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出頭
  學堂離開課還有兩刻鍾，王夫子已經端坐在講席上，看著眼前的學生們依次將昨日的作業交到他的面前。

  今日的學生已經來了大半，都端端正正的坐在座位上偷偷瞧著夫子的臉色。

  王夫子捋了捋胡須，發現班裡平日最頑皮的那幾個孩子沒到之外，平日裡一向到的很早的楚析竟然也沒有來？

  正疑惑之間，教室的大門外忽然出現了一抹紅色的身影，手上還提著一個包袱，那身影氣勢洶洶的走到王夫子面前，王夫子這才發覺，她手上哪裡提著個包袱啊！那不分明是諫議大夫之子宋威麽？
  這小子向來在班裡橫行霸道，是什麽人竟把他治的服服帖帖？
  夫子抬頭看去，嚇得登時往後退了兩步，一向的端方持重頓時沒了蹤影。

  “你你你……”

  王夫子嚇得結巴，可是轉念一想，自己早就不是她的老師了，怕什麽，隨即坐直身子，強自鎮定的問。

  “你怎麽找到這來了？”

  元錦望著這個熟悉的老頭兒，漏出幾分微笑。

  “誰沒事兒來學堂玩兒呢？全因為我的人在這裡受了欺負，我來替他討個說法罷了。王夫子，多年不見，你身體康泰否？”

  沒錯，這位王夫子在早年間還沒有與其他幾位夫子一起開辦學堂的時候，也曾作為家塾先生在齊家呆過幾年，教齊家的四位小姐讀書識禮。

  那時候，齊家的二小姐齊元華溫文爾雅，四小姐齊元依小家碧玉， 五小姐齊元婉雖性子活潑， 但有齊明甫這個嚴厲的父親鎮著，也還算守規矩。

  偏偏就是這個齊元錦呀，那是無惡不作，讓她寫字她畫畫， 讓她讀書她唱歌， 一上起課來，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就來了， 下了課， 齊明甫問她學到了什麽，她卻是不知所以。

  更過分的是， 她還常常逃課， 今日是要去跟幾個護國公府的公子騎馬射箭，明日是家中的莊子桃子熟了，要回去摘桃子玩兒，實在不濟， 就是今日說這兒病， 明日說那兒痛， 不好管極了。

  齊明甫知道她的情況， 偏偏又寵著這個， 說她實在不成器就隨便帶著她學學罷了，把其他幾個教好便是， 沒想到， 王夫子放過了她，她卻不放過王夫子。

  今日抓一條小蛇放進王夫子的筆筒裡， 明日把墨汁打翻在王夫子的珍藏古籍手抄本上，後日趁王夫子睡覺， 用火折子點他的胡須……

  王夫子想起過往種種，那是一把辛酸淚， 齊府雖然對他的待遇那是京城家塾先生裡一等一的，可是他終究還是受不了齊元錦的折騰， 最終還是向齊相爺請辭， 自己和幾個同窗一起在京城裡開了一間書塾， 教養一些平民的孩子，有官員的孩子， 因資質不行考不上國子監的， 他也照收不誤，所以他這間書塾倒的確是魚龍混雜。

  那諫議大夫之子宋威見了夫子連忙求救。

  “夫子夫子！你快救救我呀！這個女人不知哪裡冒出來的， 在咱們書塾門口欺負小孩兒呐，她還動手打了我！您快通知我父親來！好好教訓教訓一下這個女人！”

  元錦提著他胸口的手又緊了緊，抬手又是一個暴栗。

  “讓你說話了嗎？把嘴給我閉上。”

  四周的學生們看見了闖進這裡的不速之客，紛紛議論。

  “她是誰呀？”

  “她竟然敢那樣動宋威，看來她要倒霉了。”

  而王夫子看見元錦的動作，卻是不同的想法。

  他想。

  這齊元錦長大了果然更彪悍了，自她長大以後，王夫子也曾在京中聽過幾次關於齊元錦的傳聞，什麽當街持刀傷人呐，什麽跟小白臉跑了呀之類的。

  那時他就暗自慶幸，幸好他跑的早，不然得跟她一起丟人。

  後來朝中來了個什麽戒日神師，撮合了她和瑞王殿下的婚事，這王夫子還連連和同僚感慨。

  “可惜啊！可惜！瑞王殿下麒麟之才，如玉君子，多麽好的人啊！真是天妒英才，讓他娶了齊元錦！”

  “不過， 齊元錦現在成了婚，總該有所收斂了吧？”

  沒想到，很快他又聽說了齊元錦殘殺瑞王殿下的管家和乳母，發賣了瑞王府數十個奴仆，又把瑞王殿下給氣病了。

  王夫子：“啊……天妒英才啊！”

  王夫子從對瑞王的惋惜中回過神來，看看元錦又看看她手裡的宋威，眼中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小東西，得罪誰不行？你偏得罪了她！這下，恐怕不只是你，連你父親也要倒霉了。

  雖然心裡這樣想，可是作為書塾的夫子，還有那麽多學生在下面看著，王夫子就算心裡再不願意，也不得不站起來，試圖做個和事佬。

  “額……這，老夫能否問問，究竟是怎麽回事嗎？”

  元錦插著腰，把宋威丟到王夫子跟前。

  “就是他，欺負我家的人。”

  “王夫子，咱們也算是有過一段師生情誼，你可得公正處理才是。”

  王夫子這才想起來，方才齊元錦一直在說什麽這宋威欺負了她的人，她哪兒來的人？她好像才成婚不久，就算有孩子也不該在這個書塾讀書啊？
  “鬥膽問一句，你的人是哪位學生呀？”

  元錦這才想起來，哦，對了，主角呢？她回過頭去看，卻見楚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到了某一個位置上，低著頭不發一言。

  元錦很生氣。

  “楚析！出來。”

  我替你出頭，你在背後做縮頭烏龜？
  楚析抿了抿唇，終於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緩緩卻乖巧的向她走去。

  “呀！原來這女子是跟楚析一起的？會是什麽人呢？”

  “聽聞楚析在王府做下人，這不會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瑞王妃吧？”

  “瑞王妃怎會屈尊到這裡為他出頭？我看可能是他的什麽姐姐吧，或許也是做丫鬟的。”

  “嗤，你真沒見識，你看看她身上的衣料，這些在城南江氏的布行裡，那是上上品的料子！一個丫鬟怎麽穿的起？
  “更何況，她雖然看著挺凶挺嚇人的，但你們不覺得，她長的很好看嗎？就是宮裡的公主，也未必能有這般的美貌吧？”

  下面的學生七嘴八舌的討論著，楚析雖然低著頭，但是聽到他們對元錦的稱讚和誇獎，還是忍不住偷偷勾了勾唇角。

  對啊，她真的很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