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告別
  她曾是洪荒站得最高的人，但她不曾留戀高處的榮耀，她肯從最低微最樸素的泥土中參悟出造化，她將泥土塵埃與血肉相連，與血脈相生，她從不曾欠下人族什麽。

  天地遙遠近相去，從此再無媧皇出。

  紅袖血幕征諸天，仍是蒼生聖母心。

  六聖歸去，各自心有所思。

  青靈回了浮玉山，山門弟子盡歸。

  二代弟子，三代弟子，甚至四代弟子五代弟子，已然不少。

  青靈隻召了二代弟子入浮羅宮，眾人拜下，：“拜見師尊（師祖）。”

  青靈看著眾人面上不由欣慰，道：“孔宣，往後浮玉山便要靠你了。”

  “弟子謹遵師命！”孔宣拜下。

  “道煌，你拜入我門下多年，仍止步大羅，是我這個師傅失職了。”

  “弟子不敢，是弟子愚鈍，大道無緣罷了。”柴道煌忙拜下。

  青靈笑說：“我既臨行，便送你一份機緣，可入天地大能之境。”說著，一道光陰之絲入了柴道煌靈台裡。

  他忙激動下拜。

  青靈又看向神農，：“伱已是地皇業位，我也給不了你其他了，這十絕天燈便送於你吧，留在大宇國為北俱蘆洲人族護持氣運。”

  神農面色猶豫，但聽了最後一言依舊拜了下去，：“弟子拜謝師尊！”

  青靈笑道：“不錯，你我師徒情分雖淺，但你待我尊師之心，我還是知的。”

  神農感懷落淚，他是女媧娘娘造出的第一等人族，那時天地之間覬覦之心無處不在，唯有都廣之地給了他們一片生存之地，方有今日遍布諸天的大宇國！

  青靈又對白澤笑說：“白澤，你雖為我記名弟子，但卻得我深傳最早，這份周天星辰大道便送給你了，望你來日學有所得再進一步！”

  白澤恭敬拜下，：“弟子長居妖界，不能侍奉老師身旁，弟子心有大愧。”

  青靈含笑，道：“起來吧，你如今可是妖族億萬眾敬仰的北皇，猶記得當年九玄道友帶你初來建木時，你還是個小童。”

  白澤一時也回憶起了當年，他幼時初生便面臨一族朝不保夕的境地，老祖牽著他的手，走到了那棵偉岸的樹下，見到了師尊，在那樣純粹的日光下，拂去了他所有的不安。

  青靈笑問：“九玄道友近來可好？”

  白澤忙回道：“老祖一切安好，在混沌外靜修大道。”

  青靈點點頭，又看向自己最小的弟子，道：“長庚，這份通天劍意，是為師送給你的，望你日後在天庭也能大道得成！”

  長庚拜下，：“弟子多謝師尊賜道，必不負您所望。”

  青靈含笑點頭，道：“我的事，不要讓三代弟子知道了。你們以後守好這座山，或許將來有朝一日，我還會歸來，再與你們講道說法！”

  眾人皆心中悲悸，拜謝叩首。

  青靈對四位護界使與都廣土地道：“走吧，你們陪我在看一看曾經的故土。”

  五人皆含淚起身，口中稱是。

  青靈一步踏出，便帶著五人消失不見，再現身時已經到了通天觸地的世界樹下。

  青靈雙手背後，一步步走過樹下土地，五人皆跟隨身後，難得的清淨，心寧。“你們幾個，是跟隨我最久的人了。今日的世界樹，也有一份你們的勞苦。”

  白福笑道：“這樣說起來，我們才發覺自己已是老古董了。”

  北絮有些惘然，：“是啊，好像當年在漫天蒲公英下遇見道主，還在昨日，東荒裡靈蟾各族、蠑螈諸族爭奪不休，如今回首皆往矣。”

  黑玄撓著頭，歎道：“你們這般感懷，倒連我都有些悵然了。我也想起當年還是隻野豹子漫山遍野的撒歡兒，好不快活。”

  幽不滿道：“你們一個個都是人老心也老了，道主不過是遠行一場，追尋大道，有何悲傷？”

  都廣失笑道：“我們卻還不如一個木偶了。”

  眾人聞言都不由笑了出來。

  青靈也笑了，道：“修行千百元會，回首時故人依舊在，這便是福。只希望我走後，你們能夠平安渡世便可。縱使我是聖人，也無法違逆太多大道。”

  白福嬉笑道：“我們的跟腳，若不是跟著您，早已死在曾經的劫數下，我們能有今日天地大能的境界，已然心滿意足，不敢再妄求其他。”

  北絮也道：“您盡管安心，我們幾人不會去再冒那九死一生的險了。”

  青靈點頭，：“走吧，我們往上面看一看，如今的諸天萬界吧。”

