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笙歌揮了揮手,魂天帝清醒過來。
明亮詭異的雙瞳中滿是冷漠和警惕。
命被笙歌捏在手中,他依舊冷靜的可怕。
“你做了個什麽夢?”
笙歌看了一眼殺馬特小紫毛,示意對方在此等候,然後拉著魂天帝在一處山巔坐下。
魂天帝目光定住,若此人在,這鬥氣大陸哪裡還有他和蕭炎的事情。
果然,夢境是假的。
罷了,死在一位實力如深淵的神秘人手中,總比輸在蕭玄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後人手中強。
於是,魂天帝越發坦然了。
揮揮衣袖,席地而坐“做了一場堪稱荒誕的夢。”
“夢中死於一個被退婚的蕭族後輩手中。”
“個中細節,夢境並不詳細。”
笙歌坐在魂天帝身側,山風凜冽,吹鼓了長袍“所以,你一改往常,離開魂族前往烏坦城是想殺蕭炎?”
魂天帝搖搖頭“自古以來,能到鬥帝者,皆身負天道大氣運,僅天賦毅力不可得,這份大氣運就如那後輩的不死護身符。”
“此蕭炎死,那麽彼蕭炎就再生。”
“殺是殺不死的,但本座又實在不甘心數千年的籌謀竹籃打水,成為一場空。”
“一直以來,本座不擇手段,就為了晉入那至高無上的鬥帝層次,最後卻落個身死道消。”
“夢中隱約能記得,蕭炎的崛起之路,源於一場退婚,既然無法殺不死,不如賣個好。”
“本座將那女子綁了給蕭炎送去,小小的加瑪帝國一宗門少宗主,莫說本座,魂殿隨意一護法,都能將那宗門滅門。”
哪怕預料到了最後的敗局,魂天帝依舊冷靜矜傲。
“那個,本座有沒有告訴過你,退了蕭炎婚的是本座的徒孫?”
“聽說,你要綁了本座的徒孫?”
“聽說,你要滅了本座的雲嵐宗?”笙歌聲音淡淡的開口。
笙歌聲音雖平淡,但內心卻是在激動呐喊。
當年鬥破大火,無數讀者假設魂天帝重生會怎麽辦,有人就提議,把納蘭嫣然送給蕭炎,讓蕭炎開啟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
沒想到,魂天帝竟真的付諸實踐了。
魂天帝:!?(_;?
這個世界這麽小嗎?
他口出狂言,狂到了本人面前。
面前能輕而易舉將他拿捏的人,竟是龜縮在加瑪帝國的小宗門之主?
到底是他手底下的魂殿在瀆職,還是老天爺在搞笑?
如今的天道,都這麽瘋狂了嗎?
魂天帝眼神轉動“我說都是誤會,你信嗎?”
魂天帝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誠懇。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蕭家小輩有突破鬥帝的潛質,您的徒孫與之聯姻,百利而無一害。”
提到鬥帝二字,魂天帝依舊忍不住豔羨。
千年籌謀,依舊抵不過天道垂青。
他將所有人算計在內的計劃,好想就是一場笑話。
天命!
天命難違啊。
“鬥帝血脈某種程度上何嘗不是一種禁錮。”笙歌意有所指道。
“我不會殺你。”
“此行的目的,本就是要與你談人生哲學。”
“小夥子,格局小了,換個角度,這片天地因為某種原因再難有鬥帝產生,但若是蕭炎破空,何嘗不是你晉級鬥帝的契機。”
魂天帝缺的從不是實力,而是那份早就不存在於鬥氣大陸的源氣。
“對了,劇情該走還是要走的。”
“起點大男主,若沒了反派興風作浪,就缺少了爽感,也就不能稱之為大男主了。”
“所以,小夥子,做你本來該做的。”
比如,蕭戰該抓還是要抓的,藥老該關還是要關的,至於抓回來關起來以後是吃香的喝辣的,還是曬曬太陽喝喝酒,那還不是全看魂天帝的意思。
魂天帝滿臉無奈,小夥子?
這稱呼,還真是別開生面,讓他眼前一亮啊。
據他所知,雲嵐宗開宗祖師的歲數貌似都遠不及他。
不過,他還是懂了面前這個容貌比他還俊逸的神秘人話中的意思。
總結起來,就是:
首先,他的命有保障了。
其次,反派的使命還得繼續。
最後,鬥帝的目標有望實現。
做反派,實在是太簡單了。
陰謀詭計,興風作浪,狠辣詭譎,沒事找事,都是魂族的絕活。
魂天帝表示,格局瞬間打開了。
見魂天帝領悟準確無誤的領悟到她的意思,笙歌滿意的點了點頭“早就知道咱倆會有共同語言。”
“畢竟,都這麽厲害。”
“畢竟,都這麽喜歡裝嫩。”
魂天帝:請您有點高人風范!
“不知您接下來的打算?”魂天帝略過那句裝嫩,問道。
笙歌挑挑眉“你可不能過河拆橋,裝聾作啞啊,剛才不是就告訴你要去魂族跟你談天說地?”
“耳朵不好,得治。”
魂天帝:……
算了,就當是抱大腿了,回魂族好吃好喝的供著吧。
於是,笙歌和殺馬特小紫毛的二人行變成了三人行。
出發前,笙歌也曾問殺馬特小紫毛,要不要在獸域為他尋獅族,小紫毛義正嚴辭的拒絕了,並嚴肅的告訴她,跟著她有安全感,還有好戲看。
對此,笙歌只能說,有眼光!
於是,魂族的元老們發現,自家族長去而複返,回來時還帶回一個清冷孤傲的少年郎,外加一頭魔獸。
族長是要收徒了嗎?
可為何那個少年郎頗具做魂族老太爺的潛質,言談舉止,就好似回家了一般自由自在。
笙歌神識鋪灑,觀察著魂族。
魂族,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可怕恐怕。
好吧,她被冒著黑煙桀桀桀笑個不停的魂殿護法,還有躺在棺材裡擁有死寂之門的魂族元老所誤導,以為魂族內都是不陰不陽不人不鬼的家夥。
風評害人啊。
百萬裔民,也如尋常人一般生活,別無二致。
“族長,你……”
空間一陣兒蠕動,一道黑炎人影閃現而出。
恐怖的吞噬之力,古老而詭異。
笙歌突然揚起嘴角,揮了揮手“虛無吞炎,你好啊。”
虛無吞炎一頓,看向了慵懶笑著的笙歌,心中一沉。
被這樣一雙含著笑的眼睛盯著,他竟不可抑製的覺得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