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影響
“你們真的不吃嗎?不吃那我可一個人解決了?”
馬振元左手抓著屬於自己的一個半饅頭,右手抓著另外一個半饅頭,對江仁和萬景浩晃了晃。
萬景浩搖搖頭。
江仁笑道:“送你了。”
“一頓不吃也餓不死,那我就不客氣了。”
馬振元就著清水,幾口就是一個黑饅頭,等到三個全部入腹後,略帶滿足的拍了拍肚子。
孟力三人羨慕的望了一眼,隨後小口小口的吃著饅頭。
大牢裡除了有關系和交過錢的犯人外,其余人每天就只有兩餐,而且都是一餐一個黑饅頭和一碗清水。
不要說吃飽,能活著就不錯了。
這也是大多數犯人都不會鬧騰的原因,不是因為他們本性好,只是沒了力氣罷了。
“快入夜了。”
江仁仰頭,看向正上方的窗戶。
窗戶中每個空隙只有不到一指距離,屋外黃昏的天色透入牢房,在地上映下了淺淺的痕跡。
馬振元聽到他的低語,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不吃東西還可以說心情不好,可從剛才開始這兩人的性格就變了,變得沉穩,變得不動聲色。
他們真的只是兩個普通農民?還是
還不等馬振元繼續想下去,他就見到江仁對上了自己的目光,雖然其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意,但眼中卻看不到一絲生色。
江仁開口道:“為何幫蠻人做事?”
馬振元表情一僵,隨機指向自己:“你是在說我?”
江仁沒有回應,仍然平靜的看著他。
那無神而又冰冷的雙眼,仿佛是在質問,又仿佛是在逼問。
大牢裡的空氣似乎安靜了下來。
不少還在吵鬧的犯人也發現了異常,順著身旁之人的目光,投向江仁所在的牢房。
“呼——”
馬振元長呼一口氣,失笑道:“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能告訴我,你是怎麽發現的嗎?”
江仁淡淡道:“直覺。”
直覺自然是胡扯,真實情況是這座大牢許多地方透著異常。
不管是負責挑釁的孟力三人,還是一來就透露情報的馬振元,以及周邊牢房看似混亂但又有序的狀況。
將種種信息收集,匯總之後。
不難判斷出這座關押數百名囚犯的大牢內,起碼有著數十人不是真正的犯人。
至於他們的目的是為了找出自己和萬景浩,還是防止有人劫獄,這些就不清楚了,不過對他並不重要。
“糾正你一個錯誤,目前統治我們的國家叫做大正,他們的國人叫做大正人。”
雖然答案並不能讓馬振元滿意,但他還是回道:“我也不是幫他們,而是在效忠他們,有錢拿,有官做,還能成為人上之人,又為何不做。”
“做蠻人的狗,就是你所說的人上人?”
萬景浩雙目發紅站起身,一拳錘打到牆面。
隨著一聲輕微的悶響,牆面出現了一個淺淺的拳印。
一旁的孟力三人怔了怔,懷疑的摸了摸自己臉上,那些被打得青紫發痛的痕跡。
“啾!”
西側方一間牢房中,有犯人將手伸入嘴中,猛地將它吹響。
哨聲頓時傳遍了整座大牢,並且還傳到了外面,似乎是在傳達著某種信息。
聽到哨聲,馬振元稍稍安心下來,回道:“做狗又如何?總比原先連個狗都做不成要好。”
萬景浩憤怒地想衝去動手。
在許多事情上,他都能保持理性,但唯獨面對蠻人以及他們的擁戴者時,憤怒和殺意會不可避免的湧出。
江仁伸手將萬景浩攔了下來,然後看向馬振元:“這就是你寧願自己的後輩子孫和千千萬萬同族們,變成如同豬狗般的四等民的原因?”
“他們如何,又關我何事?”
萬景浩表面冷笑,暗地裡卻握住了袖子中的匕首,警惕地看著萬景浩。
資料上記載,要找的那兩個妖道一個姓江一個姓萬。
若這兩人真的是他們,那不只需要防范他們的武功,還要防范某種據傳能讓死者複蘇的邪術。
“在哪?犯人在哪?”
