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走不了
“少廢話,你看這墳上是舊土,還是新土?”朱影忽然停住腳步,沒頭沒腦地問道。
駒九一時愣住,看了看那土堆也答不上來。
“是新土。”袁慶不知何時走到他們身邊,朝朱影使了個眼色,“郡主,你的藥……配得如何了?若是等回了長安可就晚了。”
“你們倆在說什麽藥?”駒九忽然警覺起來,“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駒九,從現在開始,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一定要阻止少卿大人回長安。”朱影說完,又看了一眼袁慶,低聲道,“還差一味藥材,我已經派玉柳去街上的藥鋪尋了。”
“是……少卿大人中了毒?”駒九滿臉的不可置信,“他沒說啊!”
“小點聲!”朱影抓住駒九,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反正你聽我的,記住了沒有?”
駒九這人的腦回路過於耿直,不能理解什麽陰謀論,說的多了反而會讓他生疑,問個沒完沒了。
“記……記住了,”駒九納悶地小聲嘀咕,回頭看了一眼袁慶,見他也點頭,便咬牙道,“就是不回長安唄!多大點兒事?瞧我的吧!”
“不能說是我和袁先生的意思。”朱影又拍著他的肩膀,低聲提醒了一句,“用你自己的辦法。”
“啊?”駒九愣了片刻,又咬咬牙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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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燈時分,又飄起雪來。
玉柳今天上街,回來買了許多菜和肉,又做了川味火鍋。
大廳中燈火通明,一行人圍爐而坐,氣氛很是熱鬧。
楚莫回來後已經換下了外衣,穿著一身黛色圓領錦袍,略帶些倦意地一手托腮,眼珠來回轉了幾圈,似是在想事情。
“阿影。”他忽然伸出手,剛要摟上那白衣少女的肩,就被袁慶擋開。
“大人,屬下有些關於醫理的事要與郡主商量。”袁慶說著便端起碗坐到了朱影身邊,將她與楚莫隔開。
無故討了個沒趣,暗色錦袍的男子又轉頭向眾人道,“此次來滄州,咱們找到了楚亦的下落,目的既然已經達到了,我想……明日便啟程回長安。”
廳中安靜了半晌,就連杯盤的聲音都停住,只有火鍋中“咕嘟咕嘟”的燉煮聲。
接著便聽見駒九放下碗筷的聲音,“大人,明日……走不了。”
“為何?”
“狐七那小子不知跑哪兒去了,明日不一定能回來。”駒九心中有鬼似的看了一眼袁慶,後者急忙別開眼去。
“狐七獨行慣了,反正他也不與咱們同行。”楚莫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待他回來,自會趕上來的。不用等他。”
“還是走不了,大人。”駒九又搖了搖頭,拱手稟道,“那兩匹駕車的馬病了。”
“下午不是還好好的,怎麽就病了?”楚莫不悅地一蹙眉。
“就是下午出去……經了風雪,回來就趴下了,吃不下睡不好。”駒九說著指了指馬房的方向。
“那要幾日才能好?”楚莫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語氣中透著些不耐煩。
“屬下估摸著要……”駒九又看了一眼袁慶和朱影,那倆人一個給他豎了個三根手指,一個朝他豎了五根手指,“三……五日。”
“只等三日,若是三日還好不了,就到鎮上去買新的馬匹!”楚莫憤憤地瞪了駒九一眼,總覺得今天的晚膳,大家看自己的目光都很不友好,一個個好像心裡有鬼似的。
“少卿大人,何必急著回長安呢?”坐在角落裡喝湯的林墨忽然開口道,“如今外邊兒天寒地凍,不如等開春了再走啊!”
楚莫看見那白衣男子就心生不喜,此人不過是個來借宿的,有什麽資格參與討論?
“我覺得林公子說得對,冬季趕路多有不便,不如等到開春再走。”朱影說完又繼續埋頭吃起來,“玉柳,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啊,明日再買些肉回來做火鍋吃。”
“吃!吃!你就知道吃!”楚莫憋了一肚子氣,不悅地站起身,一撩袍走了。
屋中的人似乎並無受到此事打擾,繼續邊吃邊聊,到了深夜才陸續散去,袁慶和駒九幫著玉柳將廳中收拾乾淨。
寢房內一俊俏公子脫了黛色的錦緞衣袍,剛剛從淨室之中沐浴出來,一身雪白的中衣,更襯出他目光柔和面色白皙。
白衣少女正坐在窗下等他,隨手翻著一本書看。
“阿影。”楚莫走到她身邊坐下。
天氣寒冷,兩人身上都散發出讓人難以抗拒的溫暖。
“楚大哥,我見你剛才生氣,就過來看看你。”朱影見他靠過來,忙向旁邊挪了挪,又端詳起他的臉,“最近身體可還好?”
那張熟悉的面龐似乎又清瘦了不少,多了些不易察覺的微細紋路。
“好是好,只是……”楚莫疑惑地望向她,長眉微蹙,“你最近似乎與我生分了,莫非是因為那位林公子?”
“你想到哪裡去了?只不過是你最近身體虛弱,不宜分心,我才離你遠了些。”朱影起身走到熏香爐旁,打開鏤空香爐的蓋子,用手扇著嗅了嗅,“這香味雖然好聞,可也要注意用量,用多了反而傷身。”
“阿影,今晚留下來吧。”楚莫忽然走到她身後,將香爐的蓋子合上,順便覆上了她的手,溫柔如水的眸子仿佛是夜空星辰。
朱影心中微動,幾乎就要淪陷,心中有什麽在極力抗拒。
“我剛才說過了,你這身體,要想恢復就不能在此時分心。”她抽回手,款款欠身施禮,“我要回去配藥了。”
木門輕掩,屋中的男子愣在原地,袖中手指緊緊掐著手心,長而乾淨的指甲陷在掌心皮肉中。
到底是何處……何處讓她生了疑?
她與楚莫相識不過半年,怎麽可能分辨得出?
第二日,傳出淮西節度使吳義陽病故的消息,滄州風雲突變。
吳相濟上疏,自請承襲吳義陽的官位,並且未等聖旨前來,便自行接管了淮西節度使大營。
節度使非王非侯,沒有父傳子的道理,吳相濟此舉,無異於擁兵自立。
消息傳來,楚莫更加焦急,整日催促駒九快些啟程。
中午,閔恆又來了,詢問幾人為何還不啟程,楚莫隻說是馬匹受了風寒,行不得遠路。
結果到了傍晚時分,閔恆便差人送了兩匹軍馬來。
“阿影,這下好了!馬匹也不缺了,咱們明日就可啟程回長安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