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布局
殷承乾快步邁入瑤華殿內,他眉目舒展,似乎腳步都帶著風。
她終於肯見他了,而且是她身邊那個丫鬟主動來請他的。
雖然……他清楚的知道她也許會為了殷承夙的死而向她興師問罪,可是他不怕也不在乎。
只要她一直在他身邊,終有一日會重新愛上他,屬於他。
殷承夙本就是他們之間的插曲,終究都要死的,還不如早一點死,為他們的愛情讓路。
踏進瑤華殿,元錦坐在窗邊的案桌邊,桌上還擺著一副棋盤。
見他來了,她儀態優雅清冷的站起來,向他行禮。
“恭迎陛下。”
是陛下,不是皇兄。
殷承乾的心跳狠狠漏了一拍。
“你坐,我們之間本不必這麽多禮。”
元錦不置可否,在殷承乾對面的棋盤坐下。
“陛下可有興趣手談一局?”
“自然。”
元錦纖細白皙的手指執起一枚黑子,穩穩當當的落在了棋盤中央。
“如今外面傳聞,說我腹中的孩子是災星,陛下可知?”
殷承乾頓了頓,落下一枚白子。
“皇后已經告訴你了。”
這個問題是一種退守的回避,他沒有告訴她他會怎麽做,甚至沒有直言他知道,只是以皇后為名回避了她的質問。
元錦當然不會讓話題任由他輕飄飄的揭開。
棋子繼續逼近一步。
“那陛下打算怎麽辦呢?殺了我和這個孩子,以絕後患嗎?”
殷承乾正面迎上,這次倒是十分篤定。
“朕不會讓你受一絲傷害,但那個孩子,你留不住。”
終於從他口中聽到了證實的回答,元錦面上的笑意散盡,棋盤上,對他的追殺更加肆無忌憚。
“除掉孩子,然後呢?陛下打算怎麽處置我?”
殷承乾捕捉到她語氣裡的怨懟,依舊在棋盤上對她忍讓後退。
“元錦,你從一開始嫁給瑞王便是一個錯誤。這麽多年,我對你的感情從未改變。瑞王身體本就虛弱,這次折損也是必然,我知道你當初嫁給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現在他死了,你自然應該回到我身邊。”
元錦攥住棋子的手指微微僵硬,她忍住把棋盤一把掀開的衝動,落下一子,也吃下一粒他的白子。
“那麽勉州瘟疫到瑞王之死,與陛下有關麽?”
殷承乾眸色深了深。
“不是,都是意外。”
元錦輕笑了一聲,卻並沒有反駁他。
“陛下,我不知道你為何對我總有如此執念,坦白告訴你,我從一開始接近你,便只是如我所說,認為你可以成為一個寬厚仁德的明君,但我對你從未曾有過半分情感。”
殷承乾心臟猛地一抽,隨即湧上一陣令人窒息的酸楚,他目光沉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如常。
“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我自己有眼睛會分辨。”
“當初你嫁給殷承夙,完全是為著你被人誣陷,如果不嫁給他衝喜,你就會被獲罪問斬。”
“我知道,齊相爺家風嚴謹,你一定覺得女子嫁為人妻後,便應當對夫君忠貞不渝,所以你克制住自己對我的情感,努力的去做好殷承夙的妻子,即便他死了,你也如此,恪守禮法,不敢表露對我的情感,也不敢回到我身邊。”
“但我告訴你,你是否嫁過人,嫁的是誰,我根本不在乎,甚至什麽禮法規矩我也通通不在乎。”
“殷承夙已經死了,元錦,回到我身邊。我會給你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給你一個萬千寵愛的未來。”
元錦深吸了一口氣。
原來這麽久,殷承乾都是抱著這種執念在看她的嗎?
難怪,難怪她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
她什麽都沒有做,他自己就幻想出了一出情深大戲。
殷承乾瘋了,他這種病態的偏執,讓元錦已經確信,這一切,跟他一定脫不了乾系。
既然如此,她只能開始籌謀,從長計議了。
元錦看著棋盤,把一顆黑子落在一個有破綻的位置。
她的聲音很輕,像一陣微風。
“陛下,既然你如此篤定,那我也不徒勞解釋了,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接受你的安排,留在你的身邊,不過,我也有條件——”
殷承乾抬眸,那裡面藏著不加掩飾的渴慕與欣喜若狂。
“什麽條件?只要你願意回到我身邊,你有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
元錦一步一步布局,像是支起了一張大網。
“很簡單,你必須設法替我保住這個孩子,並且,在這個孩子降生之前,我都是你的弟媳,你不可以對我做任何逾矩的事情,陛下可以做到嗎?”
殷承乾渾然不覺,棋子幾乎不假思索的落入她的陷阱。
“好,我答應你,元錦,只要你願意回到我身邊,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
元錦垂眸,勾唇落下最後一顆黑子。
“看來,雖然方才是我向陛下做出了妥協,不過這局棋,倒是我贏了呢。”
……
京城的茶肆總是熱鬧的。
在這裡,三教九流,高官顯貴混雜其中,總能讓人聽到許多逸聞趣事。
“聽說,瑞王妃知道了自己腹中的孩子是天煞孤星,還克死了瑞王殿下之後,悲憤不已,在宮中服毒自盡啦!”
“其實這事兒也不讓人意外呀,要我說,一個女人,夫君已死,肚子裡又是個災星,還不如自盡隨著夫君去了,方能顯示出她是個貞潔之人。”
“只可惜,那齊元錦也算是個尤物,可惜,如此看來她也根本不是什麽天同星轉世,和瑞王一樣,都是命薄沒福氣的罷了。”
這桌人正談論著齊元錦之死,而鄰桌,卻又壓著聲音談論著另一件事。
“我這個消息,可是我在勉州做生意的兄弟寫信傳回來的,千真萬確,一般人我還不告訴他呢。”
“什麽消息啊?”
“你們知道勉州與戒日王朝邊界相鄰吧?聽說,戒日王朝的老君主駕崩啦!”
“就是那個先太皇貴妃,舒穆祿憐音的父皇?”
“可不是?要我說,這老君主這輩子活的也算夠長了,說起來他年紀比咱們先帝還大個十幾歲呢,咱們先帝都駕崩了,他的女兒都成了太皇貴妃,也歿了,他這皇帝也當的夠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