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蘆葦蕩

  嫩綠的青草間，顏色各異的花朵如含羞的少女，悄悄探出腦袋，隨著清風拂過，微微蕩漾，花香沁人心脾。

  幾隻勤勞的蜜蜂，努力震動翅膀，身影隨著飄蕩的花朵移動，意圖平穩降落那不停搖擺的花芯上。

  “叮鈴鈴”

  “叮鈴鈴”

  熾熱的陽光炙烤大地，兩道打扮奇怪的人影，行走在鄉間土路上。

  一位身穿青藍色道袍的青年，一位行走間腳步奇怪的魁梧身影。正是劉緣與那頭僵屍。

  此時的劉緣，背負長劍，手持棕黃色六尺旗幡，幡上掛鈴，悠然行走間，旗幡輕輕搖動，鈴鐺隨之發出清脆的響聲。

  如此打扮，一眼就可以讓人看出，這是一位行走於江湖的道士。

  隨著鈴鐺脆響，身後高大身影輕輕跳動，讓人知曉，這不是江湖騙子，而是一位有些本事的修行之人。

  行走間，發絲揚起，黑發中白絲偶現，倒也有幾分高人形象。

  這身行頭，都是在嶺南鎮訂做的。

  那日在丁家府邸，左劍俠收養了繈褓中的嬰兒，為鎮民解除種妖之術後，便告辭離去，繼續雲遊天下，遵祖訓，蕩盡所見不平事。

  而劉緣則撿起了左劍俠踢在一邊的旗幡，將布滿孔洞的幡面外，重新縫製了一層，又買了個順眼的鈴鐺，繪製符篆後，離開嶺南鎮。

  據左劍俠說，如今正逢青雲國萬年一變，國主升天，青雲將亂，國運分散下，妖魔頻出。

  這同樣也是修士的契機，得機緣，獲功德，奪氣運，煉道心。

  行走至十字路口前，劉緣攝來一節枯枝，轉身向回走幾步，樹枝向後輕輕一拋，轉頭看著枯枝大致所指方位，晃蕩著旗幡，大步走去。

  河水清清，平靜的河面上，調皮的小魚兒偶爾躍出水中，含苞待放的荷花上空，幾隻蜻蜓不斷盤旋，尾部不時輕觸水面。

  青翠欲滴的蘆葦，一眼望不到盡頭，微風拂過，蘆葦輕輕點頭，如同一片綠色海洋，微波蕩漾。

  劉緣站在河邊，取下一節蘆葦杆，正欲扔入水中，耳朵輕動，又將蘆葦杆隨手放在嘴裡咬動，悠閑的觀望美景。

  小鳥在蘆葦叢高歌鳴唱，蟲兒不甘示弱的摩擦翅膀，蟲鳴聲偶爾會突然消失，又有更多的鳴叫彼此起伏。

  “汪汪汪！”

  稚嫩的犬叫聲逐漸接近，幾隻嬉戲的水鳥被驚擾，撲騰著翅膀濺起一陣水花，飛向遠方。

  沒多久，一艘小船慢悠悠的劃來，頭戴鬥笠的船家劃動船槳，一個黑色小腦袋露出船邊半截，仰著發出稚嫩的犬叫。

  “原來是位道長，不知小師傅要去何處，可用老朽捎上一程？”

  這是一位頭戴鬥笠，留著山羊胡的老者，看到劉緣後，將小船劃到近岸處。

  “多謝老人家了，貧道歷遊至此，尚不知去處，老人家可否助小子渡過這片蘆葦蕩？”劉緣向老者行禮，客氣的問道。

  “無妨，小師傅請上船。”老者豪爽的回道，將船靠岸。

  劉緣再次謝過後，首先上船，用法力托起身後的僵屍，以防它沉重的身體將小船壓壞。

  老者看了眼被包裹嚴實的魁梧身影，倒也沒有多問，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道士帶個妖怪什麽的，不稀奇。

  “汪，嗷……”

