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人心啊，多麽不堪一擊（三）

  “哦？真是美好得讓人羨慕呢”

  凝望著法器之中陸羽和花木蘭所處的幻象，明世隱的嘴角，浮現出了不屑的冷笑。

  呵，重要之人啊

  自己，也曾經擁有過呢。

  妖豔的眼神，變得愈發迷離起來，讓人不知此時的明世隱，到底在想些什麽。

  “抓住我的手！”

  在狂舞的風沙以及刺鼻的血腥之下，陸羽唯一能夠聽到的，就只有那無比堅定的聲音。

  沒有猶豫，直覺告訴自己，此刻只要執行就好。

  “木蘭？！”

  當兩手緊緊地相握在一起時，仿佛茅塞頓開般，陸羽那原先茫然的眼神，頓時變得開明了起來。

  眼前那緋紅色的身影，不正是花木蘭嗎？

  刹那間，自出生那一刻的全部記憶，登時湧上了自己的心頭。

  胸口有如雷擊一般，是猛烈的疼痛，仿佛肉體和靈魂要生生地分離開來。

  “不”

  眼前的天地仿佛在旋轉，那鋼鐵般讓人不想放棄的背影，正在逐漸變得模糊。

  與自己緊握著的手，漸漸地變得虛幻起來，最後化作了散沙，如路葉歸根般，融進了炙烤的沙漠上。

  單膝跪地，陸羽抱著自己的腦袋，難以忍受的疼痛讓他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呵呵，抓不到她的手以後，等待你的，也就只有崩潰了吧？”

  陸羽的身後，明世隱不知何時出現，他的身影似虛似幻，但是那森然的冷笑，卻是格外的鮮明。

  “可憐的人呐，失去了心中的支柱，就寸步難行。”

  “給你帶來希望的重要之人，終將也是給你帶來絕望的。”

  那惡魔般的耳語在陸羽的耳旁響起，那嘲諷意味的笑容，更是在壓垮著他此刻的內心。

  “不木蘭她還在！”

  奮力地將明世隱推開，陸羽才不會去理他的鬼話。

  他朝著無盡的大漠深處奔去，花木蘭此時一定就在某處等著自己！

  “哼，你是走不出這個地方的。”

  明世隱仿佛幽靈一般，就這麽如影隨形地跟在陸羽身後。

  “唰————”

  怒目而視，陸羽提起破軍，朝著明世隱砍去。

  但是，鋒利的劍芒，隻觸碰到了空氣，生生地從那虛幻般的身影之中劃過。

  “呵呵，想殺我嗎？”

  明世隱撣了撣衣袍上的灰塵，玩味般的目光，饒有興趣地看著陸羽那憤怒的眼神。

  “看你的身後。”

  下意識地順著明世隱所指的方向，陸羽側過頭去。

  那是什麽？

  鮮血如同盛開的花朵，綻放在這狼煙遍地的狼藉之上。

  無論是魔種和長城守衛軍們，還是那些盜賊和邊民，此刻都失去了應有的生機，冰冷冷地躺在地上。

  屍橫遍野，這是陸羽唯一能夠想到的形容詞。

  他努力地想讓自己明白，這一切都不過是幻境，但是那堆積如山的屍體，仿佛地獄般的死寂與絕望，此刻卻又是在刺激著他的思考神經。

  “怎麽，不敢看一看，現在她在哪嗎？”

  明世隱貼著陸羽那鐵青的臉，妖媚地說道。

  不祥的預感充斥在自己的腦海之中，無論如何都無法驅散，陸羽的嘴唇顫抖著。

  她陸羽自然知道，明世隱指的是誰。

  “不”

  衝進了屍骸遍地的煉獄，像是瘋了一般，陸羽的雙目變得血紅起來，瘋狂地尋找著。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花木蘭不可能出事的！

  盡管在潛意識之中，陸羽不斷地重複道，但是雙手卻不曾停下。

  “木蘭”

  終於，當那蒼白的面孔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時，陸羽的眼神呆滯了。

  破碎的鎧甲，散亂的紅發，還有，那淒美的笑容。

  “陸羽”

