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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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陽公主這樣問，無非就是準備打親情牌，故意想要趙皇后內疚的，畢竟她現在已經得知蕭蘊安然無恙了。

  可趙皇后並不知道的，所以她才這樣問，就是要讓趙皇后親口說出來。

  果然，這話好像也成了壓死趙皇后的最後一根稻草，趙皇后的情緒一下子就崩潰了，她本來對密陽公主就存著愧疚之心，現下更是控制不住情緒，一下子就淚崩了。

  “密陽，本宮對不住你啊，蘊兒沒了。”趙皇后失聲痛哭起來。

  其實此刻她這般哭泣也並非全都是因為蕭蘊的離世而傷心。

  這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劉軒面目全非的改變，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態度，真的讓趙皇后徹底的失望了。

  雖然帝王應該有帝王的決斷，可就不是這個樣子的。

  密陽公主看著趙皇后哭的這般傷心，心裡頓時松了一口氣。

  看趙皇后這般模樣，這她和楊璨贏的面兒就很大了。

  趙皇后自顧自哭的傷心，卻看著密陽公主竟然無動於衷，並沒有她想象的那般崩潰，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這不符合密陽公主的性格啊。

  依著密陽公主對蕭蘊的疼愛，非得哭的昏死過去才對啊。

  可為何還這般平靜冷靜呢？
  就算是從楊璨和顧千凝那邊聽說了什麽，可到底自己這些話才是實錘啊。

  她也絕不應該反映這麽平淡才對。

  “密陽，你是不是有些······”趙皇后問道。

  密陽公主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也是給自己打氣：“母后，其實蘊兒還好好的，並沒有被劉軒真的殺死。”密陽公主說這話的時候帶著幾分咬牙啟齒的滋味。

  這次輪到趙皇后大驚失色了。

  趙皇后自然沒想到這一點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密陽公主。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

  “母后，你不要著急，靜聽兒臣對您說事情的原委。”密陽公主的態度也平和了許多，對她來說，只要蕭蘊還好好的活著，這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密陽公主和楊璨配合著，事無巨細，但是也沒有半句囉嗦，把事情從頭到尾，全都解釋清楚了。

  雖然二人並沒有特意提到劉璋的功勞，和對劉璋的信任，但是也把劉璋做的事情都提了一遍。

  尤其是現在顧千凝和蕭蘊都還在劉璋那邊，是劉璋保著他們周全，這些事都說了。

  趙皇后雖然後知後覺，可到底還是覺得十分意外的，畢竟劉璋能做這樣的事情，是她絕對沒有想到的。

  沒想到劉璋一向不愛管閑事，此番竟然也出手相助了。

  趙皇后倒是沒多想，主要劉軒的所作所為真的是令人發指了。

  算來算去，就沒有劉軒不算計的人了。

  如此下去，只怕以後對自己，若是自己觸及到他的利益了，是不是也格殺勿論呢。

  趙皇后對劉軒早就萬分不滿了。

  蕭蘊的事情，也不過是是個導火索罷了。

  如果說對邕晟帝下毒是被逼無奈，可後頭這些事情，全都是自作主張了。

  “母后，這父皇和您雖然有嫌隙，可你們到底也是少年結發夫妻，何至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劉軒這個豎子，竟然做出這般大逆不道的惡事來，母后難道還真的要讓他繼承這江山大統嗎？”密陽公主十分不甘心的問道。

  “密陽，其實本宮也不想這般，只是除了他，本宮從前也想不到有更好的人選，可如今經過你們提醒，這璋兒到也不錯，除了性子淡漠些，旁的也不錯。”趙皇后斟酌著說道，雖然劉璋的性情她也不太了解，可應當也不會比劉軒差了吧。

  這劉軒真是已經惡劣到極限了吧。

  “就他吧，怎麽也比劉璋這逆子強，好歹也是皇兄的嫡子，皇兄雖然不太重視他，可東宮到底也有太子太子妃在，總不至於苛待嫡子吧。”密陽公主說道。

  “你說的對，本宮是該做出決斷來了，劉軒是真的廢了，他做到這個地步，江山落入他手，於情於理，與百姓來說，也不是好事，本宮是不能猶豫了。”趙皇后似乎也下定了決心。

  楊璨和密陽公主對望了一眼，二人真的是有些意外，著實沒想到事情會這般順利，原本還以為一定要費盡唇舌的，可卻沒想到竟然這樣輕易的就說服了趙皇后，能有這樣的結果，真是算不錯了。