一隊身強體壯的蠻人士卒衝入大牢。
以現今蠻人的地位,他們大多隻用於戰爭,少部分用於守衛蠻人中的權貴,絕不可能駐守在大牢這種沒什麽油水的地方。
如此,這群人能這麽快的進來,必然是早就暗藏在了大牢附近,而剛才的哨聲則是呼喚他們的信號。
“準備得還挺充分,但已經遲了。”
江仁從儲物空間取出一把繡春刀,扔給了萬景浩,道:“外面的人,交給你了。”
萬景浩接入刀點點頭,徑直來到了門前。
一刀斬開門上掛著的鎖鏈,他回頭冷冷地看了眼馬振元,最後又從孟力三人身上迅速掃過,就走出了牢房。
不大的通道中除了疾跑而來的蠻人,還有數十名隱藏成囚犯的男子。
後者從身下的茅草摸出兵器,並用鑰匙開鎖出去,從前後兩個方向包抄萬景浩。
孟力三人顯然並非是這些人的一份子。
看到這麽大的陣勢,再想到自己三人竟然合夥揍萬景浩,他們就有種脊背發涼的感覺,抱成一團縮在了角落中。
“你當狗是你的自由,而我殺你也是我的自由。”
江仁面帶微笑,又從儲物空間掏出了一把繡春刀。
總共十把繡春刀,剛才和現在拿出來的已經是最後兩把,其余八把已經因為磨損早早抵達了壽命極限。
“等等……”
馬振元才剛開口,就聽牢房外傳來數聲慘叫,只是一瞬間的恍惚,就感覺胸前傳來刺痛,低頭就見半截刀身埋入其中。
在黃昏余光的照耀下,刀身反射出淺黃的光芒。
“刀果然還是不適合用來刺。”
江仁拔出刀,耍了一個刀花,便甩去了刀上的血液。
馬振元捂著胸口跪坐在地上,艱難地開口道:“我能知道,你們準備做什麽嗎?”
江仁隨口道:“讓蠻人以命償命。”
“這樣我就放心了。”
馬振元笑笑,上半身也軟倒在地。
江仁不解:“放心?”
“我是一個懦夫……”
馬振元重重地咳出兩口血,身體不再動彈。
江仁面無表情,分出一根子藤去將馬振元轉化為活屍。
不論他背後有什麽故事,很多事做了就是做了,反悔也不可能重來。
耽擱了一會兒。
牢房外已經多出了二十幾具屍體。
不過屍體大多是偽裝成犯人的人,那隊蠻人才死了三個,而且因為武功和配合都不錯的關系,竟是將萬景浩逐漸拖入下風。
突然,有兩灘黑紅色的液體潑到了萬景浩身上。
“什麽東西?”
江仁微微一愣,隨後就從那些蠻人如同勝利般的歡呼中得知,那兩灘液體是傳聞中擁有破邪能力的黑狗血。
“也算難為他們了,可惜,能限制我的只有白天。”
數十根肉眼不可見的子藤從江仁體內飛出,直直地刺入了周圍的屍體中。
當一具又一具的屍體爬起,縱然是早有防備的蠻人士卒,也被這一幕嚇了一跳,隨即就被近乎不死的活屍亂刀砍死。
大牢內的殺戮停止時。
經由江仁控制的活屍已超一百之數。
“江兄,這些人要不要也.”
萬景浩拔出了一把插在自己腹中的長劍,隨即看向周圍牢房裡,身體瑟瑟發抖的犯人們。
這些人現在已經不是什麽窮凶極惡的犯人,而是一群弱小無助的羔羊。
“他們太弱了,外面有更好的。”
江仁微微一笑,和一眾活屍朝著大牢外走去。
以大牢裡的生活,除了少數幾個搶食的犯人身體還算強壯,其他的不要說是士卒,連普通人都不如。
有限的活屍名額,自然不可能浪費到他們身上。
江仁和萬景浩一起走出大牢。
就見得五十步之外,前、左、右三個方向滿是火把和士卒。
一眼望去,足有數百人,還都列了戰陣,顯然早在哨聲響起時,他們就已向這邊集結,在這大牢門口布下了天羅地網。
江仁笑笑:“一來就送份大禮,太客氣了。”
上百具活屍齊聲嘶吼,邁出幾步,就跑動著衝了出去。
由於沒有疼痛,才剛死去不久的他們,奔跑速度甚至要超過活著的時候。
“不要怕,這些都是邪術,我們的兵器上都沾了雞血和狗血,定可將這群邪物斬殺!”