  眾人登上世界樹，只見偉岸的眾生城屹立世界樹中央，無數傳送法陣光亮不止，諸天萬界的飛船來往萬千，各族各道修士往來不絕，人織如流，洪荒與諸天世界億萬生靈一同繁榮。

  龍族位面，始祖殿裡，青龍盤膝閉目，靜修大道。

  忽然間，他睜開了眼，笑說：“你要走了？”

  青靈點頭，：“青龍大哥，我從此便不在洪荒，望你珍重。”

  青龍站起身來，大笑一聲，：“你盡管安心去闖，洪荒有我。”

  二人開懷一笑，一如當年未見而已相知，緣淺緣深皆是如此，二人相抱就此一別。

  青靈來到了妖界位面，出現在山頂那座廣場上，他曾在這裡成為聖子，帶領汐山繁榮，與族人同生共死，經歷亙古。

  “阿兄，你要走了嗎？”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青靈回過頭，卻是岐和柯。

  青靈揉了揉岐的腦袋，笑道：“是啊。當年的大頭娃娃都長大了，阿兄也要去遠方了。”

  岐雙眼通紅，哪怕他已是俊朗挺拔的殺神，可在他面前仍是那個頭大身小背著大刀的孩童。

  “可以帶上我嗎？我想和阿兄一起。”

  柯帶著淡笑如同看著兩個要離別耍童性的兄弟。

  青靈笑說：“岐已經長大了，要叫我兄長了。等你走上大道巔峰的那時，就可以來尋我了。或者，將來一朝，我尋得了道之奧義，便會回來的，你要守好汐山等著我回來。”

  岐沉默的點點頭。

  柯笑道：“我也不再多說什麽了，願你此去一路無阻，早日歸來，我們這些故人會等著你。”

  青靈含笑，：“有勞族姐了。”

  青靈的身影消失在虛空，岐眼底通紅的站著，柯歎道：“你要去追嗎？”

  岐沉默了，良久才出聲道，：“我要站在道的巔峰，便無需追尋了。”

  幽冥，酆都鬼界，鬼祖笑說：“你可算是走了，知我老底的人又少了一個，我可要爭一爭了。”

  青靈笑說：“那我便祝道友，早日得證混元，告辭了！”

  “哈哈，多謝道友吉言，告辭！”鬼祖揚聲一笑。

  青靈走往黃泉河畔，兩側彼岸花開得無窮無盡，三途河水交匯奔騰，這裡的一切萬古第如一。

  “黑白無常拜見主人！”

  一黑一白一高一低兩道身影出現在他面前，恭敬拜下。

  青靈笑著將他們扶起，道：“好了，你們如今已是億萬黑白無常之主尊，便是十殿閻王見你們本尊都要禮待三分，往後在這天地間不必妄自菲薄。”

  黑白無常落淚，道：“多謝主人，無論您身在何處，我們心底永遠以您為尊。”

  青靈欣慰一笑，翻手送出兩道太陰少陰本源，伸手一指二人融入他們體內，二人陷入沉睡，他輕聲道：“往後的路，要你們自己走了。”

  忘川河上，奈何橋溝通兩岸，一岸前世，一岸未來，通行的鬼混無休無止。

  青靈登橋，看著那個忙碌的聲音，道：“婆婆。”

  老嫗停下攪湯的動作，直起身子，笑說：“原來是青兒來了，來，嘗嘗我做的湯，他們都說好。”

  青靈失笑，看著一個個排斥湯水的鬼魂，道：“婆婆，我是來和你告別的。往後，我就不能常來看你了。”

  老嫗盛湯的碗抖了一下，隨即笑說：“走了好，走了好啊，出去看看，混沌之外風景無限，去看看也是好的。”

  青靈笑著衝她擺了擺手，躬身一禮，萬千成敗起始，若無婆婆當年的真心以待，教養半生，都不過是夢一場。

  橋上老嫗腦海裡猛然間想起了很多事情，她看著身前的湯，變了味，身前的鬼魂也等了很久。

  青靈走上太陰星，嫦娥起身相迎。

  青靈伸手取出一物，卻是一根金黃色的熾熱翎羽，交給嫦娥後道：“這是我從時空歲月裡取出的一隻金烏翎羽，是帝俊道友之物，你可用此物召時空歲月裡的羲和帝俊道友。”

  嫦娥聞言喜道：“多謝聖人！”

  “不過此刻還不是時候。”

  嫦娥不解，：“那何時可召？”

  “待天外三千神魔歸來，時空歲月交疊之際！”

  嫦娥謝過。

  青靈從太陰星走向了太陽星，站在太陽星上無盡火焰為他自分退讓留出一條道路。

  他走入了金碧輝煌的太陽神宮，看著空曠的大殿，道：“你也該醒來了！”

  無盡的木道生機自青靈腳底開始包裹住了整顆太陽星，太陽星核裡，一隻沉睡萬古的金烏蘇醒，無盡火之本源注入，金烏再出天地，洪荒震動，萬界不安。

  太陽神宮裡，青靈面前出現了一位神明，沐火而光，如神朝暮，皇威浩蕩。

  青靈笑說：“你終於醒了。你的鍾，也該還給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