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補天派亞羅

  在亞羅看來，故事反正還沒有傳播出去，細節方面完全可以重調，讓故事去配合現實。

  可克萊爾卻不能接受。

  或許，在他的心中，補天老人的故事全都已經發生了，他們只能盡量真實的還原現場，而不是褻瀆一般的隨意編改。

  所以克萊爾又耽擱了半天時間，仔仔細細將能找到的所有殘片全部收集了起來，並用枯藤編織成了一個巨大的藤筐。

  殘片整整齊齊堆放得滿滿的，看著比人還高。

  即便如此克萊爾還不滿意，看著渾濁的潭水歎息道：

  “可惜我之前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不少廢料直接丟到了潭水，即便我已經找了一遍，絕對也還有不少沒有翻出來。”

  “算了，你這樣找都沒找到的，其他人肯定也很難找出來。”

  亞羅安撫道：“而且這個水潭的地勢最低，上遊的殘渣本來就會順流到這裡，水潭裡的殘渣比其他位置多一些也很正常，不然‘克萊爾’也不可能在這裡發現那張石片。”

  “您說的對。”

  克萊爾這下沒有反駁，他本來就有這類想法，不然絕對會斤斤計較，不將所有殘片找出來不罷休。

  收回了目光，克萊爾恭敬地向亞羅行了一個騎士禮。

  “亞羅大人，真是非常抱歉耽擱了您這麽長的時間，這幾天您陪著我居住在這野外，不但生活不便，甚至都耽擱您修煉《八極法》了。”

  “既然我們在這裡居住了幾天都沒有發現問題，或許子爵夫人那個血蝙蝠根本就不在這邊。”

  “後續的趕路更加辛苦，您不如帶貝文回去，後面的路程我自己走就行了。”

  看著克萊爾那繁瑣的騎士禮，亞羅卻莫名覺得別扭。

  就像克萊爾精益求精，想要將複刻故事中的景象一樣。

  亞羅也覺得，身為武者，就不該再用這類通用的騎士禮節。

  抱拳禮多好，簡潔、舒服，各種環境都能用，而且還不輸氣勢！
  亞羅如此想著，一邊拒絕道：

  “你自己想想子爵領地地形圖。”

  “上面是黑暗平原……也就是你們口中的死亡沼澤，裡面環境凶險，並且分布著大大小小的巫師家族。”

  “下方就是佩蘭領地和樹妖森林，不管是佩蘭領地還是樹妖森林都是我常去的地方，我可以確定她不在那裡。”

  “往右，就是拉內利王國其他貴族的領地，除非其他貴族收留了她，不然她唯一可以躲藏的地方，就是只有左邊方向的瓦西山脈。”

  子爵夫人的存在，是對亞羅佔據子爵領地，法理上的一個隱患。

  她要是真如她自己說的，遠離了這裡還好。

  要在沒走遠，亞羅肯定要解決後患。

  不然，等亞羅離開後，子爵領地的局勢就很難維持下去。

  畢竟人活一張嘴。

  亞羅知道她是魔物，也是這樣對外宣傳的。

  可等亞羅離開後，她也可以說，是亞羅在汙蔑她。

  亞羅繼續道：“補天老人的居住地，是在斯卡洛要塞側面附近，處於瓦西山脈范圍的一座高山上，等於說你要從佩蘭莊園這裡的谷底開始，在瓦西山脈中橫跨一整個伯爵領地的距離，遇到子爵夫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這是你的機會，也是我的機會。”

  說是克萊爾的機會，自然是說他有機會向子爵夫人復仇。

  他以前是不知道，或者說是心累了，懶得去找原因。

  可亞羅都看過了男爵夫人的日記，他即便當時沒看，後續也能從貝文那裡知道。

  殺死子爵夫人不但能消除領地的隱患，也能讓克萊爾放下過去的負擔，更好的輕裝前進。

  克萊爾平靜地道：“我並不需要這個機會，佩蘭領地出現災難的關鍵不在於她，而是在於聖費爾南多帝國、在於拉內利王國、在於……在於這個善惡不分的社會。”

