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黑暗終將被光驅散
  場內，硝煙與恐怖的高溫尚存，

仍在遠處維持著一片生命不可存活的極端景象，

但在眾人難以置信的注視之下，一道身影卻還是緩緩從硝煙中走出，

盡管那人渾身是血看起來狼狽到像是一個乞丐，但卻依舊還是給遠處眾人帶來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柳小江……不，應該說是人類的災厄，嬴勾他仍舊並未被真正消滅！
不過，眼看著柳小江那副狼狽的模樣，感知到柳小江在炁息上的再次衰弱，眾人又一次陷入絕望的心境，也隨之悄然發生了一絲改變。

因為，

在場的眾人幾乎都能以各種方式感覺到，眼下的嬴勾已不再是當初那樣神秘且遙不可及的存在了。

如今的嬴勾，就算仍然能夠讓人感覺到沒那麽簡單，卻也真真正正從高高在上的雲端跌入了凡塵，甚至還會讓人覺得只要像是之前一樣努努力，自己………也未必不能觸及他當前所處的位置。

正因為在柳小江身上察覺了這種可能，在場的眾人一個個也都很快振作了起來。

畢竟，他們都已經明白了之前的犧牲並未白費，利用諸多人命………甚至是安老這個希望所創造的機會，顯然在真正意義上對嬴勾造成了難以挽回的重創。

能贏……不管最終的勝利會是多麽慘烈，人們又在這場戰爭中失去了多少，只要能贏………外面的其他同胞也就都還有未來！
希望破滅了，那就轉頭創造出新的希望！

只要人們能夠記住自己今天所經歷的一切，只要人們能夠繼承安老心中所堅持的一切，希望………也就並沒有真正破滅，未來也會重新走上正軌！
另一邊……

以‘重傷’姿態從硝煙中走出的柳小江，顯然根本沒心思計較遠處那群人的想法，而是眼神有些後怕的看向了安老所在的位置。

隨後，確認了安老已死，風正豪也已咽氣，他才終於放心的松了口氣。

他奶奶的……

自己還真就差點順著台階下去了，若非是自己提前留了個心眼，在打算順著台階下去之前，感知了一下屬於安老的炁息，搞不好還真就讓風正豪壞了大局，導致整個計劃沒能達到最佳的效果。

對於風正豪這種代表風家，在人們面前表示忠心的行為………

柳小江本身也是並沒有要怪罪的意思，畢竟以風正豪所處的那種位置來看，拚盡全力想要救下安老的行為，實際上也沒什麽值得詬病的地方。

風正豪也只不過是在為風家考慮，試圖在自認為並不影響什麽的情況下，利用自己的性命來為風家的未來開路而已。

唯一不對的地方也只是太過心急，以至於沒能發現柳小江已經有了借坡下驢的意思，而這………真要計較起來的話，也只能怪柳小江自己，並未從一開始與風正豪說清一切真相。

如此……

一切都只能靠硬猜的風正豪，在急於讓風家找機會表忠心的情況下，若還能時時刻刻把握住柳小江的心態，準確猜出柳小江在每一個時間段都想乾些什麽，也未免把一個普通人類想象的太神了。

畢竟，就算是柳小江本人這種修為的存在，若想事無巨細的把一切全都做到盡善盡美的程度，也不得不借助自身近乎無敵的力量，以及安老這種幾乎完美的幫手才能勉強做到。

一個風正豪而已，既沒有足夠的力量，也沒有一個可靠的幫手，對事件的信息掌握程度也遠遠不夠，又怎麽可能把一切都做到盡善盡美。

他能在柳小江出手幫忙的情況下，只是以給柳小江與安老添些麻煩的代價，便能在眾人面前充分展現出風家的可靠，其實就已經足夠凸顯出他風正豪的能力了。

柳小江之所以將風正豪與安老一同解決，自然也是為了給予他所缺少的那臨門一腳，將他風家從之前的那種尷尬處境裡拯救了出來。

不然，等一切都平息下來，天知道還會不會有些閑人，細究風家父子三人在今天所表現出的異常。

柳小江一出手……

倒也算是讓風家父子三人的那種‘放不開’，在自己手裡變成了來不及敞開心房的情況。

如此一來………將來只要三人繼續維持著自己那種‘要臉’的人設，時間久了自然也就沒人會在乎剛才的那點異常局面了。

畢竟，就算是再要臉的人，在生死面前也不可能那麽‘沒人性’，面對救下自己馬上要死的父親也只是冷眼旁觀，但由於嬴勾的關系………風家三人在此時也頂多只能算是沒來得及展現人性。

反正那種異常的局面也並未持續多久，在明顯並不會馬上死去的父親面前，開頭那一點時間說自己有些放不開，想必多多少少也是可以讓人理解的，至少也總要比從始至終的冷漠更顯得正常。