  船上一條小黑狗，見到陌生人叫喚一聲，似乎感受到大個子的氣息，有些畏懼的耷拉尾部，縮到老者腳邊，探頭看著兩個陌生身影。

  “老人家，這裡是什麽地方？景色真美。”

  “我們叫她碧波灣。”

  “碧波灣？真是個好名字。”

  站立船上，劉緣望著碧波蕩漾的蘆葦海洋，讚歎道。

  “她可是養育了我們世世代代。”

  老者熟練的劃動雙槳，迎著微風，露出慈祥的笑容。

  劉緣一手負背，一手持幡，立於船頭，靜靜的欣賞著河間美景。

  片刻後，老者手中動作漸漸變緩，小船一處寬闊的水面停下，慢慢靠近蘆葦邊。

  放下船槳，老者擼起袖子，爬在船邊摸索著什麽。

  一根繩子被老者抓起，站在船上雙臂齊動，很快，一片漁網露出水面，銀花翻動間，滿滿的魚兒被拉上小船。

  “汪汪汪！”

  看著活蹦亂跳的魚蝦，小黑狗甩動尾巴，興奮的叫喚起來。

  老者揉了揉小黑狗的腦袋，在魚獲中挑挑揀揀，最後留下幾條最大的魚蝦，將剩余的重新放回河中。

  劉緣靜靜看著，好似想起了什麽，露出一抹笑意。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天生地養之物，人人皆可取之，上山采藥，水裡抓魚，雨後的蘑菇，這種特殊勞動的過程與成果，讓許多人為之著迷。

  很多時候，獲取很容易，而舍棄，很難。

  劉緣腦海中，不由浮現一道熟悉的瘦小身影。

  調皮的偷取別人網裡的魚，慫恿一幫小孩去掏鳥窩，每當下過雨後，就會急衝衝的跑到樹林裡采蘑菇，不管有毒沒毒的，一股腦就塞進籃子裡，有一次忘拿籃子，就用衣服褲子裝。

  當然，每次都免不了一頓揍。

  那時候，自己還在那具瘦小的身體裡，當做看電影一樣欣賞。

  一幅幅畫面在腦海閃過，最後定格在一群黑甲、血馬、鋼刀、柳葉紋的身影。

  劉緣眼底，黑紅之氣若隱若現。

  “汪汪汪！”小黑狗猛叫。

  “小師傅，道長？小師傅？”老者的聲音傳來。

  “老人家，我剛才在想些事情。”劉緣回神，卻見已經到了岸邊。

  “這個送給小師傅了，嘗嘗我們碧波灣的河鮮。”老者取出一個草籃，遞給劉緣。

  “這……”劉緣看著筐裡的魚蝦，也不好拒絕老者的贈予，想了想，手伸向懷中。

  老者見狀，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將籃子放下，劃動船槳欲走。

  “老人家，我這有一道平安符，請您收下。”劉緣從懷中取出一個畫滿符文的木牌，送於老者。

  這是當初兌換的一道護身符，對付普通鬼怪有很大效果，劉緣如今的修為，卻是用不到了。

  老者看著木牌，神色緩和，笑著接過。

  ……

  夜晚，劉緣在最近的小村停留下來。

  而此時。

  碧波灣，蘆葦蕩。

  夜風徐徐，蘆葦搖擺，天空幾朵黑雲飄過。

  “它們又來了！”

  “好害怕，它們太嚇人了！”

  “哎呀，這次不止一個，得趕快告訴婆婆。”

  “噓～它們近了。”

  蘆葦蕩中，幾根蘆葦棒上，有孩童的聲音傳出，幾張小孩面孔，不斷在蘆葦棒間浮現，最後隱去。

  “嘩啦啦！哢嚓！哢嚓！”

  水花聲中，一片蘆葦被齊腰夾斷，幾隻巨大的青色蟹鉗露出。

  “快點，別夾了。”

  “我再夾兩下，過過癮。”

  “別玩了，我都好些日子沒見到紅紅了，快點完成任務好回去交差，先除一個，在那邊。”

  兩根長長的觸須拍了一下蟹鉗，指著一個方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