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熬過冬天
昌平十八年冬末。
玉泉谷的雪落滿了整片山谷,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唯有玉泉谷的靈泉冒著蒸騰的霧氣。
殷承夙從霧氣中緩緩走出來,穿好雪山白狐的皮毛特製的衣袍和大氅,緩緩走到了元錦的身側。
元錦坐在一旁的山洞裡,手裡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薑湯,正小心的啜飲著,見他來了,小心的把薑湯遞給他。
“喝一點?喝了很暖的。”
殷承夙沒拒絕,接過她喝了一半的薑湯就自然的送入口中。
“後日我們回京吧。”
他忽的沒頭沒尾的說了這麽一句。
元錦有些詫異。
“冬日來了,你的寒症越發嚴重,多泡泡湯泉是最好禦寒的,我們在這裡把冬天度過去在回不行嗎?”
殷承夙淺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在想著什麽出神,片刻後,他才緩緩說。
“父皇的身體,可能撐不過這個冬天了。”
元錦頓住。
皇上身體不行了?
可是上一世,皇上明明是昌平二十三年春天才駕崩的呀,也正是那一年,殷承翊即位,元錦滿門被屠,這才因此重生的。
他按理說還可以活五年才對,怎的說不行就不行了?
“是不是有人謀害?”
“是太子嗎?”
殷承夙牽起她,因著她一直在山洞裡等他,此刻她的小手甚至比他的還要涼。
“不清楚,不過我會派人去查,我們的確應該回去了。”
元錦不由的想到了太子在她生日那天給殷承夙下毒的事,不由陷入深思。
“他陷害殷承翊是情有可原,因為他不殺殷承翊,殷承翊便會想法子殺了他。”
“他對你下毒也有原因,因為你處處比他出眾,他怕你威脅到他的太子之位。”
“可是陛下是他的父親啊,左右以後皇位都是他的,他就這麽急不可耐嗎?這不像他了……”
元錦想起自己初見太子時,他笑容明朗,正直端方,傻傻的鑽進了殷承翊的圈套還在相信他為他說話。
難道對權力的欲望真的能叫一個人改變至此?
殷承夙握了握她的手,將她裹進自己的大氅中。
“也不一定,父皇早在一年前身體就頻頻出問題,太子未必是唯一可懷疑的對象。”
“但如果是他,我會護著你,護著你的家人。”
元錦垂眸。
若是謀害皇上的真的是太子殷承乾,那麽登上帝位後,他真的能夠慎獨自持,不變得喪心病狂嗎?
他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殷承翊呢?
元錦暗下決心,她決定回京後好好找太子聊一聊,如果真的發現太子變成了連自己的父親都可以謀害的小人……那麽,她就真的要考慮,是否要父親,要護國公府,繼續扶持太子了。
半個月後,瑞王府的車馬一抵達京城,便在第一時間受皇帝召見進了宮。
這時的皇帝已經無法下床了,所有政務由太子殷承乾代為處理,不過好在他神智尚且清醒,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去通州治病休養了一年,他本就十分記掛,如今更是感到大限將至,急不可待的便召了殷承夙去崇明殿見他。
元錦並未被召見,她本該去找舒貴妃,或是去瑞王在宮中的住處暫且等待,可是心裡的忐忑不安卻支使著她走到了東宮的門前。
等到門口的小太監進去通報,元錦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這樣做或許有些不太妥當了。
一個王妃獨自去東宮求見太子,聽起來的確於情於理都容易落人口實。
但來都來了,她也無暇多想,隻懷揣著心底的疑問,站在門口等待著。
不多時,進去稟報的小太監回來了,身旁還帶著一個衣著尊貴之人。
不過不是太子,而是太子妃秦理兒。
在看到秦理兒的那一刻,元錦愣了愣。
她自從成為太子妃後,一舉一動開始越發端莊高貴,已經隱隱有了日後作為皇后的氣度和威嚴。
只是此刻的她,在威嚴之外,眉眼卻多了幾分柔和的色澤。
她的手輕輕搭在肚子上,而在那裡,已經有了一個明顯隆起的弧度,看樣子至少有六個月左右的身孕了。
秦理兒來到她面前,笑容柔和親近。
“瑞王妃定是知道我身懷有孕,故前來代瑞王殿下探望我和太子的吧?”
一句話,將她前來的目的變得合理而自然。
元錦不知為何,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瑞王奉旨前去探望陛下,我便自己一個人先過來看看皇兄和皇嫂。”
她順著秦理兒給她的台階下來了。
來到正殿。
殷承乾正席地坐在一張案桌前,奏折公文擺的到處都是,他不知何時已經續起了胡須,一臉專注而肅穆的樣子,倒是初具了一個勤政的皇帝的雛形。
“殿下,五弟妹來了,替五弟來探望臣妾和您。”
秦理兒撫著肚子輕聲提醒,殷承乾這才從堆積的奏折中抬起頭來,然後衝元錦揚起一個明朗的笑意。
“五弟妹來了?快坐。”
這個笑一如元錦與他初見時的磊落爽朗,若真要說有什麽不同,那便是殷承乾似乎因著堆積如山的政務,折磨的有了些憔悴。
秦理兒溫柔的走到他的身邊,替他輕輕捏著肩膀。
“殿下歇歇吧,你整日這樣操勞,已經瘦了許多了,咱們同五弟妹說說話?”
殷承乾笑著扶她坐到自己身側。
“好,理兒,你也不應過分操勞才是,你現在有了身孕,要處處小心,父皇可是一直惦記著要見你腹中的這個孩子呢。”
殷承乾此刻似乎滿眼都是秦理兒,眼神溫和疼愛,看元錦的眼神裡,也少了幾分欲說還休的意味,而說到父皇二字時,殷承乾怔了怔,而後也真實自然的輕輕歎了口氣。
“皇嫂有孕在身,元錦還未曾道賀,正好我們在通州得了一株上好的千年人參,贈予皇嫂補身吧。”
元錦示意芳甸把禮盒遞過去。
芳甸低著頭,暗想。
還好王妃從通州專門給皇上帶了不少上好的補藥,不然說是來看望孕婦又空著手,的確是說不過去。
“五弟妹客氣了,父皇身體不好,理兒有了身孕便也不方便大肆慶祝,於是也沒有昭告天下,至多京城的百姓有所了解,難為五弟五弟妹還記著我們。”
殷承乾淡淡的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