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0508:雪籽藤
肯恩聽見了巨龍降落在白霧盡頭的聲音。
他攥緊戰斧從參天冰柱裡滑下,準確地落在狼背上,霏狼經過【律典指環】的加持以後,稍微能夠跟住自己的節奏。
肯恩在濃煙裡穿梭時覺察到了異樣,旋即展開灰色視界,看見弗倫岡鐸剛好從深坑裡爬出來。
寒風穿過整片荒原,涼意漫過角落,漸漸地爬上心裡。
備注附帶的灰色視界距離有限,看不見剛剛降落的巨龍,但就是有種不好的預感,隨後狂風伴隨著熱浪吹散了周圍的障礙物。
肯恩咬著牙抬手阻擋,狼頭面具的毛發被壓得貼合。
他在混亂當中看見藍色魔法爆炸後產生的流光。
霍叟沒有來得及召喚冰盾,被整個掀飛了起來,越過一片高聳的堅冰,帶著破碎的渣子向後劃出一條清晰無比的弧線。
肯恩也看清楚了擊飛他的力量是什麽。
火焰,明黃色的火焰,夾雜了雷霆和腐朽之力。
巨龍騰躍到遠處就是想要擺脫肯恩和弗倫岡鐸的襲擾,讓【死靈霾】覆蓋它全身,從而達到一個全新的力量層次。
它聳立在山坡頂端,向下發出吐息,烈焰如同海嘯般噴湧而出。
雖然沒有柱狀的遙遠,衝擊力強,可是這東西的殺傷力卻要高得多。
恐怖的熱浪瞬間點燃了整片草坡,原本召喚出來阻擋吐息的冰柱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蒸發,可怕的浪潮還在繼續延伸。
肯恩稍微觸及到了些許飄過來的余燼。
他的盔甲瞬間發出滋啦啦的聲響,隨後竟然穿出了一個洞,死亡終於亮出了獠牙。
肯恩驅狼後退,眼睜睜地看見那些屍骸化為灰燼,冰柱挨個崩塌,就像是海嘯中被淹沒的建築,更加令人難以置信的景象還在發生。
霍叟召喚出來的冰柱蒸發後變成了霧氣,這些霧氣籠罩整片荒原,比天空中的雲層還要壯觀。
霧氣當中幻化出了各種各樣的冤魂,張牙舞爪地朝著四周飛舞,甚至還有些冤魂鑽進了飛行狩墮的眼眶當中,奪走了本就腐朽的屍骸。
肯恩旋即意識到了災難即將降臨。
天空中無處不在的怨靈們紛紛調轉風向,朝著北境部落和南疆勢力組建起來的防線飛去,各種恐怖的冤魂嗅到了活人的氣味,想要通過邪惡的術式得到健全的身體。
肯恩猶豫當中被烈焰追上了。
恐怖的高溫和摻雜在其中的詛咒灼傷了他的後背,霏狼發出悶哼,腳下的步伐變得更緊。
突然有個東西從天而降!
肯恩能夠感覺到掠過自己的高溫,但是這種溫度並沒有夾帶腐朽,相反,熾熱且令人尊敬……
他偏過頭去看:
弗倫岡鐸舉起自己的戰刀居然劈開了烈火,魁梧的身形表面覆蓋著濃厚的氣血,獸人族澎湃的戰意能夠被他任意驅動,幻化成堅不可摧的盾牆抵擋住襲來的災厄。
他手中的武器絕對經過了某種附魔,但此時上面的猩紅色遠超了鍛造工藝的極限。
【舊神偉力:恕戟斯】
肯恩終於想起了一個事實。
此時在場的三位全都是諸神賭局的棋子,並且是神啟戰旌,而弗倫岡鐸背後的祂也終於露出了真實容貌,果然跟猜想的差不太多……
戰神恕戟斯。
通紅的烈焰將魁梧的獸人點燃,幫助他在雷霆和腐朽的烈焰中屹立不倒。
肯恩從來沒有想象過居然有人能夠變得如此純粹,純粹地戰鬥,純粹的勝利,無法戰勝的絕望會籠這個人的對手,即便對方是巨龍。
格馬融合過靈魂的撒拉·埃利什顯然也注意到了荒原中挺立的戰士。
它的咆哮變得更加猛烈,四周彌漫開的毀滅蹤跡也變得如此明顯,紅楓高地最龐大的城鎮在這個吐息中變成了歷史,殘留的廢墟正在熊熊燃燒。
肯恩騎著霏狼衝進了尚未完全崩塌的冰柱叢林,隨後找到了正在咬牙的霍叟。
他的頭髮後面出現了大面積的蜷曲,額頭上遍布汗珠,正面抵擋巨龍吐息是一件尋死的活兒。
可霍叟如果不這樣做的話,被霧靄阻擋視線的肯恩和弗倫岡鐸將會正面遭受到毀滅的打擊,甚至連動用舊神偉力的機會都沒有。
“呋,呋呋,你命真大啊……肯恩……”
霍叟的傷勢比想象中要嚴重,恐怖的烈焰正在繼續吞噬他的軀體,仿佛要將這個強壯的男人變成徹底的軀殼。
肯恩沒有理會對方的玩笑,蹲伏下來將經驗值沿著殘留的劍柄灌注進去。
“嘶——”
霍叟發出了痛哼。
肯恩使用的力量會先將侵蝕部分撕碎,引導生命的力量重新構建肌理和魔法通道,所以相當於將血肉活生生拆解重組。
他忍不住看向霍叟的眉頭,說道:“你是我見過最硬漢的一個。”
“哦,是麽,被你這個小娃娃說真是高興不起來呢。”
霍叟恢復坐姿。
他握緊拳頭感受身體裡流淌的力量,直到肌肉表面出現了霜,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我很想刨根問底,但既然選擇站出來,我就不會去質問你的底牌,孩子,我希望你不要去遮掩,帕洛圖斯比的格局在今天以後將迎來巨變。”
霍叟重新站起來,環顧四周,烈焰吞噬了原本的戰場,冤魂呼嘯肆虐。
他知道弗倫岡鐸不能撐多久,臨走前,卻再次叫住肯恩:“我沒有問過你的立場,但我想知道一件事情,你必須回答我,孩子。”
肯恩擦拭著戰斧表面的汙漬,等候下文。
霍叟問他:“如果帕洛圖斯比即將遭遇滅頂之災,會死無數人,你能夠拯救北境,但會讓你深處險地,甚至遭受難以想象的苛責,你會怎麽選擇?”
肯恩看著寒風裡比自己還要高大強壯的男人,看著對方嚴肅的表情還有眼中的審視。
他沒有回答,而是默默地向前走,攥緊戰斧翻上了霏狼。
霍叟以為自己又被晾著了,卻沒想到在對方走之前,聽見他說……
“驅動我的從來都不是後果和假設,而是這個理由本身能不能說服我自己,我可以死,我也可以面對任何責難,但這必須是我自己的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