而接下來……

為了讓風家三人的表現顯得更為正常，

柳小江顯然也不會把希望寄托於風家姐弟的身上，
他並不認為在剛才那種情況下都不懂的配合的二人，眼下會在明知道自己是幫忙解圍的其情況下，就配合著局面表現出強烈想要為父報仇的願望。

於是，

在風家姐弟望著地上父親的屍體，下意識表現出合理的悲傷情緒時，他便艱難地朝著二人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手指，操控著將風正豪屍體釘在地上的黑刃瞬間飛起，幾乎同時穿透了二人的胸膛。

風家姐弟悲憤之下甚至還來不及為父報仇，就死在了嬴勾這個已是強弩之末的怪物手裡………

嗯，考慮到嬴勾眼下為何會被重創，兩方在此刻所上演的戲碼倒也都很合理。

畢竟，嬴勾就是因為分心對付安老與天下會，才會被其他人抓住機會拚上一切重創至此的，打算在臨死前拿造成眼下一切的‘罪魁禍首’泄憤………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但不得不說……

別管心裡到底是怎麽想的，好不容易走到眼下的這一步，而且明明可以省事的直接順著台階下來，現在卻因為風家要繼續配合其他人把戲演下去，柳小江無疑也是差點就被風家給整emo了。

至於在幫風家解圍的同時，到底有沒有拿這父子三人泄憤的意思，今後恐怕也就只有柳小江自己心裡才知道了。

望著風家姐弟雙雙倒地，

柳小江動了動手指召回了自己的黑刃，並在將其握在手中後直接插入了地面，而後拄著劍柄抬眼望向了遠處的眾人。

“想不到……”

“你們人類居然還一直留有後手，自視甚高以至於輕視了你們，造成眼下這種尷尬的局面………的確是我輕敵了。”

“不過，別以為這樣，你們就能輕易戰勝我，哪怕如今的敗局已定………我也一樣可以憑借僅剩的力量，盡可能帶著你們更多人隨我一起下地獄。”

話音剛落，

“嬴勾！你已是強弩之末！我現在就為師門的長輩們報仇！”立馬就有不信邪的人直接跳了出來，仿佛早有準備是想冒險搶下功勞一樣，頓時動用身法高高躍起來到了柳小江面前。

而且，在開口說話的同時，

這名跳過來疑似是想搶奪功勞，又或許是想為解空大師報仇的武僧，也在自身尚未落地前於掌中凝聚了極強的炁，下一秒便是一道巨大無比的掌印朝著柳小江呼嘯而來。

“大慈大悲掌麽……”

柳小江聞聲抬眼看向呼嘯而來的金色巨掌，盡管自身表現出來的模樣與強弩之末無異，但卻還是看都沒看一眼這名目的不純的武僧。

他當即抽出自己才剛插入地面的黑刃，隔空揮向了這道朝著自己呼嘯而來的掌印。

一道大小與威力遠不比之前的黑色炁刃隨之飛射而去，但卻依舊還是輕易擊破了這道巨大無比的金色掌印，並順勢飛向了那名在空中根本無法敏捷移動的武僧。

黑刃噗哧一聲砍在了施展橫練的武僧身上，盡管它並未再像不久前所展現的那樣無堅不摧，也並沒有將這名施展了橫練的武僧直接斬斷，可也仍舊還是輕松破開橫練，埋入了武僧脆弱的肉身。

而當武僧受傷從空中墜落於地面之時，那些從對方體內不斷滲出的新鮮血液，足以表明即便嬴勾真的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也仍不是隨隨便便哪個普通人類就能解決的麻煩。

“能把大慈大悲掌修煉到這種程度，想必在佛門的弟子之中也算是佼佼者了，但可惜修行的境界不夠，單純的力量在我面前………仍是毫無意義。”

說完，

柳小江沒再理會一旁地上生命正在迅速流逝的武僧，也並沒有重新將手中的黑刃插入地面支撐身體，而是提著黑刃面無表情的朝著遠處眾人緩緩走去。

盡管，

嬴勾的步伐看似極為緩慢，甚至能夠讓人看出有些踉蹌，明顯是在接連不斷的強烈轟炸過後，已經就連直立行走都顯得異常艱難了。

但此時在場的眾人卻仍是無人敢於輕視，甚至在見到嬴勾開始提著刀朝眾人走來時，也仍有許多人在這有些踉蹌的身影前感到了恐懼。

只是……

這恐懼是因為深知嬴勾的強大，親眼見證過嬴勾那堪稱毀天滅地的力量，
但只要他們一想起，是包括天師與安老在內的諸多犧牲，才終於造成了眼前這個怪物的虛弱，才終於創造出了眼前的這個機會，那些恐懼………就會隨著嬴勾當下所踉蹌的每一步而逐漸消失。

