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墮落天使
  “當然，要不然你以為房子裡的這些聖器都是從哪裡來的？”

  史雷勉強鎮定下來，不動聲色地向前挪了一步：“為了保護契約不被墨菲斯托奪走，我秘密潛入了教廷，利用審判之眼的能力找到了幾位品行正直的虔誠信徒，並暗中幫助他們成為了教廷真正的實權人物，然後才將聖凡岡薩契約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那現在呢？”

  “現在當然早就斷了聯系！”

  史雷貌似若無其事地走到衣架旁，將手探向那根木柄鐵鍬，口中道：“我已經得到了足夠多的守護聖器，自然不需要再與教廷的人有什麽牽扯，畢竟是人就有私心，由我親自選擇的那幾位確實值得信任，但誰能保證他們的繼任者也能——誒誒，你幹嘛？”

  “不幹嘛，就是隨便看看！”

  林易笑眯眯地端詳了一下手中的鐵鍬，而後將鐵鍬重新放回去，轉頭望著古一法師問道：“忘記問了，至尊法師，史雷做的這些事情你知道嗎？”

  古一搖了搖頭：“不知道，一百五十年前的那段時間，我正好在與某位下位的維度魔神戰鬥，墨菲斯托就是趁此機會來到了地球，借助惡靈騎士的力量大肆收割靈魂，在我回歸之前，他又領先我一步消失在了地球。”

  林易撇了撇嘴：“難怪你會如此謹慎，這老東西神出鬼沒的，確實令人忌憚——哦對了，順便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卡瑪泰姬的至尊法師，地球魔法維度的守護者，像墨菲斯托這種級別的地獄魔王一般都是她老人家負責。”

  “……”史雷嘴角一扯，強忍著奪走鐵鍬的衝動轉過身，望著古一露出真誠的笑容，“很榮幸與您相識，尊敬的至尊法師。”

  以他的智慧，自然清楚‘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有多麽可疑，與其開口強調這只是一把普通的鐵鍬，倒不如用行動表現出來。

  反正他們肯定不會想到，如此重要的聖凡岡薩契約竟然會被他藏在……

  “哢嚓！”

  木頭斷裂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史雷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而後猛然轉過頭，瞪大了眼睛望向林易。

  看到林易臉上的莫名其妙之情，史雷心裡咯噔一下，連忙將目光下移，這才發現自己心心念念的鐵鍬正完好無損地放在那裡，而被林易折斷的，其實只是那掛著聖物裹屍布的衣架。

  “怎麽了？”

  “沒……沒什麽！”

  史雷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林易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而後將手中的衣架分支往回一插，黃銅光芒在斷裂面上一轉，便將兩部分重新粘合到了一起：“抱歉，我沒想到這東西這麽堅韌，一不小心就把衣架也扯下來了。”

  “沒關系……”

  史雷心中松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也自然了起來：“只要聖物本身沒有問題就好！”

  “既然你這麽大度，那我就不客氣了。”林易點了點頭，指尖忽然竄出三尺長的銀芒，輕輕一揮便將鐵鍬與木杆連接的部位劃開，露出其中隱藏的古老卷軸。

  待史雷真正反應過來，林易已經將卷軸從中取了出來。

  史雷踉踉蹌蹌地後退幾步，露出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你……你怎麽知道卷軸藏在鐵鍬裡面？”

  “是你表現得太明顯了，我只不過無意間扯斷了衣架，你就表現得如此慌張，那不正是說明契約就藏在類似衣架的地方嗎，再加上我扯下衣架時明顯的木頭斷裂聲，不難猜出契約的準確地點。”林易拋著手中的古老卷軸，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

  強尼卻面露恍然，望著林易的目光中滿是崇拜。

  史雷則頹然地歎了口氣，臉色一片慘白。

  唯有古一法師眼角肌肉抽搐，猶豫一二，還是沒有揭穿林易的把戲，這家夥一定早早地就發現了契約的所在，什麽扯斷衣架的推斷只不過是在戲耍老史雷罷了。

  這家夥還是這麽惡趣味……

  古一有些無語，但同時也有些欣慰，強大的力量終究沒有吞噬林易的心智，他還是當年那個願意在災難面前挺身而出的復仇者劍聖。

  林易笑容滿面地拍了拍老史雷的肩膀：“東西已經拿到，是時候找個地方跟墨菲斯托攤牌了——你有什麽合適的地點要推薦嗎？”

  沒等史雷開口，古一便皺起眉頭道：“劍聖閣下，你就這麽確信墨菲斯托會來？”

  林易笑著揮了揮手中的卷軸：“當然，這東西可不只是故事裡那麽簡單，它裡面不僅僅隱藏著數千個優質的罪惡靈魂，而且還蘊含著地獄維度的碎片，只要墨菲斯托拿到它，就能利用其中的力量將方圓百裡化作真正的地獄，進而以這百裡地獄為起始點，一步一步地將整顆地球吞噬——”

