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過史書記載，蒙軍是出虞關，破武休關，劫掠興元府，再破沔州的，中間定有蹊蹺。

  “絕無可能，棧道已毀，他必走鳳州，經兩當下虞關。然也不得不防。”曹友聞表情凝重地說道。

  “小將有一計還請將軍參詳。”

  於是，趙曉兵便將使用馬瘟病毒消耗蒙軍戰鬥力的“軟腳”計劃和盤托出。

  他立刻驚訝起來，愣神片刻後，問需要他做何事？

  趙曉兵說只需要尋找到害瘟的蒙古馬，提供死士作向導即可，見他默許，便喚來帳外守候的和尚去通知陳吉山過來。

  曹友聞也叫來自己的親衛小隊長張寶寶，等陳吉山到了之後，趙曉兵交代他與張寶寶立即實施“軟腳”計劃。

  曹友聞對趙曉兵有點刮目相看了，半響才問“小哥對此早有謀劃？”

  “去年得見大人，小子就在思慮如何助將軍滅了這災禍。那蒙軍屬輕騎兵，最大的優勢乃馬匹，故而小子出此下策，以去其勢。”趙曉兵說道。

  曹友聞說：“此次北蠻處心積慮南下，據聞有五萬兵馬，人多勢眾也。”

  趙曉兵答：“也有說拖雷此次舉兵三萬，亦或四萬，不管他三萬還是四萬，其半數乃金國降兵，本部人馬窩闊台僅給他一萬五千，加上雜役兵亦不過四萬。將軍齊聚兵馬，定能抗住，致其元氣大傷，定不敢再小視我大宋也。”

  趙曉兵還沒說完，曹友聞就開始瞪大眼睛盯著他了。

  片刻曹友聞才問他：“小哥兒如此清楚，有何妙計？”

  “不敢在將軍面前獻醜，此乃小子猜得。將軍燒了棧道，欲在這故道困死他？”曹友聞聽完頷首，喝茶。

  趙曉兵接著又說到：“拖雷若破釜沉舟完成借道伐金，必然想盡千方百計，若是鳳州不能過，小子以為，他會繞道兩當而下虞關。北蠻行的是就食於敵之策，路途長遠，消耗自然多了去，若沿途堅壁清野，他沒有補給則寸步難行，而將軍之兵亦前出設障，不斷騷擾，突襲，使之吃不好，睡不了，把他拖垮直至殲滅之。”

  曹友聞一邊喝茶一邊點頭，待趙曉兵說完便道：“明日我等去見製置使大人。”

  趙曉兵微笑著說：“貴大人行事謹慎，若聽聞拖雷將報復性劫掠漢中，怕要親往臨安稟報官家呢。故不能說與他計謀。”

  曹友聞聽到他小小年紀如此調侃貴如元，不禁啞然失笑。

  趙曉兵亦笑著對他說：“貴大人守與不守，小子都拚死助將軍一戰。若能取得留守沿線兵馬之轄製，則勝算大也。”

  曹友聞點頭，趙曉兵見時辰已晚，便告辭回營。

  剛進入營帳，便看到了曉軍，趙曉兵問他怎麽來了，他說這裡更需要他，已派人帶陳吉山他們出發了。

  “你這邊掌握的情況如何？”趙曉兵問他。

  曉軍說：“青野原殺了蒙古使者，拖雷大怒。他的大軍卻一直在大散關外不動，不曉得在等啥？武休關守將可能要跑，我來的時候他都到南鄭了。現在漢中亂的很，貪生怕死的都在找理由往利州，金州跑。逃兵到處都是，還禍害老百姓。”

  趙曉兵說：“拖雷在等朝廷允他借道伐金呢。”接著又問：“就沒有人願意留下來抵抗的？”

  “平民跑不了，當然希望有人出頭起來抗擊。讓我帶兵吧，我要報仇。”趙曉軍堅定的神情下鏗鏘有力地說出了最後四個字。

  “你心裡仇恨太深，我怕你戰場上控制不住，誤判形勢會害了你自己和兄弟們的。”

  “我跟了你這麽久，識得大體。”

  趙曉兵思慮片刻道：“這樣吧，我們就地擴軍，你馬上趕去南鄭和王飛的三營匯合，協助他組建岷江軍第三團，維持南鄭治安，防守武休關。洋州知州高稼高大人忠義，有膽識，可找他尋求支持。”

  趙曉兵坐下來寫了信函，交給曉軍道：“王飛任團長，你任副團長，打仗聽他的，明白嗎。”

  曉軍興奮起來，連連點頭稱是。

  他太擔心曉軍了，這個兄弟是個孤兒，若是被滿心的仇恨衝昏頭腦，那是非常危險的。

  兩弟兄再喝兩口茶後，趙曉兵起身使勁擁抱了抱曉軍，又重重地拍了拍他後背，叫他好好休息。

  第二天一早，曉軍就出發去南鄭了，趙曉兵洗漱吃飯，和曹友聞一起去青野原。

  兩人來到中軍大帳前，等小校通稟進見製置使貴如元。

  進入中軍大帳，得曹友聞介紹之後，趙曉兵再行施禮道：“犍為都監趙曉兵見過貴大人。”

  趙曉兵一身新式軍裝打扮，顯得特別有精神。

  貴如元非常讚許地對他說道：“早聞曹大人言，趙都監年少英才，果真如此也。”

  “謝大人誇獎，實乃曹將軍抬舉小子也。”他兩人馬上哈哈大笑起來。

  旋即貴如元又問他：“趙都監此次領兵幾何？”

  趙曉兵答：“三千忠義岷江軍，二千五百徒步，已過陽平關，余下五百押運軍械物資糧草，正由嘉州趕來。”

  其實，在貴如元眼裡，趙曉兵的岷江軍根本談不上叫兵，不過是地方民團、鄉勇而已。

  所以他在報告時特別冠以忠義岷江軍。

  而且，趙曉兵一路看一路聽，他也漸漸明白了，這宋人也好吹牛逼不打草稿，比如說史書常寫某某為解邊患募兵三千、八千、一萬什麽的，都是虛數。

  真正做實的極少，大概一來需要錢糧養兵，二來多有貪墨軍餉之苟且，三或許是寫書之人根據形勢估計的數額了。

  因此，那貴如元聽了趙曉兵實話實說，自然十分的歡喜。

  對他來講，值此非常時期，能得悍不畏死之士相助，如雪中送炭，又似深陷泥潭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還是個老實人呐。

  他開口說道：“那鳳州尚缺兵馬都監，老夫便授汝兼鳳州都監，節製岷江軍助曹大人拒敵。”

  呵呵，老貴這樣安排，無疑是讓他去送死了，那鳳州地處陳倉故道咽喉，還是前往午休和仙人關之要衝，已幾經蒙古軍殺戮，趙曉兵不知利害，還立即起身施禮道：“下官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