  “母后，請母后下旨，把千凝和蘊兒接出來吧。”密陽公主十分急切的說道。

  “不行，最起碼不能是明旨。”趙皇后臉色深沉的說道。

  “為何？”

  “先帝中毒離世的事情已經蓋棺定論了，這就是趙王和林側妃下的手，即便是要改立儲君，也不能用這樣的理由，更加不能把劉軒做的事情公布開來，若是公布了，只是能對咱們的不利，畢竟在眾人看來，劉軒和本宮是利益同體，他做下的事情，本宮說不知道，誰能相信呢，一個不小心，就會有人顛倒黑白，恨不得說本宮才是主謀，而劉軒不過是替罪羊罷了。”趙皇后分析著說道。

  趙皇后的話說的十分有道理，密陽公主聽的連連點頭，連楊璨也覺得對。

  這一單把趙皇后也拉下水了，若是把這毒害先帝的罪名按到了趙皇后頭上，那可是真的完了，說不準這皇位還是要落到趙王一系頭上，雖然趙王死了，可趙王的兩個兒子還在啊，再不濟，還有寒王等幾位王爺呢。

  這努力了這麽久，終於走到今天這個局面了，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吧。

  她能接受讓劉璋上位，可是不代表能接受這皇位落入旁人手裡。

  “那母后打算如何做？”

  “這到底登基大典還有幾天，若是劉軒一病不起，自然就無法勝任這帝王重任了，若是本宮一力力挺劉璋，朝臣們也不會有意見的，畢竟劉璋的身份貴重，也是先太子嫡子，嫡長子沒了，這嫡次子更加的名正言順。”

  “可若是再有人提議劉錚怎麽辦？畢竟當初這儲君的候選人還是劉錚？”經過這樣一說，密陽公主倒是有些擔心了。

  “不會的，本宮此番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趙王做了如此的孽事，本宮留著趙王府一乾人等的性命，已經是格外開恩了，這不株連已經很不錯了，沒有人再敢得寸進尺了。”

  “若是母后覺得可行，兒臣自然是事事都聽母后的。”密陽公主說道。

  楊璨也答應了，不管結果如何，哪怕是不公開劉軒的嘴型，可只要能讓劉軒付出代價，能救回顧千凝，楊璨也就心滿意足了。

  總歸不能太逼迫趙皇后了。

  若是的逼得狠了，只怕是會適得其反，反正他們要的也只是一個結果罷了。

  “那你們都出宮去吧，本宮知道該怎麽做了。”趙皇后擺了擺手說道。

  密陽公主有些著急：“母后，璋兒那邊大概也支持不了多久了，你了解劉軒，他此番是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母后若還想蘊兒活著，就請母后早些采取行動吧。”密陽公主催促道。

  “本宮明白，你不必廢話了，走吧了。”趙皇后再次擺了擺手，示意密陽公主和楊璨退下去。

  密陽公主也知道自己是多說無益了。

  只能和楊璨一起退了下去。

  二人出了鳳儀宮，楊璨和密陽公主其實都不想離宮，想要留在宮裡等消息。

  “姐姐，你別出宮了，跟我去密秀宮住一晚吧。”密陽公主提議道。

  照理說，今日不是密陽公主守靈，她是應該出宮歇息一晚的。

  這密秀宮是密陽公主沒下絳之前的宮殿。

  雖然空置了很久了，可趙皇后總是讓人去打掃，若是想要留宿，也還是能行的，而且密秀宮距離鳳儀宮是有些距離的，若是她讓人稍稍收拾一下，住一晚是可以的。

  並且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也不講究什麽了，只要能暫時有個歇腳的地方就覺得很不錯了。

