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無法入睡的夜晚

  夜已深。

  白霧等人住在第三層。

  盡管一直沒有客人前來，但每天，扮演母親角色的王太太，還是會認真打掃房間。

  他們比起真正的有錢人來說，唯一的區別就是，沒有傭人。

  很多事情必須是他們親力親為。

  好在這棟別墅足夠現代化，每個客人的房間，都有著獨立的衛生間，洗漱用品，日用品，電視，空調，雜志。

  看起來和商務酒店很像，但裝修風格和家具的數量，又讓人感覺完全不同。

  算是能夠做到真正的賓至如歸。

  白霧住的屋子最大，尹霜住的屋子次之，林無柔的屋子很小，但已經比他在第二層分配的公寓一整套都大，所以他沒有懷疑什麽。

  另一邊也是類似的，五九的屋子最大，秦林的屋子次之，白小雨的最小。

  兩個三口之家分配完成。

  至於夜裡會發生什麽，白霧還不清楚。

  ……

  ……

  十一點。

  屋外的忽然響起了狗叫，六隻狗，六種極其相似的頻率。

  白霧很淡定的給自己衝了杯咖啡，回憶著白天的細節。配合此時的狗叫，他想起來一件事。

  白小雨的感知裡，庭院是有狗的。

  只是很奇怪，白天的時候，這些狗他沒有見到，即便客人到來，狗也沒有叫。

  但此時此刻，到了夜晚，外面已經沒有動靜了，狗卻叫了起來。

  它們的叫聲此起彼伏，似乎帶著某些恐懼。

  這叫聲在寂靜的夜裡，已經算得上是噪音，六隻狗一起叫，盡管別墅的隔音效果還算不錯，但每間屋子的窗戶都是開著的。

  而這個時候，所有人都躺在了床上，出於懶惰，沒有人願意關窗戶。

  即便關上了，也不會有人覺得能擋住噪音。

  六隻狗叫了足足十分鍾，中間的叫聲甚至帶著某種憤怒，直到後來，忽然間變得尖銳，又壓低了聲音，幾隻狗全部散開。

  它們的聲音小了很多，可是還是在不停的叫。

  第一個受不了的是林無柔，他雖然罵人厲害，卻不至於跟狗一般見識。

  林無柔起床，穿著臥室裡原本準備好的絲質睡衣，貼身的質感讓人感覺很舒服，只是睡衣上印著的老虎和獅子讓他有些不喜歡。

  但衣櫃裡能夠更換的睡衣全是這種風格的。

  林無柔也隻好選擇妥協。

  關上窗戶的瞬間，軟軟的風還有嬌嫩花草的氣息竟像是瞬間被隔斷。

  林無柔忽然有一種錯覺，整個屋子叮咚的震了一下。

  狗叫聲戛然而止，他仔細去聽，外界好像沒有了任何聲音。

  這關窗的效果出乎林無柔意料。

  他回到床上了，本該很好的睡著，但或許是因為太安靜了，反而無法睡覺？
  他只聽到了腦海裡的耳鳴聲。

  人在極度安靜的情況下，就會聽到一股持續的耳鳴聲。

  “怎麽橫豎都睡不著，我該去白霧聊聊天。”

  林無柔忽然站起來，但猛然想到，自己堂堂猛男，穿這種卡通q萌的睡衣會惹來白霧嘲笑，便打算換上自己原本的衣服。

  哐……當！

  就像是某種東西猛然間拍了衛生間的門，在林無柔準備更衣的時候，衛生間裡忽然傳來了異響。

  由於關窗之後的極度安靜，哐當的聲響異常震耳。但消散的也很快。

  林無柔皺起眉頭，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準備去衛生間看看。

  他的腳步很輕，卻因為安靜，有著很明顯的聲音。

  周遭實在是太安靜了，林無柔試圖去感知什麽，但回應他的，依舊是絕對的安靜。

  明明是很新的房間，衛生間門推開的瞬間，林無柔卻聽到了某種鏽蝕金屬摩擦的聲音，但只是很短，短到大概視線裡的畫面隻過了一幀。

  衛生間很寬廣，精致的浴缸，與淋浴設施都在玻璃牆的內測，而外側則是梳妝台。

  盡管屋子裡的衣服都很童趣，但這間屋子的設計，算是孩子大人都能住。

  林無柔仔仔細細的看了看，衛生間裡沒有任何東西。

  “怪了，我聽錯了？”

