子,若是連魘靈都沒辦法,恐怕也只能讓安兒入土為安了。
“段某願意。”
“你先起來吧。”葉傾雨起身走到窗邊,掃了一眼外面湛藍的天空,“啪”地一聲關上窗戶。
待她轉過身來,掌心聚起一團藍光,對準段延輝的眉心。
水波般柔軟的藍光朝段延輝湧去。
片刻後,從葉傾雨左手尾指躥出一條紅線,她右手結印,搭在掌紋如凋零花枝般的左手掌心,沉眉道:“說出你的心願。”
段延輝知她是在與自己結靈契,朗聲回道:“吾之所願,乃救段義安性命。”
葉傾雨掌心藍光聚攏,推著紅線躍出。
段延輝的左手手臂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掌朝上打開。
紅線纏上段延輝的尾指,一陣切骨的痛襲來,他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半炷香後,紅線上閃過一道銀光,從倆人的指尖隱去。
靈契結成。
這一次,葉傾雨沒有說那段“禍兮福所倚”的說詞,因為不管段延輝能不能達成所願,靈契都是要消解的。
孟奚知從乾坤袋中掏出依禾草,和一個拇指大的小玉瓶。
玉瓶中盛著幾滴靈鼠的血。
馮微的靈鼠被葉傾雨送給了紅英,此時正在去北地的路上。
葉傾雨早前采了它幾滴血,沒想到此刻竟能派上用場。
房中只剩下葉傾雨和孟奚知。
這是地靈族的秘術,沒必要讓人族見識到,她對自己的命主,並沒有很信任。
雖然所救的人是段延輝的兒子,但對這樣一個隨時會斷氣的孩子,段延輝實在沒必要擔心葉傾雨會害了他。
房間外,冷皓月看著段延輝背上用青布包裹的大刀,又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問道:“這是被仇家所害?”
段延輝亦看著冷皓月腰間的刀,行走江湖,一把好的兵器就是保命的符咒。
“被奸人算計。”段延輝沉眉,“安兒所受的折磨,我定會討回來。”
冷皓月搖頭歎道:“大哥不是我說你啊,咱們行走江湖的,怎麽能讓人摸到軟肋呢?”
既是刀尖上舔血,父母妻兒便要安頓周全才行。
“姑娘沒有家人?”
“死光了。”
段延輝默了片刻,“抱歉。”
“無妨,我爺爺壽終正寢,死後住的陰宅比我們那茅屋的風水還好,我替他高興。”
“姑娘豁達通透,段某佩服。”段延輝多看了冷皓月幾眼。
“我怎麽感覺你在諷刺我?”
“不敢,這世上能壽終正寢的人都是幸運的,段某也替你爺爺高興。”
他此生所求,不過就是安兒能平安喜樂,一生無憂,可是……
見段延輝神色悵然,冷皓月趴在欄杆上對樓下櫃台喊了一嗓子,“小二,送兩壺酒上來。”
“我有個朋友常說,身後堆金拄北鬥,不如生前一樽酒,我見段大哥是豪爽之人,來來來,咱們兄妹今日好好喝上兩壺。”
冷皓月大咧咧往地上一坐,招呼段延輝過來喝酒。
她那個朋友若是知道她在人家兒子危在旦夕的時候,邀人飲酒,定要敲她一記爆栗。
江湖之人沒那麽多規矩,待人接物,最重“俠義”二字,行俠仗義,乃是行走江湖之根本。
這位姑娘大方爽快,正是江湖兒女的性子,段延輝若是拒絕,倒顯得扭捏了。
他此刻,正需要一樽酒來壓下心頭擔憂與慌亂。
身後堆金拄北鬥,不如生前一樽酒——【唐】白居易《勸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