  畢竟這也不是特意進宮來享受的。

  “我自然想要留在宮裡等消息，只是娘娘方才叫咱們出宮，咱們若是留在宮裡，娘娘會不會不高興？”楊璨還是有些猶疑的，畢竟此時此刻，楊璨也不想惹了趙皇后不快。

  “不會的，咱們悄悄的，別驚動旁人，隻讓咱們兩個的貼身侍女去收拾一下，那邊一直都看守的人，住一晚沒事的。”密陽公主提議道。

  這密陽公主話都說道這個份兒上了，楊璨本就想要留下，自然是不會在推諉了，她就讓菊心去給殷城和謝景灝捎個口信兒讓二人先出宮，她就留在宮裡了。

  二人就結伴去了密秀宮。

  而趙皇后這邊思量再三，她覺得與其讓人對劉軒下手，不如讓她親手了結了，劉軒，她也不願意這樣，可是事到如今，不能再讓劉軒繼續禍害下去了。

  趙皇后一想到自己要親手了結了劉軒的性命，心中總歸是十分傷心難過，這劉軒在怎麽也是她的親孫兒啊，是她寄予厚望的親孫子。

  若是太子活著，知道自己竟然要殺了他的親生兒子，他會不會責怪自己呢。

  可這一切都是被逼的啊。

  趙皇后親自準備了一壺酒。

  趙皇后宮裡自然是有毒藥的，這是一種慢性毒性，服下去，不會立刻毒發，先是病倒，慢慢的起不了床，最後虛弱而亡。

  並且這毒藥是查不出什麽端倪來的，即便是能查出來也沒什麽的，這皇宮到底是還是在她掌控之中的，她若是要劉軒死，自然沒人會告訴他真相的。

  趙皇后讓人傳召了劉軒過來一起用晚膳。

  劉軒在宣德殿給先帝守靈，卻接到了趙皇后的傳召。

  這讓他有些意外。

  難道皇祖母想通了，方才皇祖母可是大罵著讓他趕緊滾蛋，看這樣子，是一刻也不願意看到他的，可是這是怎麽了？竟然還叫他去鳳儀宮。

  可劉軒是不會耽擱的，這趙皇后的傳召，就是他的定心丸，應該是有好消息的吧。

  劉軒顧不得其他，著急忙活的就來到了鳳儀宮。

  卻看到趙皇后竟然叫人準備了幾樣他素日裡愛吃的點心，還有他最喜歡的牛乳燕窩，上好的血燕，晶瑩剔透的，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他只顧著著急了，哪裡顧上吃東西了，看到這些吃食，更是覺得饑腸轆轆了。

  “本宮已經安撫好你姑母了，只是這件事到底也拖不了太久，蕭蘊的事情，遲早要對你姑母說。”趙皇后對著劉軒招了招手，讓劉軒做到自己身邊來。

  劉軒也是有些餓昏了頭了，竟然一點兒也沒看出不妥來，就連趙皇后為何一下子對他態度轉變了，他都沒有多想。

  主要也是劉軒實在是太自信了，他不是完全不懷疑趙皇后，而是覺得趙皇后根本不會害他的，二人是利益同體，趙皇后若是害了他，就是打壓自己，他覺得趙皇后還沒這麽蠢。

  因為在劉軒眼裡，絲毫也沒把劉璋當做對手來看，因為劉璋太默默無聞了，從來不出挑，也不出頭，這樣的人，最是容易讓人打消戒心了，只看現在的劉軒就是如此。

  劉軒坐了下來，隨意的拿了一塊點心，放在嘴裡就吃起來了。

  “皇祖母如何知道孫兒餓了，竟然還叫孫兒過來吃些東西，到底還是皇祖母疼愛孫兒。”劉軒吃了些東西，才覺得自己是活過來了，他本來還以為這漫漫長夜，大約要等到了後半夜才能吃些東西，可沒想到此刻就能吃上一口，真是太好了。

  “知道你今日定然沒吃什麽東西，你燕窩可是小火煨了大半日了，你快喝一些吧，吃完了就趕緊會宣德殿去。”趙皇后把湯盅推了過去。

  劉軒吃了幾口點心，正是覺得有些口乾的時候，拿過湯盅，本就是他素日裡的最愛，此刻更是不客氣，一杓一杓的喝了起來，後來還覺得用湯杓不過癮，直接端起了湯盅，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趙皇后看著這一幕，整個心都揪在了一起，這毒藥就下在燕窩裡了。

  趙皇后別過臉去，一滴淚落了下來，而一心在吃喝上的劉軒悄然未覺。

  他對趙皇后是真的沒有多少戒心。

  這人在饑餓的狀態下吃東西，就猶如牛嚼牡丹一般，其實是有些暴殄天物的。

  可這也真是無所謂了。

  反正劉軒就要死了，這毒無藥可解，趙皇后自從得了這毒藥，也沒用過幾次，她是萬萬沒想到，有一天，這毒藥竟然會用在自己最親近的人身上。

  劉軒吃完之後，才覺得胃裡暖意融融，身上也沒這麽寒涼了，方才在宣德殿，胃裡空空如也，這個天氣，殿門也敞著，一陣陣冷風吹來，他凍得瑟瑟發抖，整個人都不好了，現在卻是猶如春風拂面，真正活過來了一般。

