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0413：飄搖的旌旗
  肯恩坐在冬馬上，將半隻靴子都放進了腳蹬裡。

  他知道面前這個名叫【格馬】的家夥，就是將【山紋部落】推進火坑的幕後主使。

  如果錫蒂要在這裡清算舊帳的話……

  肯恩會用最快的速度，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這個身穿昂貴毛皮外套的老頭掛在自己的戰斧上。

  奎瑪悄然向後退了兩步。

  陽光被陰雲弄得很暗，對方的射手感覺有點恍惚，眨眼間就失去了他的行蹤。

  奎瑪已經藏好，隨時能夠抽動弓箭。

  巴門羅野豬打了個響鼻，壯碩的腦袋搖晃起來，耳骨上的鈴鐺和鋼鐵披肩都發出了聲音。

  朗茲單手把戰斧抗在肩膀上，盯著對方的重騎兵。

  巨裔的血液溫度在漸漸升高。

  【人物：瓦雷裡·契】

  【身份：獸騎刀勇】

  他看出了老大的意圖。

  瓦雷裡抽出武器，傭兵氣場散發，身後的刀斧隊全都亮出家夥。

  他胯下的雄鹿直接昂起了半個身子，粗大的蹄印拓在地面上，砸出不小的坑。

  阿齊茲部落的士兵舉起了盾牌，擺出作戰姿態。

  路人尖叫連連，紛紛繞開，圍觀的小部落則迅速收攏了族人。

  紅楓高地周圍經常會發生摩擦，大部分都是南疆士兵和北境土著之間的起衝突。

  在亡靈潮和戰旌集會的壓迫之下，很少會有部落之間開戰，同個聯盟裡的內鬥就更少見了。

  格馬身後的領騎站出來說：“如果你要挑事，可就暫時進不去穹頂了，錫蒂戰旌。”

  梅蘇特咬緊牙關，騎著刀尾貓就想衝出去。

  錫蒂沉著臉，伸手攔住了自己的副官。

  她盯著對面那個家夥，心裡很清楚——他想惹怒自己，讓山紋部落先做出冒犯舉動，就會以破壞條約的罪名被送到祭祀面前。

  格馬也抬手示意剛才說話的領騎後退。

  屬下的想法是很好的，但他總覺得有些忌憚。

  錫蒂旁邊的陌生人，讓格馬的狩獵神經瘋狂跳動。

  這張狼頭面具，究竟遮擋了怎樣的一幅面容呢？

  格馬露出冷漠的笑容，抽動粗麻韁繩，轉身離去。

  他看著錫蒂，搖搖頭，說：

  “孩子，我不介意陪你玩兒，但你招募的那些窮酸貨，遲早會把你拖死，當你深陷泥潭的時候，就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

  梅蘇特和其他親衛隊，恨不得殺了他。

  阿齊茲部落的士兵們哄笑起來，唾沫橫飛。

  獸腥味和毛皮散發的酸臭，被冷風吹在眾人臉上，仿佛是無聲的嘲諷。

  “呵呵。”

  一個不太合群的冷笑聲。

  格馬頭皮發緊。

  他眯起眼睛轉過頭，和狼頭面具上那雙琥珀色眼睛對視。

  奎瑪已經握住了戰矛。

  肯恩從來不害怕威脅，也從未低頭過。

  他可以不計較，但他如果想要認真對待……

  誰都不能忽視他的怒火。

  安貝拉冰港的劫掠者，就是最好的例子。

  錫蒂卻將手放在他的冬馬頭上，輕輕梳理毛發，就像是個耐心的馴獵者。

  她並沒有因為過激的言語就暴露出自己的軟肋。

  阿齊茲部落的士兵最終還是走了。

  他們是【北山聯盟】中的反對派，排斥錫蒂的管理。

  格馬向弗倫岡鐸的軍需官繳納了相應的物資，也不管錫蒂，自顧自地領著族人，浩浩蕩蕩地走進了穹頂的保護圈中。

  “戰旌集會制定了規則，只有完成相應的任務，才有資格得到保護，否則只能聚集在隨時會遭受亡靈潮影響的外圍城鎮。”

  錫蒂解釋給肯恩聽，同時露出感謝的笑容。

  如果自己願意，肯恩是會幫自己出頭的。

  但那不是她想要的，或者說，作為戰旌，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操心。

  肯恩剛打算詢問那所謂的任務是什麽內容，就有好幾支部落的隊伍從旁邊走過。

  這些人旁觀了剛才的爭執。

  他們的戰旌會主動離開坐騎，向錫蒂致意，並且將幾箱沉重的貨物留在她附近。

  【他們不想站隊，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盡到應有的義務。】

  這些部落的族人當中，有人行禮，有人漠然，誰都沒有表現出足夠的尊敬和忠誠，像是有難言之隱……

  他們是北山聯盟裡的中立派，對未來感到迷茫，搖擺不定。

  錫蒂很仁慈。

  她收留了很多殘損的部落，接納傷員，分享食物和城牆，幫助這些脆弱的肉體和靈魂在風雪中尋得一個能夠安穩居住的場所。

  格馬等強硬派認為：

  這種行為削弱了北山聯盟的實力。

  肯恩來到貨箱旁，剛剛靠近，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波動。

  他揮退周圍的同伴，包括風岩部落的人，然後獨自將鎖扣打開，任由黑色的殘余霧氣逸散。

  【物品：亡靈棱晶】

  【品質：精良】

  【描述：擊敗狩墮領袖的證據，鄂若德·赫爾逸散的力量，蘊藏著死亡氣息的結晶體，如果將這東西帶給專業的鑄造法師，似乎能夠換到報酬。】

  肯恩問道：“你們在收集它？”

  難怪梅蘇特會在戰場上冒死返回。

  錫蒂點點頭，然後指向身後的穹頂——它遮天蔽日，臨到面前，你就算把頭仰到極限，也無法估計它的邊界在哪裡。

  【偉大的力量。】

  錫蒂說：“穹頂是由狩墮棱晶做成的，道理跟你們攜帶的屍油差不多，但更強大，更複雜。”

  弗倫岡鐸制定的任務，就是用擊殺狩墮的證據，來換取進入紅楓高地的機會。

  【有付出，有犧牲，有價值，公平是殘酷的。】

  “你難道還進不去？”

  肯恩很清楚她的實力，所以感到疑惑。

  錫蒂搖搖頭，眼神變得認真：“強大的部落將簡單的狩墮都清繳了，從而獲得進入資格，但亡靈潮一波比一波強，那些小的部落撿剩飯都不夠。”

  她命令北山聯盟收集棱晶，然後讓同盟小部落先獲得保護。

  最開始還能夠執行，但隨著傷亡的增加，大家都開始動搖，陸陸續續地進入了穹頂的范圍之內。

  錫蒂並未責怪，誰都有自己的責任和苦衷。

  肯恩看著眼前的棱晶，又抬起頭看向遠去的中立派。

  他們正在緩緩進入穹頂。

  他們也知道，錫蒂不會放棄最後一個同胞，所以留下了東西，或許是力所能及的……

  最後的禮物。

  肯恩看見了錫蒂的傷，歎了口氣，輕聲問：

  “這值得嗎？”

  “當你肩膀上壓著足夠多的責任，名字對你而言就沒有意義了，彼時，你是稱呼只有一個，那就是戰旌……”

  錫蒂·艾薩妮露出深邃的微笑。

  “為弱者執旌，肯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