  “至尊法師，我知道你在疑惑什麽，無非就是我到底是如何發現的，很簡單，因為我也找到了一個無主的維度，並且成為了那裡的維度之主……”

  “……”

  古一臉上的神色瞬間就變了。

  林易緊接著笑著道：“別擔心，我對吞噬地球壯大自己沒有興趣，比起無聊的維度魔神，我更想看看劍道的前方到底有沒有盡頭……”

  林易把話說得很輕，但那股淡然的神情卻透露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堅定。

  古一臉上的神色緩和下來，複雜地望了林易一眼後，便沉默下來，不再言語。

  史雷望了望林易，又望了望古一，忽然道：“我確實知道一個合適的地方。”

  ……

  ……

  黑夜降臨，昏暗的陰影籠罩著荒野上的大片廢墟。

  這裡是聖凡岡薩小鎮的遺址，當年墨菲斯托沒有盯上此地的時候，這裡還是和諧而又繁榮的人類居所，但如今卻只剩一片斷壁殘垣的廢墟，以及廢墟中到處飛來飛去的惡靈。

  它們中有的是當年沒有被吸入契約的鎮民，有的是被這片風水寶地吸引而來的幽魂。

  但無論原本的出身是什麽，在長達一百五十年的孕育下，這些惡靈都得邪惡而又強大，倘若將任何一隻放入人類世界，都會引發足以驚動卡瑪泰姬的巨大災害。

  為了不使無辜的過路人枉死在這裡，教廷花費大力氣設下了隔絕法陣，以聖器、聖紋和聖水將此地徹底封鎖……

  當然，這是教廷單方面的說辭。

  實際上，他們設立的陣法只有隔絕人類的效果，根本攔不住這些強大的惡靈，能夠讓惡靈老老實實呆在廢墟中的，其實是當年墨菲斯托留下的契約力量。

  在契約沒有被回收前，所有的惡靈都會被困在這片神棄之地。

  就在這時，一道屬於摩托車的轟鳴聲在這片迷霧籠罩的荒原上回蕩。

  外形炫酷霸氣的機車從遠處疾馳而來，很快便停在了廢墟旁的湖泊岸邊。

  “唏律律——”

  中氣十足的馬嘶聲從後方傳來，強尼用腳撐著車身回首望去，當即便看到一匹黑色的駿馬從迷霧中飛奔而出，馬背上坐著一個叼著煙鬥，頭髮和胡子都白了的老牛仔。

  “……這就是你當年的坐騎？”

  “怎麽樣，可還雄壯？”

  “雄壯，當然雄壯！”

  “哈哈！”史雷大笑兩聲，身姿矯健地從馬背上翻了個下來，摸著黑馬的長臉溫柔道，“如果沒有這位老夥計的陪伴，我說什麽也熬不過著一百五十年的時光，一百五十年啊，這對我來說實在是太漫長了，相信我，強尼，長生真的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

  “我可不這麽認為。”

  熟悉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兩人齊齊轉過身，發現林易不知何時來到了他們身邊，此刻正站在岸邊眺望著這片死氣沉沉的湖泊。

  “你之所以會認為長生痛苦，是因為你一直被困在那片墓園，心中有無窮的心事也無法訴說，只能任由他被時間侵蝕，腐爛，但如果你身邊陪伴著同樣長生的親朋好友，又能在無限的世界中見識到無窮無盡的新鮮事物，你還會覺得長生苦悶嗎？”

  “……”

  史雷瞥了他一眼，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搖著頭歎了一句世事難全。

  林易微微一笑，不再糾纏這個話題，轉而朝著面前的湖泊伸出一隻手。

  刹那間，白色的光芒在他掌中璨然大放，整個湖面被照的宛如白晝。

  只聽噌得一聲，白色聖焰在湖泊底部熊熊燃起，一隻模糊的惡靈驟然顯形，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淒慘尖嘯，緊接著從湖底一路突出水面，在湖面上凝聚成一具完全由流水組成的半透明身軀，就這樣跪在湖面上朝著林易不斷叩首，口中還不停地大聲哀求著什麽。

  強尼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小聲問道：“那是什麽？”

  古一不知何時從他身邊出現，望著湖面上不斷叩首的元素惡魔輕聲道：“那是被天使長聖米迦勒逐出天堂的墮落天使，他們無法在白晝現於人間，只能隱藏在世間的自然元素中，等待傳說中末日的到來，你現在看到的這具水元素身軀，就是化身水魔的墮落天使瓦羅爾。”

  強尼又忍不住追問道：“那他到底在說些什麽？”

  古一沉默下來，沒有回答，只是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複雜。

  那家夥在天堂的語言請求林易的寬恕，而他請求寬恕時使用的稱呼，竟然是面對天國副君和大天使長才能使用的冕下一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