  衛生間的每一樣物品都原原本本的擺放在其他位置。

  林無柔看了足足五分鍾，硬是沒有找到聲音的源頭。

  他轉過頭去，背對著鏡子，在確信沒有任何物體發出聲音後，林無柔表情漸漸變得平靜，懷疑自己聽錯了。

  鏡子裡的身影，平靜的望著他的背部。

  ……

  ……

  尹霜的屋子裡，床比較軟和。

  雖然尹霜還沒有躺上去，但她感覺得到，這比自己在第二層的公寓舒服不少。

  她不愛穿睡衣，習慣裸睡，但這是在別人家裡，尹霜還是會克制一下。

  她一直沒有睡覺，只是坐在床上。

  當狗叫聲傳來的時候，尹霜覺得有些冷，窗外的風涼悠悠的，床被也被吹冷。正處在某些時期的她，略微不舒服。

  便關上了窗戶。

  關上窗戶的瞬間，尹霜發現狗叫聲忽然全部消失了。

  她不太相信這種絕對的隔音效果，倒更傾向於相信狗忽然不叫了。

  打了個哈欠，回味著今天的美食，同時腦子裡又想著自己該有警惕感，讓尹霜略微混亂。

  有一種生活在糖與毒藥間的感覺，她倒也沒想太多，因為確實乏了。

  只是準備睡去的時候，尹霜忽然停住。

  因為脖子上忽然有些癢。尹霜摸了摸，發現脖子上有根細長的頭髮，這種事偶爾也會有，倒也不值得在意。

  極度安靜的環境，對一個心靜之人來說，算是很好的睡眠環境。

  尹霜掀開了半邊被子，潔白光滑的長腿邁到了床上。

  環境很舒適，不管是氣溫，安靜程度，還是床的柔軟度，以及被窩的溫暖程度，這使得尹霜很快的睡著。

  四十秒後，尹霜醒了，驚醒。

  她猛然間從溫暖的被窩裡逃了出來，眼睛睜得很大，即便是在塔外的病棟，她也不曾這般眼神看著某個事物。

  她忽然想起來，一直到關窗前，她都沒有上床。

  ……

  ……

  白霧的屋子裡還有書櫃。

  只是裡面的書，都是一些生意上的書籍，成功學，營銷學，貿易知識，各種沒有意義的東西。

  和其他兩個房客不同，白霧算是知道了三分之一的劇本，所以他能夠感覺到，這間屋子雖然是客房，但卻有意的，在讓客人適應主人的房間。

  一家之主。

  之所以選尹霜做太太，倒不是白霧對尹霜有任何想法，尹霜在他眼裡，過於束縛自己，尤其備注提及她是一個復仇者。

  這讓白霧對這種苦大仇深的背景更沒有興趣，宴玖亦如是。

  “生意……”

  白霧思考起了白天的對話。

  “說起來很奇怪，大家被困在莊園裡，為何要問客人，更喜歡做生意還是更喜歡做家務？”

  白霧記得有人問過白小雨這個問題。

  白小雨當時選的是家務，因為生意他不懂。

  白霧忽然反應過來，這個問卷調查本身，也有一定問題。

  “家務我可以理解，老王的這位女大三十的老婆的，各方面家務都在做。但是生意……他們怎麽做生意？和誰做生意？”

  白霧翻閱起了那些關於生意的書籍。除卻營銷知識和成功學雞湯文，大多是講貿易的。

  書架上看，似乎和貿易有關的知識佔據了百分之七十。

  白霧隱隱感覺到這裡頭有問題。

  但這個時候，窗外傳來了狗吠。

  白霧起來了，給自己衝了一杯咖啡。原本想推測下狗叫的原因，但架不住它們一直在叫，而自己又並不具備狗語四級。

  白霧關上了窗戶。

  在窗戶合上的瞬間，一股詭異的氣氛讓他頗為不舒服。

  屋子裡的一切都很正常，這一點白霧已經用普雷爾之眼確認過，沒有監控，也沒有什麽寄靈物品。

  “竟然能這麽安靜？”

  於是白霧又做了一件事，打開窗戶。這個時候電視忽然亮了。

  “據本台報道，食城第三街區下午四點，下水道裡，管道工人發現大量體型巨大的老鼠從管道中跑出，近期可能有大量老鼠在城中作亂，疾病監控中心正在準備應對鼠疫。”

  電視的畫面是下水道裡湧出了許多老鼠，塊頭幾乎比某些發胖的橘貓還大。其中一些老鼠，嘴裡還咬著某些人類器官。

  食城，第三街區。

  白霧下意識的皺起眉頭，因為這個地址他聽過。不過很快他想到一件事。

  “我要打開窗戶，電視就忽然自啟動了。”

