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雷德·拉內利的話，亞羅逐漸明白了，巫師家族的本部為什麽會設置在黑暗平原，而非凡人王國的境內。

  凡人國度的管理難度遠超其他的資源產地。

  同時材料產出的速度慢，並且還帶有一定毒性，也很難產出比較高級材料。

  這裡的毒性，不單單指隨時可能降臨的詭異空間，不單單因為凡人中潛伏的各樣魔物，不單單說那些遊走不定的流浪巫師。

  更主要的一個原因——可能發生背刺！
  躲在陰暗角落中的魔物、邪教徒、敵對巫師，總是會想出各樣的辦法，策反與駐守巫師親近的人。

  這也讓亞羅想到了祖父城堡的事情。

  家臣騎士的後輩被祖父拖入實驗室，進行了殘忍的剖解，可家臣騎士卻對此毫無怨言。

  “祖父為什麽不和自己解釋呢？”

  祖父是怎麽做的？

  悄無聲息的就將人帶走了！
  如果不是亞羅在祖父實驗室中看到了古怪的血肉，如果不是祖父後面暗暗提醒了一句‘只要你願意，準許你剖解他們’，亞羅都沒有將這些事情聯系到一起。

  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亞羅因此還被嚇得不輕，生怕被祖父看出了自己的異樣，順帶將自己也剖解了。

  生死之間有大恐懼。

  當時之所以能克服直面邪神畫卷帶來的意志沉悶，未嘗不是有這部分的原因。

  前世的記憶、強大的壓力賦予的毅力、有效的鍛煉方式、祖父給予的各樣珍貴食材、適合精神力成長的年紀……正是因為種種的巧合，才能讓亞羅在幾歲的年紀抵達凡人的極限，成就了中級學徒才能擁有的精神力。

  回想著當時的情況，亞羅不禁苦笑著搖頭。

  “祖父確實輕視生命，卻也像他說的一樣，‘巫師從來不是殘酷的崇拜者’，他沒有平白無故的殺戮下屬後輩。只是當時自己心中充斥了恐懼與畏懼，也沒敢多問這個話題。”

  收起發散的心思，亞羅認真的打聽起了‘聖費爾南多帝國’的信息。

  ……

  “‘聖費爾南多帝國’有高級學徒一名，中級學徒一名，外加還有十多名低級學徒。”

  “平常時候‘聖費爾南多帝國’只會駐扎中級學徒，高級學徒過來，主要是為了激活亡靈領地。”

  “對……他們在伯爵領後方放養了不少食屍鬼，因為食屍鬼是一種很特殊的亡靈，有著生物與亡靈兩重屬性，能夠借助生命滋養亡靈魔力，是構建亡靈領地最好的種子。”

  “我們不敢違背條約，也沒準備破壞亡靈領地的誕生，只是想盡量彌補損失，收攏從伯爵領逃出的難民。”

  “逃出的人數多了，亡靈領地建造不成？不會的，‘聖費爾南多帝國’派遣了大軍過來，同時還有幾倍於軍隊數量的勞工，如果伯爵領的人數不夠，‘費爾南多家族’自然有辦法補上去。”

  “不一樣，我的家族只有兩個資源地了，不可能放棄伯爵領的子民。對於‘費爾南多家族’而言，聖費爾南多帝國更像是無聊時候放松的地方。”

  “對，只要亡靈領地建起來了，他們應該不會找我們麻煩，可我們也不敢冒險，所以我們家族的人員不會踏入伯爵領半步。”

  “您隨時可以走，可我們總歸還是要待在這裡。”

  ……

  “雷德·拉內利找到自己，就是想找替罪羊？”

  解決不了就借力，借力完了又想彌補損失，彌補損失又害怕被罪責，所以找自己做替罪羊。

  敵進我退，敵可能還要進，我預判著先後好。

  ——真是漂亮的拉扯！

  將熊熊一窩，難怪雷德·拉內利會如此的膽小。

  亞羅眼角抽動，隻想高呼一聲‘好家夥’。

  不過……這或許也算一件好事？
  “有需求那也是好事，只要自己還沒有走，他們就必須做好配合，不然自己一旦被‘費爾南多家族’抓到，‘拉內利家族’決然沒有好果子吃。”

  拉內利家族的辦事風格如此軟弱，亞羅自然沒想過依靠他們幫助自己戰鬥，他隻想讓拉內利家族幫忙處理一些收尾的事情。

  比如……

  “月大人想讓克萊爾男爵成為子爵領主人？”雷德·拉內利有些猶豫，“這……”

  “怎麽？克萊爾男爵救出眾多子民，功勞還不夠？”亞羅擦著水晶重劍上被腐蝕的幾點黑痕，語氣平淡，就像閑聊一般隨意。

  這種事情，亞羅必須讓拉內利家族去安排，才能隱去保護小赫麗、貝文的目的。

  雷德·拉內利眼睛一亮，驚喜的問道：“月大人，您願意出手？”

  “試試看，”亞羅放棄了無用的擦拭，抬起頭，透亮的雙眸看向雷德·拉內利，嘴角微微上翹，“就像我說的，觸碰到我的道德底線，我就會開啟殺戮。”

  “這件事……我就很不喜歡。”

  不喜歡只是一方面，另一個方面其實是為了更加合理的留下。

  叢林之家翻查了亞羅‘死亡考核’的資料後，就在通緝令上留下了亞羅是‘爛好人’的信息。

  可誰又能知道，死亡考核的主考官就是亞羅的母親？
  學院裡亞羅又非常低調，德西大哥和小胖子凱塔恩不說，誰能知道亞羅的好友也在其中？

  推論從開始就錯了，得出的結論又怎麽能正確？
  ‘爛好人’看不慣惡心的事情，不管不顧出手相救，人又年輕，沒考慮到後續的問題——這合理嗎？
  這很合理，這太合理了。

  這比讓佩蘭城堡的仆人煉製火藥，過幾天就去取一次，合理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是……月大人，您的功勞轉交給一個凡人貴族，這不太好吧？”雷德·拉內利像是察覺到哪裡不對勁，話裡話外帶著一股試探的味道。

  “我在他的城堡住得舒服，給他點賞賜有什麽問題？”亞羅似笑非笑地斜視著雷德·拉內利，“名聲對我沒有半點利益，我們說點利益上的事。”

  “亡靈材料、食屍鬼之心，包括‘費爾南多家族’的巫師，你出多少魔石，我看看怎麽才能賺得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