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虛與委蛇
晚宴並未持續多久,在羽立青稱醉告辭、親衛護送後很快結束,眾人沒了繼續聊天的心思,馮沐陽、朱博銘不辭路途遙遠來此自然是有所訴求,但此時此刻說出那些話肯定不合時宜,也落人口舌、惹人遐思,壞了計劃可就不值當了。
結束看似匆匆實則緩慢得很,宴席的中心從喬安國轉向鄧聖傑,都是年過半百的人,假意攀談吹捧幾句,場面上不落下風,給足面子,這上天門武尊者自然不好借題發揮。
世人都清楚上天門是個什麽營生,商賈店家見到上天門打扮的人都嚇得閉門謝客,平民百姓背後暗地裡腹誹、揶揄已是家常便飯,也就是在這樣的場合才能感受得到皇庭余威,好似這伽羅帝國還和百年前一樣鼎盛興旺。
喬安國、楊成富、崔去疾其實樂得如此,他們本來就沒想接待二位城主,後面又來了上天門的兩條走狗,可謂是晦氣得很。後面得知北境動蕩,霜凍晶龍蘇醒,這宴席再如何美味也味如嚼蠟,無心下咽。將城主及上天門的人安置妥當,吩咐仆從悉心照料,令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切勿懈怠惹諸位大人不悅,徒生事端。
喬莊外的熱鬧氣氛不減,比起喬莊內的寂靜顯得那麽嘈亂,喬安國遲遲未能收到來自北方確切的消息,又因這頓飯耽誤了些時辰,壞了心情,已經沒有耐心繼續確認此消息是否屬實了。就讓五十位頂尖將士分成五路北上,其中還有碧霞派弟子,路上遇到何等風險都不懼,每一路都配上擅長解毒和擅長煉丹的碧霞派弟子,都是丹宗出身,隨行每路至少有四件空間儲物靈器,可謂是準備齊全。
楊成富、崔去疾也促成此事,待眾人化裝成形形色色的純樸模樣,三人交代了此次北上要注意自身安全,核心目的是確保魯緒磊、葛建軍、詹路、洪天英、孟不歸的安全,若事不可為要盡全力將五人救出,後面有的是時間和機會,不可將命交代在那裡。
三人苦口婆心勸誡了好一通,眾人心中明白其中深意,也不含糊,紛紛召喚出飛行靈獸,縱身一躍跳到飛行靈獸的背上,振翅高飛,漸行漸遠。
另一邊,羽立青借如廁之名甩開仆從的服侍,幾個閃身避開執勤的仆役,來到鄧聖傑的寢屋,從窗沿掠過,身輕如燕溜進屋中,只見鄧聖傑正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緩緩張開眼睛,朝羽立青頷首,隨後收回目光,語氣隨和道。
“事已辦妥?”
羽立青上下張望,確認屋內的情況。
“不必謹慎,我已布設十七重散靈陣,就以我這語調交談,沒有人能聽得見。”
“鄧大人英明,屬下已經將這南域的情況研究了個大概,明天再給點時間便能瞧出個大致來。”
“喬安國可有割據南域稱雄稱帝的野心?”
“目前看還沒有,防線主要集中在海疆沿線,至於北方為何設立多道防線,應該是近年來匪寇橫行的緣故,且北方的防線多是斥候兵與守衛兵,並未看出有不臣之心。”
鄧聖傑細細咂摸一番,語氣戲謔,神色轉冷。
“你觀察的可真仔細,要是人人都如你這般,這世間可就真太平了。”
羽立青假裝聽不出諷刺之意,揣著明白裝糊塗,略一思量,假模假樣道。
“鄧大人的意思,是教我看出些端倪來,即便這端倪不痛不癢,但也要能構陷喬安國,將其押送回永曜都?”
