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兵問她：“把兒子帶來是送給我的咯？”

  “才不呢，兒子是我命，任何人都不許打主意。”

  “哎哎，是我的兒子哦。”

  “還是我兒子。”

  “不說咯，是我們的兒子。餓了沒？我們吃飯去。”

  他喊朝清去安排做手抓羊肉來吃。一邊逗兒子一邊又問她有啥子事。

  她說他佔了關中平原，大汗很生氣。蒙古大軍正在回來的路上，還是回漢中的好，不然吃虧的肯定是宋國。

  原來，她是蒙古汗國派來的說客。

  或者說是使者，是來向他說明厲害關系，叫他將吃進肚子裡的肥肉吐出來的。

  趙曉兵曉得娜仁照顧他的情緒，沒有說吃虧的是他。

  但是已經明確地給了他信號，那就是蒙古大汗必定會派出重兵，再將關中搶回去的。

  他叫娜仁回去報告，告訴大汗最好別和他鬥氣，否則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踏進關中。

  他說這關中大地本來就是我大宋的，他沒去九原城就算夠意思了。要怪就只能怪他們當初搶了就跑，沒想著守住。

  如今，岷江軍來了，就沒有想過要回去。

  娜仁說：“草原人喜歡強者，我就服哥兒天不怕地不怕的硬脾氣。”

  廚房將銅爐小火鍋燒好送了進來，趙曉兵開始給他兒子找瘦肉，燙好了喂他吃。

  娜仁在邊上看的嫉妒了，也要他喂，趙曉兵就這邊喂過去，那邊喂過來的忙來忙去，不亦樂乎。

  趙曉兵把泡饃放進羊肉湯裡片刻，夾起來在嘴唇邊試了試溫度再送到孩子嘴上讓他吃。

  慢慢地和孩子熟了，聽著孩子左一個爸爸，右一個爸爸的叫，他好開森，哭了起來。

  這世道真他媽的著弄人啊，兩口子居然在敵我兩個水火不容的陣營裡。

  跟著，娜仁也哭了。

  他們都知道不可能在一起的，還是隨心所欲地走到今天，回不了頭。

  趙曉兵撫摸著娜仁的臉龐說：“回去給他們講，退出河套我五年內不攻，若是維持現狀也可，若要來犯，我一隻螞蟻都不放走了。他們可以去其他地方隨便打，我也不會出那崤函古道，何必來我這裡自找不快。”

  “二哥可知道大汗有多少兵馬？真的就不怕？”娜仁很關切地問他。

  他說：“當年，我五千人就敢打五萬？如今，我已經有了十萬兵，你說為夫的還怕不怕。”

  娜仁笑眯眯地看著他，趙曉兵覺得她應該是在欣賞他男人的自信吧。

  她問：“晚上我睡這裡，兒子呢？”

  “兒子和我們一起睡。”他說。

  “我難得來一次呢。”

  趙曉兵懂她的意思，指了指隔壁說：“那就睡隔壁吧，和你丫鬟一起住。”

  娜仁將兒子哄了過去，兩人回房熄燈睡覺。

  次日醒來，見她把枕頭墊在屁股下面，他不說話，吻了娜仁起床，出去叫朝清安排，做燕窩來。

  兩口子吃了飯，趙曉兵說帶她出去走走。

  娜仁說她連趕了十日的路，走夠了，再說了，屋外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有啥好耍的。

  她就在房裡，哪兒也不去。

  兩人便在屋裡吃茶，聊天，等兒子起來，他倆帶著娃在院子裡堆雪人。

  兩口子一起勞動，小兒子也抓雪來幫忙，堆起了一個和兒子大小的雪人。

  趙曉兵還取來毛筆畫上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的。

  娜仁去屋裡找來一塊花布給小雪人做起頭巾，叫兒子喊妹妹。這女人就會想像了，或者是期盼著再有個小女兒吧。

  他把朝清喊來悄悄吩咐，要他去找人打小金鎖，寫了個字叫刻上。

  朝清秒懂，立馬出去辦。

  兩口子在院子裡帶著娃玩捉迷藏，寫字，念唐詩，耍了一整天。

  兒子很乖，吃過晚飯早早地去睡了。

  娜仁跟著也去熄燈，伺候他上床睡覺。

  二日醒來，還是趙曉兵去喊做吃的。

  太陽都升起老高了，女人才起床，他說出去走走吧。

  娜仁問走哪裡去？

  趙曉兵叫她別管了，他給朝清做了安排，兩人收拾好，趙曉兵抱起兒子出來，坐上馬車往城南的慈恩寺去。

  一家人為著大雁塔轉了一圈，他給她講絲綢之路，講唐僧取經，她都很認真地聽，趙曉兵的感覺非常好。

  只是在功德箱前捐功德時把他嚇著了。娜仁招呼丫鬟過來，直接將一塊金錠丟了進去。

  仙人板板，啥呀？這要好殷實的家庭才敢隨手丟金子哦。

  出來往回走，女人說想上城頭去看看，他馬上給車外的朝清交代了。

  馬車進城後到城牆邊停下，他們登上城頭，朝清早已將城門樓子清了場，偌大的城頭上就只有他們一家三口。

  趙曉兵和娜仁牽著兒子在城頭漫步，看著秦嶺山頭白雪覆蓋，如巨龍盤亙，他想起先祖氣勢恢宏的詩句，忍不住飄詩一首：

  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

  剛開始，娜仁聽著他念一句便喊一個精彩，等他念到成吉思汗後娜仁不喊了，說趙曉兵在罵她爺爺了。

  他說哪有啊，冤枉。

  你爺爺是天之驕子啊。

  娜仁說：“天之驕子，卻隻識彎弓射大雕。”跟著又咯咯咯地笑起來了。

  趙曉兵背起兒子，娜仁跟在後面，在城門樓子上轉圈的瘋耍。

  回家吃了夜飯，孩子早早地睡了。

  娜仁靠在他懷裡說明日她要走咯。

  趙曉兵也不說留她的話，就問能把孩子留下不？

  娜仁不乾，態度堅決地說要帶走，還說這次來還想再懷上一個的。

  趙曉兵徹底無語了，他將做好的小金鎖取出來交給她，讓她天暖了再給孩子帶上。

  娜仁看到精心製作的小金鎖，非常高興，細細把玩起來，發現了下面的一個小字，問他是什麽意思。

  趙曉兵說那是他的姓氏，娜仁再看著他，臉上寫滿了一萬個為什麽。

  趙曉兵說中間緣由，有機會再告訴她。

  說完，起身去書房揮毫潑墨，寫下今天吟誦的先祖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