最後，
伴隨著遠處天邊漸露的曙光，
人們面對嬴勾時的恐懼也終是消散不見，
隨後更是在不知由誰所發起的大聲呼喊之下，
在場仍有力量的人們也幾乎同時朝著曙光下面，這最後一絲正在逐漸消退的黑暗聯手發動了進攻。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無畏的勇氣；
每個人也都不再考慮自身的利益得失；
每個人………也都想成為戰勝了黑暗的光明之中的一員。

而面對著這些真正的英雄，並非外界那些牆頭草一樣的人類，柳小江雖然已經‘失去’了毀天滅地的力量，但或許是作為異類強者的自尊心使然，他並未選擇輕易順著這難得的台階敗給人類。

在遠處天邊漸強曙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他面對不懼生死想要置自身於死地的人類，仍然維持著強弩之末狀態下的力量反抗著一切。

炁用光了，那就僅憑黑刃的鋒利與人類廝殺；

黑刃在雙拳難敵四手的情況下被打落了，那就僅憑自身強橫的拳腳與人類單純角力；

殺人太多，累了，

他也要以不願放棄的態度，強行支撐著意識調動拳腳，想著在自身最後的時間裡，能多拉一些人陪著自己下地獄，就堅決不放過面前展露出些許功利心的每一個人。

漸漸……

就連意識也開始出現了松懈，一點點敗給了周圍那種已不會被再次削弱的群體意志………

砰！！！
遠處射來的一顆子彈，竟直接射穿了柳小江的肩膀，並未像之前一樣被他強大的肉身所彈開，而這………也仿佛瞬間成為了宣布嬴勾這個怪物落敗的號角！
原本還能反抗的嬴勾在這號角聲過後，所呈現出的畫面………簡直就像被一群流氓所包圍的懦弱之人，除了被人圍起來用拳腳狠狠的招呼之外，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只是對流氓們怒目而視。

不知過了多久……

柳小江異常狼狽的躺在地上，透過已經停止了動作的人群縫隙，看見了上方已被陽光徹底侵佔的天空。

他隨之緩緩伸出自己的手掌，仿佛想要將其緊緊握在手中，但艱難的試了幾次都發現根本做不到，最後也就放棄似的不再繼續多費力氣，以免將自己最後的力氣，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

“看來我的確是敗了，敗給了尚有理性的自己，也敗給了無比弱小的人類………”

“可是……”

說到這裡，

柳小江側頭看向了一旁遠處站在人群前面的陳老，道：“你們又真的贏了麽，不同意我所提出的未來，死傷了這麽多………若還像曾經一樣只會沉淪於獸性，你們勝利的結果便是在自取滅亡。”

“人類……”

“別以為我是什麽恐怖的怪物，畢竟我並未想過要徹底摧毀一切，讓你們像條狗一樣老老實實的趴在腳邊，這話雖難聽………但那也確實是在拯救你們，是在拯救這個注定被你們摧毀的世界。”

“何況……”

“我嬴勾的出現，如今仔細想想………也未必不是天道對你們的一次警醒，它讓我出現在這個世道上，讓我遭受你們人類的排斥，最終站出來試圖改變一切，最後再讓你人類相對慘烈的獲勝。”

“呵呵……它就是這麽一個無情的東西，所做的一切也都不過是為了維持一種平衡。”

“你們有心但卻尚未打破那種平衡，所以才會有我這麽一個怪物突然跳出來提醒你們，倘若未來你們真的破壞了那種平衡，屆時所出現的‘怪物’………可能就不會是一個還尚有理性的存在了。”

說著，

他艱難的轉過頭，再次看向被陽光徹底侵佔的天空，仿佛仍對這世界留有著一份不舍的情緒。

“既然戰勝了我，既然你們人類還有機會活下去，那………就別再給其他生靈一份可以替代你們的希望了。”

“畢竟，給了希望，卻又給狠狠摔在地上，這種事情不光對你們來說很危險，對其他生靈來說也是相當的殘忍………不是麽？”

伴隨著話音的落下，
嬴勾明明在語氣上明明沒有表現出任何虛弱，但卻也還是隨之徹底沒了動靜，以至於讓人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在裝死，是不是還想著蒙混過去之後卷土重來。

但結果……

不管周圍的異人們用何手段，也都沒能發覺他體內的一絲生機，這才終於勉強相信了自己等人，終於在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後，戰勝了嬴勾這極為恐怖的怪物。

然而，
預想中勝利後的歡呼卻並未發生，在場所有人在確認了嬴勾的死亡後，心裡面除了些許的劫後余生之感外，也都並未因此產生多麽亢奮的情緒。

相反……

在終於松了一口氣後，紛紛脫力坐在地上的人們，見到周圍無數躺倒在地上的同伴屍體，以及那些因為慘烈戰鬥而留下的大量痕跡，多數人腦子裡剩下的想法，便是該如何在未來繼續走下去。

以及……

  嬴勾這個可惡的家夥，最後所說的那些話，到底又都是什麽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