“自己悟。”
“屬下告退。”
羽立青再次抬腿一躍,腳尖輕點窗沿,一個前撲繞到廊柱旁,見打燈仆役走遠,連續翻了五下貼地跟鬥離開鄧聖傑所在寢屋的前院,避開巡邏和前門的哨崗,再次溜回廁所,假裝身心通暢離開廁所。仆從並未起疑心,隻道是羽立青腸胃壞了,鼻頭聳動沒聞到什麽異味,護送其回到屋內,貼心的問上幾句,被婉言謝絕後關上房門,站在庭院內等候傳喚。
這一夜再無動靜,除了徹夜未眠慶祝慶安節的人群在外面狂歡,喬莊竟是寂靜的可怕。
接下來的幾天,喬邦都被朱翰坤拽著在一起活動,喬邦也是沒想到離開學院還能被同學糾纏,原本習慣了起早晨練的他在後面的幾天裡都不出房門,待在屋子裡修煉獸吸法和蔽日藏身訣了。與朱翰坤相處的時間中喬邦從未召喚出小肉包,他不打算將輝光白豹過早暴露給朱翰坤,畢竟讓他知曉後的結果猶未可知。
喬邦雖沒有望氣辨人的天分,卻也看出朱博銘看似忠厚老實實則心機頗深,若被他外表所蒙蔽了被其算計了還不自知的話,就等於害了南域軍團。馮沐陽來此的動機多半是合縱,定海省名為省實則分成兩塊區域,一塊是沒有靈獸侵襲的區域,生活著大量的人類,經過四次人類遷徙運動後這裡更是達到了人口的巔峰,另一塊則是海靈獸頻繁出沒的南域,之所以稱之為南域正是因為在喬安國來此之前這裡基本上無人問津,只有零星軍隊在此鎮守,與其說是防衛倒不如說是碰運氣,碰到海靈獸上岸便打,碰不到就原地休整,定期巡邏。
比起北方那片延綿不斷的山脈,海域要廣袤的多,海靈獸侵襲具有不確定性和突發性,從前的防衛十分混亂,絕大多數的因素來自於軍餉少、配糧不均、傷亡率高、無兵源。
如今在喬安國的管制下,本不足兩千人的喬家軍發展成了將近兩萬人的南域軍團,軍餉充沛,軍需充足,致死率極低,兵源在控制下仍不斷增加。這要是放在十多年前,誰也不曾料到會有這般景象,相信辰皇將喬安國發落至南域的本意並不是任其發展壯大,而是用這南域源源不斷的海靈獸將其消磨至死。
胡思歸當將軍的那個時代,定海省的貪腐亂象尤為嚴重,百姓的生活水深火熱,軍隊又怎會有足夠的補給,士兵勞苦奔波、奮勇殺敵,到頭來也沒幾個錢財,被時局拖垮,一生無伴侶的大有人在。若不是後面馮沐陽當選城主,以雷霆手段殺了最為囂張的六位貪官,定海省的情況也不會好轉。
皇庭從未向南域發放補給,反倒是變本加厲逐年增加稅收,恬不知恥朝南域軍團索要資源。如此荒唐行徑放在尋常軍隊裡不出三月便能拖垮一隻軍隊,說白了皇庭那位辰皇根本就不想讓喬安國苟延殘喘下去,隻想看到喬安國身死道消,斃命於海靈獸的利齒銳爪下。
南域能有如今的規模,靠的是喬安國治軍有方,早年間立下無數威名,天下多走投無路的英雄豪傑都奔赴南域;南域能有如今的富足,靠的是楊成富合理利用海疆資源,將本性為善、擱淺海岸的靈獸治愈重新推回海域,將為非作歹、凶惡難馴的海靈獸料理烹飪,其身體上有價值的部件都被拆下,令士兵轉做行商貼補軍用,將海靈獸幼崽統一馴養,建成靈獸園供士兵契約;南域能有如今的盛況,靠的是崔去疾不舍晝夜的煉丹、治病、傳授技藝,這南域若無崔去疾,光是痢疾便能引發無數瘟疫,又談何抵禦海靈獸的侵襲呢?
