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0398：北風呼喚

  他們站立的地面突然震動，裂紋從鎖孔像四周蔓延。

  冰冷的風灌進幽深寂暗的峽谷。

  瘦男人渾身顫抖著，忍不住裹緊自己體面的衣裝。

  他已經遺忘了寒冷的滋味，卻沒想到會用這種方式回想起來，但緊接著……

  “不可能，我沒有實體，怎麽會覺得冷？”

  瘦男人像是看怪物一樣望著洛克薩妮。

  周圍的崖壁在破裂。

  有東西正在瘋狂的捶打囚籠，巨石和澎湃的力量噴湧而出。

  洛克薩妮緩緩蹲下去，將吊墜從裂紋裡摳出來。

  然後他們腳底的石頭都墜落到了深淵裡，隨著表層的岩石消失，周圍就一顆像是破碎的忌憚被剝殼，暴露出虛無的空間……

  那是肉眼無法望穿的黑暗。

  洛克薩妮和瘦男人站在魔法陣上。

  她轉過來看著婪橋，露出微笑：“對啊，你怎麽會覺得冷呢，所以這是錯覺。”

  洛克薩妮撐著身體，居高臨下地俯視婪橋。

  那對眸子泛著明亮的光，是強大的魔法使才具備的力量外泄，而在這毀天滅地的末日裡她還能夠自如地施法，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她輕輕撫摸著瘦男人的高禮帽，就像是安撫受傷的羊羔。

  瘦男人咬緊牙關，渾身發抖，仿佛有無數個靈魂即將脫離自己的掌控。

  它從來沒有被碾壓得如此徹底過！

  “這到底是……怎麽了。”

  “好好感受，先生，問問你的內心，那是寒冷嗎？”

  洛克薩妮的聲音如同鬼魅，配上這不斷剝落的現實世界，就像是誤入了瘋子的夢境。

  瘦男人捂著胸膛，嘗試著追溯恐懼的根源。

  他發現所有跟婪橋簽訂契約的靈魂都在顫抖，骨磚橋梁上的鎖鏈發出共鳴，仿佛隨時都會崩潰斷裂似的。

  洛克薩妮摘掉婪橋的禮帽，輕輕扣在自己頭頂，然後站起來。

  她的眸子在帽簷陰影下泛光，俯視著他，淡定地說：“這不是冷，是畏懼，你享用了那些靈魂的負面情緒，同樣，也要承受這些東西的反噬。”

  “不……可……能。”

  瘦男人趴在地上掙扎。

  可是不管他再怎麽否認，也還是無法改變事實。

  他內心世界的靈魂確實都在咆哮，伴隨著害怕忍不住戰栗，確實會有一種寒冷的錯覺。

  婪橋妥協了，開始接納，並慢慢疏導力量。

  他急促的呼吸變得平緩起來，也重新奪回身體的操控。

  瘦男人盯著洛克薩妮頭頂的帽子：“你能夠觸碰我，更改現實？”

  “你說這個？”洛克薩妮的視線抬了抬，然後笑著將東西還給他。“我可能不是你尋常意義上理解的人類，靠近我，就要學會承受意外和驚喜。”

  瘦男人心底的恐懼又開始泛濫。

  他拚盡全力才穩住了。

  緊接著，他又盯著她，問道：“我……我無法理解，什麽東西，能夠讓我都感覺到害怕？”

  “你覺得，對於大部分的生靈來說，什麽東西最有威脅性呢？”

  洛克薩妮自問自答。“當然是死亡了。”

  她平靜地望著瘦男人，繼續說道：“紅楓高地的遺跡裡，藏著一處封禁的狩墮力量，這件事情你我都知道，有些人也知道，所以在那裡充滿了陷阱。”

  瘦男人重新整理著裝，卻下意識地和她保持了距離。

  他就是想要遺跡裡的東西，才跟洛克薩妮聯手來到紅楓高地。

  “我們何必去自投羅網呢。”洛克薩妮這才說出真實想法。“被封禁的地方又不止一處，我知道的東西，永遠要比她們多一點點。”

  洛克薩妮望著深淵裡浮動的東西。

  隨著北風穿透黑暗，有東西像是深海巨怪一樣浮出來。

  那是一隻漆黑到無法看出輪廓的手臂，巨大無比，仿佛是位泅溺的被困者，從黑暗裡緩緩伸出來，然後穿過洛克薩妮跟婪橋，直衝天空……

  朝著更加新鮮的空氣延伸，最後扒在了懸崖邊緣。

  “結束了，我們走吧。”

  洛克薩妮很淡定地說道。

  然後她踩著透明的魔法陣朝來時的路走去。

  這股力量有著非常強烈的自我意識。

  它是狩墮的聚合體，龐大的侵蝕力量之源。

  隨著那隻漆黑的手臂衝出天際，整個北境的亡靈潮將會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洛克薩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婪橋緊緊跟在後面，呼吸變得急促。

  這位矮人們傾盡智慧鍛造出來的烘爐遺產，竟然會變得如此的畏畏縮縮，因為這東西是超越了矮人時代，也超越了舊神時代的怪物。

  那漆黑的手臂一觸碰到北境的陽光，就開始霧化。

  但它並非就此消亡，而是滲透到雲層，陽光，砂礫，塵土，流水……

  巨大的手臂在迅速蒸發，它變得無處不在，仿佛這東西就是北境根源力量的化身，融入其中就像是回家一樣輕松自然。

  瘦男人腳步踉蹌地向前走。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股龐大的死亡氣息消散殆盡。

  但旁邊的洛克薩妮始終沒有回頭，她仿佛不需要看，也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

  “你……你要釋放狩墮本源？”

  “嗯，是啊。”

  洛克薩妮平靜地說道。

  瘦男人忍不住戰栗，熟悉的寒冷又開始侵蝕這具幻影。

  不僅僅是因為這消息過於駭人聽聞，最恐怖的是，面前的女人似乎是認真的，而且她確實有釋放的途徑和方法。

  “你……您好像無所不知，但您這樣做，是要毀了帕洛圖斯比的，這……究竟是為了什麽？”

  婪橋的聲音從恭維變得敬畏。

  他邀請洛克薩妮一起來紅楓高地，其實是為了報仇，畢竟在伊凡意識深處被暴打了一頓。

  他原本打算慢慢恢復力量，然後突然爆發！

  但隨著短暫的相處。

  婪橋逐漸意識到：面前的女人，越來越超出自己的想象。

  洛克薩妮轉過來，目光奇怪地看著他：“能不能……不要再繼續想這些東西了？”

  “你能看穿我的想法？”

  “哦天，當然可以，你又不是實體，你只是個幻想和意識的凝聚體。”

  洛克薩妮笑著看他，就像是看一具屍體。“你能夠進入別人的思想，別人也能順著這條路走回去，你不是人類啊……真弱。”

  婪橋癱軟在地上，音調變得沙啞：“那您……釋放祂，是為了什麽……”

  洛克薩妮歎口氣。“為了找到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