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高冷的先生,也在這一刻變成了老媽子,一句一句交待著,就怕自己交待少了,他們犯了可以避免的錯誤,那就可惜了。
當別人一個個為縣試而操心時,顧清菱還懶在床上。
李文崇笑話她。
顧清菱翻了一個白眼:“笑什麽?你不是也沒起嗎?”
李文崇換了一個姿勢,將胳膊枕到了腦袋下面,說道:“那不一樣,我是不用上朝,起得早一點,睡得晚一點,也沒有人說什麽。但你不一樣,今天你的學生要參加縣試。”
“又不是我參加。”
“可是你的人啊,你不能早點起來,起一個代表作用。模范代表呀!這不是你常說的嗎?”
“呵呵!我這是嚴於律人,寬於律己,不行啊。”
“行行行,行行行,怎麽不行?我們家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今天正好是書香院的課,書香院放假,姚鴻燦就沒有早起去書院,不過也沒有睡懶覺,而是照往常起來,打了一會兒拳法,這才回屋換洗。
他這邊弄好了,顧清菱那邊還沒起,在門門跟爹娘見了禮,就帶著小廝出了門,付大皇孫李安他們的約去試了。
一開始李文崇遇到這樣的事情還挺不好意思的,但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
他對顧清菱說道:“你說,我們倆這麽懶,怎麽送出這麽一個有自律的孩子?你看看他,我倆都還在床上躺著,他都已經起來了。”
“那他是沒辦法,他平時放假的時候不也睡懶覺了嗎?今天約了人,沒什麽特殊情況,總不好不去吧。”
姚鴻燦跟大皇孫李安、二十二皇子李正他們關系那麽好,他哪好意思放人家鴿子。
平時上課就算了,難得休息做一些自己的私事,自然不能錯過。
說白了,就是當孩子想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打雷下雨都攔不住。
夫妻倆在床上迷糊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這個時候,縣試的考生們早就開始答題了。
拿到試卷的巢凱安一愣:這題目……
不是吧,這題目居然這麽眼熟?!嚴奇志驚喜。
他還以為魔鬼學院搞的“縣試魔鬼訓練”是故事折騰他們的,沒想到做了那麽多試題,竟然有原型?!
靠!
靠!
靠!
他感覺自己好像有希望了。
伏俊才捂著胸口,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
雖然他不知不覺中成了他大哥的依靠,但他從來沒想過有希望通過科舉考試。
他以為,他就是來走個過場,來體會體會。
——我這要是考上了,我哥怕不得嚇死。
——他讀了那麽多年書,我可沒讀多久。
伏俊才深吸了一口氣,防止自己太激動,把試卷弄了墨漬,到時候就真的虧了。
大明施行的是糊名考試,為了防止考生作弊,不允許世界上有任何墨漬。
因為怕有人把墨漬當成記號,從而達到串通考官,取得成績的目的。
……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縣試本來就不難。
歷年來縣試都是有套路的,考的都是四書五經,一些基礎常識,不像後面的鄉試、會試,更注重策論實務。
若是殿試,還有可能會碰上皇帝的即興出題。
所以說,只要你基礎知識掌握扎實了,縣試是真的不難。
既然如此,為什麽大明還是有那麽多通過不了的考生呢?
原因很簡單——知識傳達的效率有限。
受時代限制,很多東西沒有標準答案,若是先生自己都沒辦法掌握標準答案的話,那麽他教給學生的東西又如何達到這個“標準”呢?
這個時候的先生教學生,更多的是個性化的行為——你覺得你聰明,我就收你為徒,將我所學傳授給你。
先生拿出的都是看家本領,就是用來教學的“教科書”都是他們自己的私人領會。
有才華的先生能夠傳授更正確的知識,而沒有才華,甚至是誤人子弟的先生……
還有一個就是,先生分布於大明各地,他們有的一生都沒有離開過自己所生活的地方,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子。
先生受眼界的局限,即使教的是正確的東西,他們能夠教給學生的東西也是有限的。
這也是為什麽,當一個地方上的學生取得成績,都會推薦到上一級書院,由上一級書院先生教授的原因。
因為上一級書院的先生掌握更多的知識。
從縣到州,從州到郡,再從郡到府,然後再至京城,再到各大家族的藏書……
最頂級的教育資源掌握各大世家手裡。
所以別看縣試只是考一些基礎知識,但越是偏遠的地方,學子就越難學到最標準的答案——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後面進入學習的時候又怎麽對得起來呢?
他又如何競爭得過其他人?
伏俊才他們就不一樣了,他們雖說看似不學無術,但事實上,他們從啟蒙的時候就接觸的是最好的先生,學到的是最標準的答案。
雖說後來放縱了,各自紛飛,不著調起來,但“基礎知識”是對的。
後來進了魔鬼學院,顧清菱又是從這些基礎知識著手,幫他們重新做人梳理了一遍。
最重要的是,這個時候的基礎知識有了“標準答案”的“教科書”。
顧清菱請的是最好的先生,讓他們編的是最標準的教科書,將所有答案統一化。
他們學起來就容易多了。
到了後面的縣試魔鬼培訓,顧清菱更是借了為姚大爺備考時的經驗,將收集的天下縣試試卷拿了過來,再配上考場模擬……
種種因素加在一起,這才造就了伏俊才等人在考場上的“輕松”。
此時,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到底得到了什麽,等日後回想起來,他們才會知道自己有多麽“幸運”。
雖然是最早一批的實驗小白鼠,但……
也是最“幸福”,得到關注最多的小白鼠。
縣試沒有後面的考試複雜,需要一連幾天呆在考院,基本上一天一試。
因為能出來,書香院早早安排了車馬在外面等著,學生出來後直接接回學院,而不是放他們歸家。
阮老夫人一陣念叨:“我就不明白了,這都考試了,怎麽還不放人回來?我的寶貝乖孫子,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四周的丫鬟奴仆一陣勸說。
嵇老夫人沒來,但也派了嵇解盯著:“有什麽事勸著點,前面九十九步都走了,別到這一步再出什麽事情。”
“我知道的,奶。”
看著孫子嵇解的樣子,嵇老夫人也覺得是出不了什麽岔子。
阮老夫人就是念叨了一點,想要早點起來,但身體受不住,因此待她早起趕到考場時,阮飛光早進考院了。
四周的茶樓早就被人訂完了,她在坐馬上坐了一會兒,熬不住,安排了人盯著,以嵇解的勸說下回了府。
她叮囑著丫鬟提醒自己,別錯過了阮飛光放排,看能不能把人接回家來。
“在學院像什麽樣子?那麽多人,能得到什麽照顧?”
“考試那麽辛苦,得回來好好補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