馮沐陽和朱博銘都是精於算計、工於心計之輩,但喬邦在挽風城生活將近半年,覺得馮沐陽的功績有目共睹,百姓過的還算不錯。至於朱博銘,未曾去過平瀾省,但看曹洋每次到訪所贈的資源,喬邦覺得平瀾省的經濟要遠遠好過定海省,這主從二人都是擅長經營的人,若被他們知曉追光豹可以通過宿主吞食天材地寶改變屬性轉變為閃光豹,由此進化成輝光白豹能夠快速治愈目標的話,天知道後面會有何等變數。
喬邦已經決定,即便是返回學院,尋常切磋時也隻顯露出小肉包的光之恕和耀光閃兩項能力,輕易不將其他能力示人,尤其是輝光之鏈,喬邦打算野外生存考核的時候趁人不在的時候再施展,盡管這輝光之鏈的副作用極大,但效果拔群是顯而易見的,喬邦無法容忍像武燼這樣挺身而出的老師再次身受重傷,內心的煎熬遠大過於被救贖後虎口脫險的釋然感。
今日是二位城主離開南域回各自管轄城市的日子,距離慶安節已經過去了足足有七天之久。朱博銘其實早有所料,畢竟隨行兩位上天門的人要求來此,當時他不好拒絕,成了鄧聖傑和羽立青開啟南域之行的“敲門磚”,自知理虧的朱博銘來到南域後便沒有什麽動靜,安分待在寢屋,仆人上來服侍才起身配合,直到喬安國邀約共進晚餐,才假意稱身體不適令大兒子朱廣寧及妻子許雨晴前去,自己假裝抱恙臥床,並未走出寢屋。
崔去疾“貼心”的派了兩位碧霞派弟子上前診治,最終開出了一張治療頭疼腦熱的方子,對外宣稱朱博銘舟車勞頓,來到南域有些水土不服,須靜養調理身體,待身輕體健再動身回平瀾省。
這一連套舉措都是障眼法,糊弄上天門二人的把戲,不過招式雖爛,但屢試不爽。朱博銘早早地就將中心思想告知於朱廣寧,讓妻子陪同也只是輔助,既是想促成平瀾省與南域之間更深層次的合作,更是想鍛煉一下自己的大兒子朱廣寧,讓他開始獨當一面,水到渠成時朱博銘想退居二線,將自己的大兒子推上城主之位,這在伽羅帝國不算什麽新鮮事,只是呈交的物件比較多,流程比較久而已。
馮沐陽這邊就更是低調了,接下來挽風城即將被暴風席卷,他做了兩手準備,將自己獲知的消息通過密文傳遞到挽風城內幕僚那裡,等他回府再做決斷,令其這段時間多思多想,如何能將挽風城的情況以最大程度扭轉,這是其一;與喬安國、楊成富二人用餐後秉燭夜談,不避諱上天門的猜疑,敲定了定海省內的合縱計謀,這便是其二。
兩位城主來到南域都心照不宣不與對方產生過多交集,與此同時還注意分寸,與上天門的二人也保持距離,就好像雙方來此南域真是度假享樂,不為其他。
在此期間,兩位城主絞盡腦汁,最終也達成目的,與喬安國談定了條件,初步確立了未來三年的規劃。至於這其中的過程,喬邦一概不知,現階段也不想清楚太多,只是從楊成富、馮沐陽二人的隻言片語中聽到了些許內容。
“馮城主其實無需擔心那武尊者問責,因為我們並不是要放任那韓東升肆無忌憚的逃竄。依我之見,只要不加派人手闖進韓府,他見勢不妙當會自行尋機逃跑,我們便外松內緊,在韓府外圍圍成一圈,看似嚴密實則留他及親人一線生機,逼這韓東升陷入險境,讓他及府中高手動手傷人,鬧出些人命,假戲真做,將此事鬧大,傳遍街巷。如此便顯得城主您並未疏於擒捕,只是沒料到韓東升狗急跳牆,不顧皇庭威嚴,被他及府中護衛突圍逃竄,屆時馮城主立馬派人去上天門通報此等情況,事後再扮苦相親自上門討罪,城主您因此明面上損失不少得力,那鄧聖傑也不會再追究許多,同時還用幾條人命洗清了您與韓東升之間的關系,證明你與韓東升並沒有利益糾葛,表明並非一路人。”
“可我馮家人丁稀少,我怎能對家中族人下此重手?這事就算辦妥也徒增殺孽,與我平日的作風不符啊。楊總管此等法子怕是有些不妥。”
“哈哈,馮城主多慮了,此事怎能波及到馮家親族,辦事前先將族中親衛遣走,最好是找個由頭讓他們去周邊遊玩,再派一些平日裡不對付的刺頭過去圍成一圈,若是死上幾個愣頭青,更能取信於人,你也借機解決掉了一些平日裡看不慣的士兵。”
“先不提韓東升是否會下死手解決障礙,楊總管怎會覺得韓東升一定會逃跑,而不是通報皇庭裡的親信,背靠大樹好乘涼,平安渡過此劫呢?”
“這便是你未曾在皇庭久居的原因了,人走茶涼的道理你我都懂,韓東升於皇庭那位李司官只是一把斂財的工具,用的趁手便用,若用起來有些膈手,你還會用它嗎?”