  躺在陸羽懷中的花木蘭，同樣也輕聲地呼喊著他的名字。

  是不舍嗎？想在倒下的最後一刻，好好地再看清陸羽的面孔。

  緩緩伸出的手，有些無力，但是卻又倔強般的，朝著陸羽的臉龐伸去。

  但是，還不曾觸摸到，那雙沾滿了血汙的手，便像是斷了線的紙鳶一般，徹底地摔落下來，

  時間仿佛凝固了，甚至連大腦都像是短路了一般，陸羽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也不想相信。

  但是，懷中的女子，體溫卻是逐漸變得寒冷，正如那失去了血色的臉龐。

  “不！！！”

  陸羽恣目欲裂，一遍又一遍喊著花木蘭的名字，那因為悲痛而落下的眼淚，仿佛落雨一般，濡濕了自己的衣裳，也洗刷了花木蘭鎧甲上的血汙。

  整個世界仿佛都崩塌了一般，那短暫的一刻，他甚至想用破軍刺穿自己的心臟，與這世界訣別。

  “呵呵，所謂正義，只不過是帶著失敗者的罪孽繼續苟活下去的罪人罷了，即便是傳說之刃，也只能終究落得這個下場。

  看著陸羽幾近完全崩潰，明世隱只是淡漠地說道，沒有絲毫的同情，也沒有絲毫的憐憫。

  對於他來說，玩弄人心，就是如此的簡單。

  畢竟，人心啊，多麽不堪一擊。

  ————

  “木蘭，我喜歡你。”

  那迷離般的聲音響在自己的耳畔時，花木蘭甚至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陸羽，你在說什麽”

  俏臉有些羞紅，對於陸羽如此直白的告白，花木蘭的確是吃了一驚，但她卻並不感到厭惡。

  而且，先前瀕臨死亡的感覺，只是錯覺嗎？此刻自己的身體，已經重新恢復了，沒有絲毫的痛覺。

  “木蘭，我”

  面前的陸羽，似是有什麽話想說，而花木蘭則是認真地注視著他，等待著他的話語。

  然而，就在這讓人想要留戀的短暫瞬間，強烈的殺意，卻是突然如同潮水般擴散開來。

  “啊！”

  陸羽突然慘烈地哭喊著，在花木蘭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隻鋒銳的利爪，直直地從他的胸口貫穿，那四濺的鮮血，就傾灑在自己的臉上。

  “陸羽！”

  感受到了陸羽那痛苦至極的悲喊，花木蘭沒有多想，直接從背後抽出赤紅色的重劍，要去營救陸羽。

  然而，利爪卻是拖著陸羽，一路流淌著鮮血，朝著大漠深處而去。

  “救命啊！”

  就在花木蘭對陸羽的安危心急如焚時，背後，卻又是傳來了絕望的哭喊。

  回首望去，只見原本如同鋼鐵巨人般屹立不倒的長城，此刻居然被戰火所覆滅！

  無論是長城守衛軍，還是那些居民們，此刻都在絕望之中逃跑著，但是卻仍然躲不過死亡的命運，一個個慘死在了魔種的獠牙和利爪之下。

  “不！”

  花木蘭悲此刻的心中悲拗至極，憤怒而又焦急，但是卻又不能同時兼顧兩方。

  一方，是陸羽，另一方，是長城。

  擺在自己面前的選擇，此刻卻像是一把利劍般，一步步地將自己逼近絕望的深淵。

  “女英雄，在這個時候，你是選擇心愛之人，還是選擇重要之物呢？”

  明世隱再度出現在了花木蘭的面前，饒有趣味地看著她那幾近奔潰般的神色，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這是矛盾的吧？

  只要選擇了其中一者，那麽另一者，就會徹底地失去。

  同樣的，選擇了其中一者，那麽對於另一者來說，那就是背叛吧？

  在我的卦象裡，對你而言的背叛，不會是最後一次。

  呵呵花木蘭，如果是你的話，你該如何抉擇呢？

  明世隱輕輕地撫摸著手中的法器，嘴角的笑容，愈發地狂烈起來。

  PS：長城篇很快要落幕了，即將開啟的是長安篇。

  還有，這兩章發生的一切都是在幻境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