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如果能重來

  如果人生能夠重來，埃裡森絕對不會答應那位白衣神父的請求。

  只可惜，當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是什麽，等到他徹底清楚自己究竟遇到了什麽事情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埃裡森臉色煞白地望著面前人潮擁擠的碼頭，良久後又僵硬地抬起頭，望了眼天空中高懸於正中的太陽，心神不禁一陣恍惚。

  我是誰？
  我在哪？
  我要幹什麽？
  埃裡森面露茫然，心中滿滿的都是問號。

  他隱約間記得，自己似乎是答應了一位白衣神父的帶路請求，打算為他指明前往勒阿弗爾的道路和方向，但還沒等他開口，那位白衣神父便抓著他的手臂走出了酒館。

  再然後……再然後埃裡森就記不起來了。

  隻記得他跟著那位白衣神父走進了一處昏暗的小巷，之後的記憶就開始變得斷斷續續起來，其中有幾段記憶的視角和位置都出現了問題。

  現在仔細想想，似乎像是在空中飛行……

  這怎麽可能！

  人怎麽會飛呢？
  埃裡森自嘲一笑，覺得那些記憶很有可能是只是自己喝醉後的幻覺。

  可不知道為什麽，只要一想起那些疑似飛行的記憶畫面，埃裡森的腹中便忍不住開始翻江倒海。

  翻著翻著，埃裡森忽然察覺到一股難以抑製的反胃感，連忙慌張地跑到一處無人的角落，一張嘴便吐了個稀裡嘩啦，昏天黑地。

  吐完之後，埃裡森的理智漸漸回歸，他擦了擦嘴，強忍著腹中的不適回到碼頭，隨手拉住一個路人問道：“這是哪？”

  “……”

  路人皺起眉頭望著他，開口便是一串嘰裡呱啦的語言。

  埃裡森聽出那是法語，知道這個路人沒有聽懂自己的話，於是又連忙用自己半生不熟的法語重新問了一遍。

  路人這才聽懂了他的問題，當即滿臉詫異地回答道。

  “這裡當然是勒阿弗爾啊！”

  “……勒阿弗爾？！”

  埃裡森如遭重擊，宛若雕塑般僵立在街道上，之前斷斷續續的記憶此刻如潮水般湧入腦海，無數更加清晰的畫面在他腦中不斷組合、拚裝。

  其中，有被白衣神父抓著飛起的畫面，有在空中疾速飛行的畫面，還有在高空因缺氧而昏迷，醒來後暈暈乎乎為神父指路的畫面……

  上帝啊！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真的會飛！
  埃裡森呆滯地站在地上，心中掀起一陣難以形容的軒然大波。

  但在呆滯過後，埃裡森的心中便湧現出一股濃鬱的無奈和苦澀——他那句帶路的意思是可以幫忙找一艘開往勒阿弗爾的船隻，不是真的要跟著神父來到勒阿弗爾啊！
  ……對了，神父呢？
  埃裡森連忙晃了晃腦袋，目光飛快地掃向周圍。

  只可惜，那位白衣神父已經出現在埃裡森十幾條街外的城區，任憑埃裡森再怎麽瞪大雙眼，也絕對不可能找到他的身影。

  林墨低聲道：“兄長，咱們就這麽放著不管了嗎？”

  “怎麽，你還擔心他的生命安全？”

  “當然不是！”

  林墨搖了搖頭，他到現在還記得埃裡森之前的出言不遜，怎麽可能會為這個冒犯了兄長的凡人擔憂。

  “我的意思是，要不要給他安排一點霉運，比如栽贓他盜竊、搶劫，或者試圖強X城主女兒未遂，讓他受盡冤屈後在獄中鬱鬱而終之類的……”

  “……”

  林易眼角肌肉微微抽搐，沒想到林墨居然會無師自通地想出這麽多陰損的主意，連忙搖頭拒絕道：“這倒是不至於，相信我，想要懲罰一個封建時代的凡人，讓他下半輩子在異國他鄉獨自闖蕩就夠了！”

  “是嗎？”

  林墨皺起眉頭：“可我怎麽覺得，這家夥會很適應這種生活呢？”

  ……那你就猜對了！
  林易微微一笑，心中默默地補充道。

  埃裡森確實會很適應這種生活的，因為他的全名叫，埃裡森·哥倫布……

  沒錯，埃裡森爺爺的爺爺就是當年著名的意大利探險家、航海家，大航海時代的主角之一，克裡斯托弗·哥倫布！
  林易也是開啟劍心之後，才從酒館眾人的心中得到了這個消息。