  趙皇后什麽都沒說，只是看著劉軒，心裡到底也生出了幾分苦澀。

  劉軒渾然不知自己早就喝下了的要命的毒藥。

  反倒是以為趙皇后是徹底想開了，才會對自己轉變了態度。

  畢竟他也是趙皇后唯一的指望。

  “皇祖母，這孫兒就先去宣德殿了。”劉軒起身行禮，準備退下了。

  趙皇后嗯了一聲，也沒在多說什麽。

  她也知道，劉軒撐不到明早，肯定會生病，而且一下子就會病倒，就好像是風寒入侵身子一樣。

  當時也察覺不到什麽，只是以為是累病了，可就這樣，才難以讓人察覺，才會讓人不知不覺的死去，隻以為是得了急病下世。

  劉軒回了宣德殿繼續守靈，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之處。

  而趙皇后卻讓人瞞著劉軒，直接控制了東宮，把劉軒所有的親信都給拿下了。

  並且她親自去了劉璋的書房。

  劉璋和顧千凝還有蕭蘊都吃了一驚。

  劉璋沒想到趙皇后會這樣堂而皇之的就殺到東宮來了。

  這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不過三人趕緊上前接駕。

  蕭蘊的身體還是很虛弱，也掙扎著下了床。

  趙皇后看著顧千凝和蕭蘊兩個姑娘家家的，受了這麽多的折磨，心裡也是心疼的要命。

  “好孩子，你們二人受委屈了。”趙皇后一手一個攬住了二人。

  顧千凝有些不大習慣。

  可在這個時候，她也不好直接推開趙皇后。

  倒是蕭蘊，經過趙皇后這一番安慰，當即就失聲痛哭起來了。

  她才是百感交集，差點就命喪黃泉了。‘

  “皇祖母，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您了，我真的怕死了。”蕭蘊哭的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從前也是這麽驕縱的一個人，可現在卻成了這幅樣子，看著真是叫人心疼。

  “放心吧，本宮會給你們做主的，現下先跟本宮到鳳儀宮去。”趙皇后安慰著說道。

  就讓槿秋幾個安排顧千凝和蕭蘊先回鳳儀宮。

  蕭蘊是還想在哭訴一會兒的，可很明顯趙皇后是有話要對劉璋說的。

  顧千凝一向聰慧過人，是看出來這一點了，就直接扯了扯蕭蘊的袖子，不讓她說話，拉著她一道離開了。

  趙皇后單獨找她談話，肯定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了，趙皇后肯定要與他開誠布公的談話，這才是他最終的目的。

  “你坐吧。”趙皇后見劉璋一直站著，不由得開口說道。

  “多謝皇祖母。”劉璋規矩的坐了下來。

  趙皇后這才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劉璋，說實話，這些年，她都沒有好好的看過劉璋，都快忘記劉璋的樣子了。

  上次見到劉璋，應該還是在太子的葬禮上。

  因為劉軒不在，這劉璋自然代替了嫡長子的職責。

  可當時劉璋卻真的很讓趙皇后不滿，因為太子的葬禮上，劉璋竟然一滴眼淚也沒掉。

  當時趙皇后本就沉浸在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之中，所以對劉璋更是不滿，還重重斥責了他一番。

  若不是因為劉軒不在，沒有嫡子不合適，只怕是要直接把他給趕出靈堂了。

  “本宮這些年到底是忽略你了，此番倒是沒想到你竟然是個有主意的，也多虧了你了，否則竟然要折了蘊兒的性命。”趙皇后說這話，明顯松了一口氣。

  “我只是不想看著兄長再遭殺戮，同在一個屋簷下住著，他做了什麽事情，我心中也有數，只是不想看著他萬劫不複罷了。”劉璋一臉唏噓的說道。

  “本宮決定了，劉軒此番作為不配為一國之君，這江山本宮打算交到你手上。”趙皇后也沒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皇祖母，此事不妥吧。”劉璋一臉驚訝，看樣子只是有驚無喜，仿佛對這件事有些抵觸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