初次見到活屍,士卒們臉色都不怎麽好,但因為提前通過氣,周圍又有一堆同僚,還是勉強維持住了戰鬥能力。
“準備!”
一聲令下,前排的弓箭手紛紛將弓拉滿。
短短幾個呼吸,活屍已經跨過了二十步距離。
“放箭!”
在最前面的活屍來到二十步時,箭矢齊齊射出。
鋒利的箭頭呈現黑紅色,隱隱還散發出淡淡的血腥氣味,在三個方向將活屍和江仁、萬景浩覆蓋。
尋常人,哪怕是這個世界單體戰鬥力最高的宗師,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被活生生射成刺蝟,飲恨當場。
但對於不懼死亡的活屍而言,頂多因為箭矢停留在體內影響動作,威脅性反倒不如近戰兵器。
不過兩炷香時間。
大牢外便化作了一片血地。
一個又一個已死之人從地上爬起,拿上兵器,撲向了一隊剛趕過來的士卒。
淺藍冰冷的月光之下。
臨安城內響起此起彼伏的慘叫和嘶吼。
這宛如地獄般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一聲高於一聲,仿佛要將這座城市拖入亡者的深淵。
“妖道,妖道,一定是妖道!”
昏暗的裡屋內,陽斌輝臉色煞白,左手捂在懷中小女孩的嘴上,右手持刀架在她脖子上。
他威脅性的看了眼斜對面流淚的夫妻,隨後望向前面數步外的窗戶。
薄薄的窗紙能擋住窺視,但無法擋住倒影。
透過月亮和火把的光照,隱隱能看到窗外一個個逃竄之人的倒影,他們不少人在敲擊著附近房屋的大門,想要進屋躲藏。
“不要殺我,救命,啊——”
隨著一些動作扭曲的人形倒影出現,逃竄之人在一聲慘叫之後都沒了聲音。
一個又一個扭曲倒影從窗外經過,周圍的慘叫聲迅速減少。
陽斌輝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雙手輕微顫抖。
那其中一個慘叫聲,正是與他同一隻小隊的同伴,不想就這樣死在了外面,而且似乎還死在了座房屋之外。
“不是說這等陰邪之物,害怕雞血、黑狗血和童子尿,並且不喜血氣旺盛之人,尤其被行伍之人克制.”
“可這樣叫做害怕?叫做不喜?叫做克制?”
“他們分明就是.專挑行伍之人開殺!”
陽斌輝深呼吸幾下,但還是不能平複心情。
第一次見到那些神鬼傳說中的“邪物”真實存在,並且自己還成為對方獵殺目標之一,這等顛覆常識的事情,又哪有那麽容易掠過。
“聲音遠了,應該是離開了。”
陽斌輝仔細聽了聽,不禁松了一口氣,手中鋼刀也不再放在女孩脖子上。
若非剛才自己見機不妙,跑在了最前面,並且耍詐騙開並劫持了這戶人家,現在恐怕已經與外面人一樣魂歸異處了。
這時。
小女孩用力咬了一口捂著自己嘴的手,在陽斌輝吃痛下意識放開她時,邁步朝著父母跑了過去。
“死丫頭!我要弄死你!”
陽斌輝滿臉怒容,持刀就向著小女孩一家三口走去。
本就被活屍弄得恐懼不已的他,心中早已積累了許多負面情緒,如今周圍已沒了危險,經由這一痛卻是徹底激發了出來。
“今晚死了這麽多人,再多死三人,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何況即便是平日裡,大趙人死了也就死了,本就不會有人注意。”
同為大趙人的陽斌輝猙獰說道,揮刀便對著因恐懼抱在一起的三人斬去。
噗!
一把被血液染紅的刀破開窗戶,如同箭矢般徑直飛入屋內,插入正在行凶的陽斌輝胸膛,將他牢牢定在了兩步之外的牆壁上。
“……”
陽斌輝掙扎著張了張口,還未吐出一個字,便沒了氣息。
一家三口中的父親見到,頓時感到一種劫後余生的喜悅,摸了摸妻女的腦袋,抬頭看向被刀身穿破的窗戶。
不到拳頭大小的洞口,一個頭戴鬥笠身著黑袍的身影走過。
同時,他還聽到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虧了虧了,最後一把繡春刀也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