  白霧沒有因為忽然看到的一則新聞而打亂自己的步驟，而是準備再次打開窗戶。

  在打開窗戶的瞬間，電視的畫面忽然開始不斷地閃爍著雪花畫面，還能聽到明顯的電流滋滋的聲音。

  風聲，屋外的狗叫聲再次傳來。

  白霧有些疑惑，真就是窗戶的隔音效果很好？
  不對……如果隔音效果好，為何連門外也沒有動靜了？

  他又關上窗戶，電視訊號的變得穩定了很多。

  “電視為什麽會播七百年前的新聞……”

  新聞很快到了第二則。

  “關於船票難買的事情，目前方舟計劃的對外負責人宣稱，會盡快解決，確保廣大群眾有資格登上離開的航船。但盡管如此，仍然有不少群眾聚集在金融街，以罷工和遊行來示威。”

  船票？

  白霧想起了前往高塔的機票……

  方舟計劃又是什麽？高塔？

  按照目前白霧對高塔的認知，他不認為高塔是由人類製造的。

  “這些新聞在這裡播放的意義是什麽？你是莊園本身？還是某個惡墮？你到底想讓我看到什麽訊息？”

  這句話仿佛有著某種魔力，由於白霧還沒有徹底入住，似乎有些話還可以說出來。

  電視的畫面瞬間變成了黑色的背景，其間有綠色的0和1漂浮著。

  白霧原以為這是一串極長的二進製數字。但很快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有些地方的數字比較亮，有些地方的數字比較暗淡。

  在光與暗的色差下，形成了一個笑臉輪廓。

  只是白霧來不及看清笑臉的細節的時候……電視台又跳轉了。

  “我要是這個時候把你關上會怎麽樣？”

  此時發生的事件已經很靈異，但白霧沒有恐懼感。他沒有關上電視，因為有一種感覺，這些新聞不是無意義的在播放……

  也許今天不看，明天就看不到。

  尤其是下一則新聞——他還挺感興趣。電視的畫面是記者正在采訪某位高級探長。

  “您認為面具怪人的行為，構成了犯罪？”

  “是的，截至目前，我需要抓捕惡墮，研究其起源，但面具怪人顯然認為他的存在凌駕於我們的律法之上，他將惡墮帶走到我們不知道的地方……”

  “可是惡墮的確威脅了市民們的安全不是麽？據很多市民描述，如果面具怪人當時不出現，他們將面臨生命危險。”

  “不可能的，我們的城市很安全！”探長最後一句話顯然很憤怒。

  電視到這裡，又換了另外一個節目。

  每次換台的時候，因為訊號問題，白霧會短暫的看到某個畫面。

  這一次他把畫面記了下來。

  是一個笑臉，似乎是一個女孩的笑臉。

  這次的節目似乎是某個脫口秀訪談。

  “其實大家完全沒有必要恐慌嘛，惡墮？末世？方舟？高塔？都是假的！人類歷史上有很多次世界末日的傳言，但哪次應驗了？我們的資源不夠我們生活嗎？顯然這顆星球還沒有到完全枯竭的地步嘛……我們的科技不夠我們度過難關嗎？當您還在看節目的時候，就說明此時的您，正在溫暖的被窩裡，享受著那些焦慮之人感受不到的快樂不是嗎？”

  “大家不信就打開食城衛士，只要八點中，食城衛士還在播放動畫片而不是八點檔新聞，就說明根本沒有世界末日。”

  電視的右上角浮現出了一小時一次的時間倒計時。盡管白霧現在的時間，根本不是晚上八點。

  電視也很配合的轉到了食城衛士，畫風細膩的某個動漫角色正在說著日語：

  “我叫阿良，33歲。住在食城商業街的別墅區一帶，未婚。我在好友阿閑的咖啡店服務。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8點才能回家。我不抽煙，酒僅止於淺嘗。晚上11點睡，每天要睡足8個小時。睡前我一定喝一杯溫牛奶，然後做20分鍾的柔軟操，上了床馬上熟睡。一覺到天亮，決不把疲勞和壓力，留到第二天。醫生都說我很正常。”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食城衛士也在放著動畫片，但很快，動畫片中間出現了字樣——

  插播一條緊急消息！前所未有的惡墮群即將襲擊本市！請各位居民趕緊逃離！

  電視關掉。

  白霧還在思考著電視裡這些新聞的關聯，就連他也沒有注意到，電視其實沒有關掉。漆黑深處……它還在播放著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