  你還想說，在於斯卡洛伯爵領地吧？
  看樣子，克萊爾雖然並不知道費爾南多巫師家族的存在，卻也不是一無所知。

  不過，亞羅也大概理解了，克萊爾為什麽一眼就相中了‘補天真意’。

  在不知道費爾南多巫師家族的情況下，克萊爾即便隱隱感覺到了某些‘巧合’或者說‘默契’，或許也只能感慨一句‘時勢如此，徒呼奈何’。

  但在看到了‘補天真意’後，或許就讓他找到了一個仇恨的目標——世道！
  也就是他口中所說的‘社會’。

  尋到了大敵，小仇小怨自然不被他放在心裡。

  亞羅沒準備點破。

  實力不夠的情況下，即便知道了真相，他們也沒有復仇的實力。

  等實力夠了，根本不用別人說，他們自己都能想到這一點。

  所以，亞羅只是輕笑著問：
  “但如果，子爵夫人就擋住在這半路上，讓你無法完成試煉，無法成功將‘補天老人’的傳承帶到這個世界呢？”

  克萊爾眸光一凝，食指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也沒見有什麽其他的動作，可亞羅卻莫名感覺到肌膚一陣刺痛，貓行拳都下意識激活了起來。

  嗯？
  亞羅不自覺地看向了他的食指。

  等等！

  剛猛、霸道……這是金剛指？！
  他真練出了名堂？
  亞羅的心中有些愕然。

  “就聽到自己和貝文閑聊的幾句話，兩天時間，他真的練出了氣勢？”

  亞羅也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氣勢。

  它並不是巫師精神威壓的那種感覺，而是身體接受了外界危險信號，自行分析的結果。

  就像是動物嗅到了警告的分泌味、看到了對手全身緊繃的肌肉、聽到了撼動人心的低沉咆哮……

  冥冥之中感覺，馬上就會有一種堂皇大氣的攻擊，從正面襲來！

  這一刻，亞羅終於想起了，克萊爾‘騎士天才’……哦，不，是‘武道天才’的身份。

  “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克萊爾的聲音果然有些低沉，充斥著濃濃地殺意。

  亞羅竟聽出了，‘阻我道者，格殺勿論’的感覺。

  “但你現在還不是她的對手……”

  亞羅停頓了一下，見克萊爾沒有反駁，便繼續道：
  “而且你應該也知道我的目的，你想承接‘補天遺願’，我想廣傳武道，你現在要做的事不單單對你重要，對我來說也是。”

  “所以沒必要為了幾天的舒適，就讓你承擔多余的風險。”

  克萊爾長吸了一口氣，氣勢迅速收斂了起來，再次行了一個騎士禮。

  “那就麻煩亞羅大人了。”

  亞羅隱約感覺到的刺痛也悄然消失。

  此時的克萊爾就好像猛虎收起了獠牙利爪，除了體態壯碩，整體氣勢竟然比沒學武功之前還要平和。

  入門了，絕對是武功入門了！

  亞羅終於確認。

  克萊爾不但武功入門了，並且還修煉出了，亞羅自己都沒有預料過的效果！

  ——氣勢！
  “你能不能別再行騎士禮了？看著好別扭！”

  亞羅終於忍不住了。

  氣勢的問題可以先放放，禮節必須先糾正過來！

  “別扭？”
    克萊爾愣了，起身問：“那我要行什麽禮？貴族禮嗎？也不是不行，不過貴族禮我做得少，可能不是很規范。”

  “也不是貴族禮。”

  “巫師有巫師的禮姿、貴族有貴族的禮姿、騎士有騎士的禮姿，武者自然也要有武者的禮姿！”

  亞羅思索著借口道：
  “而且你看……武者是一個新道路，自然要有新氣象，禮節方面也要和騎士不同，你繼續行騎士禮，別人不還是覺得你是個騎士嗎？沒有全新的禮節，武者這個群體的認同感哪裡來？武者這個群體的認同感又該怎麽體現？”

  克萊爾仔細想想，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他有些苦惱地道：“可我對禮姿的細節也不是很了解呀，更別說創造新的禮姿。”

  “沒事，我都懂！”

  亞羅圖窮匕見，先是擺出了幾個標準的禮儀。

  “你看，這是騎士的禮姿、這是貴族的禮姿、這是巫師的禮姿。”

  騎士的威嚴，貴族的高貴，巫師的儒雅，在亞羅的展示中一一體現。

  克萊爾也醒悟了過來。

  對啊，亞羅大人就在這裡，自己還用想嗎？

  “亞羅大人，那武者的禮姿應該怎麽做？”

  “這個簡單……”亞羅下意識道。

  “簡單？”

  那有些敷衍了啊。

  亞羅連忙糾正：“是簡潔！”