“楊總管高見,馮某受教。可我心中仍有疑慮,萬一棋差一著,我這城主之位恐難坐得穩啊……”
“無妨,只需演出戲給韓東升看即可,假裝與幕僚密談,讓韓東升聽見不就好了。這件事需要做的像真事,還得教靈陣師假模假樣布設幾重散靈陣,讓他以為你有大事謀劃,實則讓他落入圈套。這件事想要實行還得是鄧聖傑、羽立青已經抵達挽風城,最好過了一天,派人跟緊上天門二人,支開方便行事。剩下的我就不必多說了吧,馮城主幕僚眾多,其中計較幕僚自會籌措計劃。”
“多謝楊總管,字字句句都是高談,馮某才疏,往後還要向您多討教。”
馮沐陽、劉少勇一行人將鄧聖傑、羽立青拱衛其中,離開南域,朱博銘見馮沐陽一行人離去便恢復神采,拱手稱謝,並允諾下次再來一定說到做到,犬子廣寧就留在南域,還請喬將軍、楊總管不必照顧,讓他經受些挫折,吃些苦,最好是到前線抗擊幾輪海靈獸的侵襲,把他兒子當士兵使喚即可。喬將軍鄭重應下,待朱博銘攜妻小、曹洋離開南域朝東北方向漸行漸遠,喬安國再回過頭看了看這個朱廣寧。
面相尋常了些,長得比他老子順眼不少,當然,也只是順眼不少而已。
作為喬可欣的爺爺,看朱廣寧不順眼也算正常,這小子不知道使了什麽招,竟讓原本十分排斥朱廣寧、馮清揚的孫女開懷大笑,這幾天竟然經常結伴,喬可欣為朱廣寧做起了導遊,帶他在南域到處晃悠,這件事很難隱蔽,喬安國得知消息還是從巡邏兵的口中得知。
兒子早亡,膝下就這麽一個孫女,除了這偌大的軍團勢力牽動喬安國的心弦,就剩下喬可欣、喬邦了。心裡雖然也期盼孫女早日尋到一如意郎君結為夫妻,最好是開枝散葉生幾個胖娃娃,在自己有生之年還能抱抱重外孫、重外孫女,也是件美好的事。
這麽想沒錯,真看到孫女和另一個年輕人在一起有說有笑,肢體雖然沒有接觸,但遠遠望去二人都不曾掩飾笑意,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兩人的精神力觸角在無序的扭動著,喬安國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很明顯,喬可欣和朱廣寧看對眼了,眼下應該是曖昧階段,那層窗戶紙還未曾捅破。
喬安國思前想去,還是決定善意的提個醒,提醒喬可欣擇偶要考慮到男方是否願意拋棄家族委身於南域,畢竟楊淑綺、喬安國、楊成富都指著喬可欣,說是家庭的紐帶毫不為過。
喬可欣扭捏的姿態讓喬安國心中明悟恐怕喬可欣還真的是對朱廣寧有些好感。
心中暗歎的同時,喬安國囑咐了幾句,便不再多言,撇開繁重的軍務特地跑到喬莊與楊淑綺聊了此事。
楊淑綺前期溺在這枯燥的生活常態中孤立無援,自從丈夫慘死於皇庭之上,便很難有令她高興的事了。
那種強顏歡笑的疲態,太令人絕望了。
南域裡每日消耗她的小事,放在士兵舍生忘死面前不值一提,卻是壓在駱駝身上的一根根稻草,令她失了魂丟了魄,足足三年才從喪夫之痛走出來。
那段時間女兒自己無心照料,喬安國、楊成富傾注心力將喬可欣照顧,慢慢養成了潑辣的性子,完全不似個女孩心性。
當她眼眶紅紅、失控落淚,一定是她偷偷為這段無解的經歷暗暗泛酸。
當得知喬可欣心有所屬的時候,楊淑綺並沒有感到新奇,反倒是憂心忡忡,為女兒的選擇而焦慮。
可能過往的經歷給她帶來足夠的美好回憶,所以當下得知女兒可能也將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的時候,心中卻是惶恐、慌亂,生怕女兒步了自己的後塵。
這一切都只能由時間來消化,日久方能見人心。
喬可欣與朱廣寧之間的關系惹得南域軍團將士關注,在這苦疆窮壤,任何一丁點事都能口口相傳,愈演愈烈,最終的版本和最初的真相可能根本就不是一檔子事,但也並不影響士兵評頭論足,以此作為消遣。喬邦若不是其中的知情者,還真會被最新版本“朱廣寧欲拐跑喬可欣二人私奔”的由頭給唬住。
姐姐已然成年,雖不是親生,但也是喬邦來到這世上陪伴良久的親人。喬邦也存了點考量朱廣寧的心思,明裡暗裡觀察朱廣寧,反正作為孩童的他做出什麽行為都只會被認作貪玩,這便是最好的偽裝。