  於是他想著，與其讓這個父母雙亡，無家無室的浪蕩青年每日在酒館中醉生夢死，揮霍家財，到不如讓他出來闖蕩一番，也算是對得起他曾曾祖父的鼎鼎大名了。

  至於為什麽哥倫布的後人會淪落到埃裡森這個境地，林易也不清楚，更不在意，他只是看到埃裡森的姓氏產生了一絲親切感，這才臨時起意，帶著這個無可救藥的頹廢青年來到勒阿弗爾，給他安排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因為是臨時起意，所以林易也沒有過多的準備，只是給埃裡森塞了幾枚銀幣，一本老舊的《聖經》，以及一條能夠抵擋三次致命傷害的十字架項鏈。

  剩下的，都要靠埃裡森自己去闖蕩了。

  埃裡森本來就是適合冒險的粗神經，再加上林易的恩賜以及哥倫布的姓氏，想要闖出點名聲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與之相比，最難的反倒是邁出家門的那一步……

  至於林墨一直耿耿於懷的所謂冒犯，林易其實並沒有放在心上。

  不過看到他猶豫的神情，林易還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管他了，先跟我去城裡打聽打聽消息吧！”

  “……”

  林墨點了點頭，二人當即分頭行動，以神父的裝束在城中酒館、教堂等地打聽著有關塞納河神跡的消息。

  ……

  半個小時之後，林易與林墨在之前分開的地方再度碰面，雙方互相交換了一下情報。

  在這半個小時中，兩人不僅詢問了酒館裡的碼頭工人和探險家，而且還找到了幾個塞納河神跡事件的幸存者，向他們征詢了當時事發的第一手資料。

  其最終的結果也令林易非常欣喜——

  塞納河神跡的確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只是那個施展神跡的神明究竟是所謂的塞納河女神，還是大天使長加百列，就需要林易自己進一步調查了。

  其實，這兩種結果的可能性都非常大。

  前者是因為塞納河對於法蘭西和歐洲來說地位重要，意義非凡，會孕育出河神也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情。

  後者則是因為加百列掌握四大元素中的水，操弄海水救下凡人對他來說不過是揮揮手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很快，林易二人便馬不停蹄地來到了勒阿弗爾的碼頭，循著那幾位幸存者描繪的航線找到了事故發生的地點，當即便看到了一處暗礁。

  林易閉上眼睛漂浮在空中，右手平伸張開五指，放出了自己浩瀚如淵的感知力。

  刹那間，仿若泰山壓頂般的厚重氣息彌漫開來，空氣變得越發沉重，難以呼吸，湛藍的海水咕嚕嚕地沸騰起來，無數晶瑩的水滴脫離了海面，以違反萬有引力的方式在海面上放不斷起伏。

  大概過了十多秒之後，沸騰的海面忽然平息了下來。

  一艘破碎的三桅沉船從緩緩浮出水面，沉船的桅杆和船帆早已被折斷，甲板被海水浸泡腐爛，船底則有一個觸目驚心的大洞，顯然就是此次觸礁事故的罪魁禍首。

  隨著沉船的緩緩浮起，海水逐漸退去，難以計數的鮮活魚蝦被留在了甲板和船艙中，此刻正拚命地掙扎跳動。

  林易睜開眼睛，右手輕輕一揮，操控著引力場將那些魚蝦掃下甲板，然後與身邊重新變回本體的小黑貓一起落了下去。

  “嗯，這艘沉船上確實有一絲力量的殘留，不過看氣息似乎並不是權柄或者神力，而是……聖光？”

  林易面色逐漸古怪起來。

  莫非真的是熾天使加百列？
  不，不可能！
  這些聖光雖然非常純潔，但在力量層級上卻十分弱小。

  這個世界的加百列就算比不得路西法強大，至少也是宙斯一級的強者，怎麽可能會驅使如此弱小的聖光？

  林易皺起眉頭，身形化作銀光飄浮而起，任由破碎的帆船沉入海中，同時再度放開了自身的感知，循著那一抹殘余的聖光追溯其根源。

  沒過多久，林易便從入海口一路逆行，直至飛到了塞納河的中段，才終於在這裡感知到了一股更加濃鬱的聖光。

  就是這裡！

  望著下方波濤洶湧的河面，林易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主動放出自身的聖光釋放善意，然後輕笑著說道：

  “有客來訪，主人家難道不出來見上一面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