  “克萊爾，你知道巫師的禮儀表達了什麽意思嗎？”

  “不知道。”克萊爾誠實地搖頭。

  “你看，右手是巫師的施法手，這隻手全部顯露是在表明沒有隱藏施法、沒有攻擊的意圖；放在心臟上方三指高的位置，這是在表示‘知識高於自身’……”

  亞羅講解完巫師禮姿的各種細節後，終於回歸正題，做出了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抱拳的姿勢。

  “這就是武者的姿勢，同樣也是‘補天真意’的體現！”

  “一隻手為拳，一隻手為掌；”

  “拳為罰、掌為賞；”

  “手掌平開，同樣也表示沒有暗招的意思，同時掌壓拳，意思也是賞，小小的賞，或者說問個好……”

  亞羅一通瞎編。

  反正姿勢是這麽個姿勢，可前世具體是個什麽深意，亞羅其實也不甚了解。

  不過，就像巫師的禮姿一樣，有了解釋，武者禮姿就附加了額外的深意，別人也知道你不是在瞎比劃，有利於武者禮姿的傳播。

  克萊爾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解釋，有些生疏的比劃：“是像這樣嗎？”

  “要果斷一點，武者，就要有一股子英氣！”

  亞羅說著，身體站得筆直，爽利地抱拳道：“補天派，亞羅！”

  “補天派，克萊爾！”

  克萊爾學得很快，馬上回了一個同樣的禮。

  “對，就是這樣！”

  看著眼前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姿勢，亞羅心升喜悅，嘴角不由得多出了一抹笑意。

  就在這時，旁邊又想起了一聲稚嫩的聲音。

  “武功山，貝文！”

  兩人回頭看去，卻見旁邊的貝文正握著筆紙，同樣抱拳。

  “武功山？”亞羅愕然。

  貝文連忙解釋：“老師，您不是說要建立‘武道聖地’嗎？可‘武道聖地’的名字總不能叫‘武道聖地’吧？我想著您既然說要傳播武功，並且還要尋一個沒人打擾的山，所以暫時起了個‘武功山’的名字，具體名字自然還要您來取。”

  “不，沒事，武功山就挺好！”

  看著這個世界，真的在隨著自己的想法開始改變，並且逐漸有了一絲‘江湖’的味道。

  深深烙印在亞羅心底的豪情都被激發了起來。

  他爽朗地大笑，今生從未有如此的開懷。

  “武功山，貝文？哈哈哈……很不錯！”

  就是這種暢快的笑聲中，亞羅丹田中，溫養了許久的生命力居然自行流動了起來！
  ……

  【符合武道真意，《補天訣》運行加速……】

  【叮！補天訣：入門】

  ……

  “哈哈哈……哈？”

  “嘎？”

  亞羅直接笑岔氣了。

  “噗……咳咳咳！”

  這一番咳嗽，咳得是驚天動地，差點沒給亞羅的老肺給咳出來。

  “老師……您沒事吧？”貝文怯生生地問。

  “咳咳……”亞羅擺了擺手，艱難地道：“沒……呼呼呼……沒事。”

  感覺您不像沒事的樣子啊？
  貝文這樣想著，卻又不敢多問，隻得道：“老師，看您不是很舒服，我們要不要再在這裡休息幾天？實在不行休息半天也可以，反正今天都已經中午了。”

  “不用了。”

  亞羅終於緩過了氣，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抬起頭道：
  “繼續整理吧，按照之前的計劃，我們吃了午飯就出發。”

  克萊爾連忙接話：“那亞羅大人您先去帳篷休息一會，我做好了午飯就叫您。”

  “也行。”

  亞羅確實想要一個安靜的時間，仔細看看系統的情況。

  ……

  回到簡易的帳篷，坐在松軟的坐墊上，亞羅打開了系統頁面。

  一個一個的翻找下去，果然找到了入門的補天訣。

  “這……”

  亞羅無法形容他此時的心情。

  這算什麽？
  大喜之後必有大悲？

  可入門《補天訣》也算不上大悲吧？

  亞羅雖然點出了《補天訣》，但他只是記憶中會了，如果真要學習，說不得也要花個幾天時間才能正式入門。

  現在只是大笑了幾聲，就省下了幾天的時間，難道不是一件好事？
  “對啊，好事啊，大好事啊，我就該繼續笑，樂呵呵地笑，喜極而泣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