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賤人
猜測被證實,楚析忽然覺得羞愧難當,他沒有回答小丫鬟的逗趣兒,紅著臉快速跑回自己的那間下人房,然後把門緊緊的閉了起來。
緩緩從書箱中取出自己的字,他沒有一絲猶豫,將它們緊緊團成一團。
比不上,什麽都比不上。
原本他還為著三小姐的誇獎而心中竊喜,如今只剩下滿滿的自卑,如果說,那個王爺的字是天上的雲,那他的字,便就妥妥的是地上的泥巴。
難怪無論她生氣與否,只要那個人一出現,她的眼裡便再沒有別人。
*
“小錦兒,我做錯了。”
殷承夙抱著她回到玉清築,元錦卻仍然別著頭不看他。
殷承夙無可奈何。
“殷承翊的奏折已經上呈父皇了。”
元錦聽到心下在意的事情,忍了忍,卻還是忍不住轉過頭來問。
“他果然自導自演,倒打一耙了?”
殷承夙提起此事,眸色便漸漸深不見底。
“太子早有防備,在殷承翊身邊安插了人手,就準備在他栽贓嫁禍的時候出來反水,誰知——”
元錦抬了抬眼。
“他做了什麽?”
殷承夙緩緩說。
“他舍棄了趙盈兒母子兩條性命,換他被謀害的可信度,畢竟,若為了陷害太子,往自己身上捅兩刀,倒也不足為奇,可是,為了陷害太子,讓自己的妻子和腹中的孩子一並舍棄,卻便在情理之外了。”
元錦聽到這裡,不禁背上發寒,想起了前世被殷承翊利用殆盡後,他對自己和家人所做的一切。
“太子殿下呢?皇上如何處置太子殿下?”
殷承夙看著她擔憂的神情,輕吸了口氣,語氣漸冷。
“太子隻對父皇說……”
“兒子無辜,請父皇遣五弟瑞王為特使,前往益州,兒臣願在牢中等待五弟的結果,以證兒子清白。”
“你要去益州?!”
元錦這次眼底的擔憂更甚些。
殷承夙身體本就不好,讓他去益州,萬一有什麽變故,別說是受刺或身體損傷,哪怕是天氣惡劣些,引的他發病,都是可能危及性命的。
殷承夙從她的眸子裡看出擔憂,輕扯了扯唇角,安撫道。
“你不是希望太子能夠坐上儲位麽?我平日裡跟宮中諸人諸事都疏離淡泊,父皇信任我不會與任何人有所勾結,所以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元錦眸子微顫。
“是為了我?若是如此,你不必站到太子那邊,若是我想讓他當皇帝,我可以自己想辦法,你何需為了太子如此冒險?”
不知道是她哪一句話刺痛了殷承夙,他狠狠將她攬進懷裡,抬起她的下巴迫她看著自己。
“小錦兒,你還不明白麽?我們已經是一體了,無論世上諸人如何分幫別派各有陣營,你我,必須站到一起。”
“所以,我並沒有覺得我是站在太子那邊,你也不是站在太子那邊的,我們才是一體!你做出了這個選擇,不願妥協,所以只能我來妥協,無論你怎麽選,我所選的都是站在你的身邊,我做出了任何冒險,也全是——為了你。”
元錦被他的氣勢嚇住了,眼眶裡覆上一層水色,不知道如何回答他這句話,卻仍是殷承夙看著她瀲灩的眼眸,還是無奈的松了手。
“我知道了。”元錦低頭想了半晌,又輕聲說。“既然你準備去益州,那麽何時出發?我同你一起去。”
殷承夙失笑,對她簡直沒辦法。
“你倒是現學現賣的很快。”
元錦揚起一個如兒時般狡黠的笑容說道。
“對啊,有什麽問題嗎?我們是一體的,這是你說的。”
*
“賤人!”
益州瑞王府,偌大的靈堂內,殷承翊身穿白色喪服,舉起右手,狠狠的扇到了齊元依的臉上。
齊元依跌倒在地,抬起眼,嘴角是嘲諷的笑意,說出來的話句句生寒。
“翊哥哥,既然對外聲稱重傷不起,那就該好好躺在榻上養病才是,使出這麽大的力氣來打我,若被人看見了,豈不毀了你的計策。”
殷承翊雙眼通紅。
“你威脅本王?好啊,你去說啊,你去揭發本王啊,你看你出不出的了這個門。”
坐在地上的齊元依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抖了抖身上的塵埃,再抬起頭,目光卻如從前初見之時,那般的隱忍可憐。
她輕輕長歎一句,而後是強顏歡笑的表情。
“翊哥哥,我們為什麽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呢……你還記得從前在相府的時候麽?你說,你要護我一生一世。”
殷承翊看著她忽然脆弱下來的神情,心底猶如一根弦被她的手指重重的撥動,而一轉眼,看到身旁漆黑的棺木,他捏緊拳,冷聲道。
“這都是你自己選的。”
齊元依咬著下唇,慢慢走近他。
“翊哥哥,我們像如今一樣對彼此懷有恨意,真的是依兒一個人的錯嗎?”
“我若是沒有借你的刀殺了趙盈兒母子,咱們就真的能像從前一樣麽?”
殷承翊知道她指的是什麽,與趙盈兒那一夜的確是他有錯在先,可是!
“我同你解釋過,那夜我醉了酒,與她只是陰差陽錯的把她當成了你,我對你的承諾從未改變,是你容不下她!”
“你要我怎麽容下啊?!”
齊元依抓狂般大喊。
“現在義王府因著您的一句陰差陽錯,已然變成了她是妻我是妾!待她誕下皇長孫,焉有我容身之地,您回憶一下,赴益州這段時間,您是對她百般照料了,可是我呢?您看過我幾眼?!”
殷承翊冷冷的望著她,眼中失望不言而喻。
“你別忘了,我們是因何會被遣到益州,而你憎惡的她和皇長孫,卻恰恰救了你一命!”
“你要我回憶,你不妨也回憶回憶,當初在相府,你是如何同我說的?你說你只要能和我在一起,你寧可不要名分,也不在意我會有多少個女人,只要我們能夠在一起,對你來說就足夠了,可是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麽?不過是多了一個趙盈兒你便如此癲狂,我真真是不認識你了。”
“你還說要助我登上帝位,現下還只是王爺呢,你便容不下其他女人,那麽我真當了皇帝,豈不是還要為你遣散六宮隻留你一個,否則自己孩子的命也保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