兩位城主及親眷、上天門的尊者及隨從離開南域後的七天,喬邦都在抓緊時間修煉,白天找喬衛學習軍體拳和貼地擒拿法,增加近身肉搏的能力,找喬敏學習臨場應變的反應能力,提高自己的反應速度,找喬紅興學了新的暗器投擲手法,喬紅興在不違背宗門規矩的前提下教了一些通用技巧,即便如此也十分受用。
這七天喬邦感覺獲益良多,最重要的是帶著學院教授的思想去理解技巧的變化,喬邦感覺竟是可以將動作要領拆分成細項,融會貫通,就像是積蓄了許久的力量,通過學院教授的知識體系,宛若一柄鑰匙撬開了塵封的鐵盒,裡面都是自己目前可以提取的寶物,可謂是厚積薄發,順暢至極。
昨天陳子雄已經來找自己,喬邦知道這是要返回挽風城回歸學院了,只不過陳子雄面帶愁容,看起來並不順心,喬邦記得陳子雄述職結束就回家陪伴妻小了,應該是這兩天才返回南域軍團的,就是不清楚為何愁眉不展,喬邦也不太好過問,隻道是心緒難平,最近有不順心的事吧。
喬邦還真不太想回學院,主要是獸吸法和蔽日藏身訣還沒有修煉出成果,破魂槍還未修複,回學院以後生活又要被課程給填滿,哪有時間製作陣盤。
想到田野在挽風城,這些日子也不知道過得怎麽樣,和張夢雪有沒有更近一步。
自己已經學會了製作陣盤,那麽今後也要負起責任,為南域軍團製作更多的陣盤,與此同時錘煉刻畫技藝,勤能補拙,終有一天自己也能做到和楊瀾一樣的刻畫速度,到那個時候自己在靈陣師這方面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夜已深,喬邦收拾好行囊放進龜殼之中,白天已經向親人一一辭別,當夜隨陳子雄一行人離開南域軍團,打算徹夜趕路,在天亮前趕到挽風城。這次眾人一致決定乘坐飛行靈獸前往挽風城以南四十公裡范圍後落腳,再換成陸行靈獸繼續前行,盡可能減少暴露身份的可能。
此次返程並未看到韓俊虎,想來已經被喬安國留在南域,這不安定的一根釘子不應該久留,若是楊成富操辦定然會是不同結果。至於這其中的計較,喬邦在臨行前已經與喬安國表達想法,沒想到喬安國欣然接受,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還說出一番令他摸不清頭腦的話,前言不搭後語。
“你和他真像啊……”
“我和誰像?”
“一個身著黑色衣袍的絕世強者,你的話和他所說近乎一致。”
“絕世強者?很強嗎?與爺爺比起來如何?”
“很強,和你爺爺的師父秦朝暮是一個境界的,他隨意施展的神通我都難以招架,只是不知他為何沒有飛升,還能停留在這方世界。”
“那這位絕世強者可有留下姓名,是敵是友?”
“一定是友,是一位心懷大義的人。”
喬邦從始至終也沒搞明白喬安國說的都是些什麽,但仍然留了份心眼,對於這黑袍強者喬邦心存防備,決定再次回到南域的時候,若是見到那位黑袍強者,定要用科爾特系統查驗一番。
揮手告別,身後喬安國、楊淑綺、楊成富的身影逐漸變小直至模糊不清,喬邦轉過頭看向北方,朔風雕的背羽極為舒適,座下這頭朔風雕性格極好,比起喬景那頭要好上太多了。
飛行了約莫五六千米,一座寬敞的營門進入了視野。營地的西邊緊挨著山坡,北邊不遠是山澗流下的溪流。整個營地的規模很大,不過防衛設施卻極其簡陋,只有四排木質的柵欄,和零星幾座木質的哨塔,以及寥寥幾十座帳篷,顯然只是一處偵查站,布置了一些抵禦靈獸或來犯匪寇的粗糙物事。身披不同色澤鎧甲的士兵在附近站崗、巡邏,人數不知有多少,但想來不會少於兩支百人隊。
想來這便是南域以北的第一道防線吧……
天空繁星點點,大地一片昏暗,迎面吹拂的北風即便是被風暴之心囊括仍覺得身心寒冷。朔風雕背上,喬邦眺望北方,看不見那巍峨的雪山,也看不到牽掛的人,心中生出無數念頭,想要變得強大,越快越好,立於天地,笑傲於靈武世界。
唯有如此,才會少了許多糾結,這無用的擔憂也會隨之化解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