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社會的毒打

  巫師世界。

  楊壽在地下室外觀察了會兒，發現巫師世界經過了十多年的發展，已經誕生了五位五級巫師，全部都是巫師學院的人。

  綾念作為巫師學院的最高院長，當代大帝，把羅斯留下的《巫師法典推演版》傳了出去，以寬博的胸襟交予世人，推動了巫師世界的恢復和發展。

  羅斯所著的推演版雖然沒有原版涵蓋全面，並未全面系統的闡述每個級別的巫師遇到的各種修行問題，但也把比較難的修行問題給解決了，給世人重新推出了一條達到六級的道路。

  如今的綾念，一代大帝，舉世無敵，更是達到了六級，是巫師世界唯一的六級巫師。

  然而，即使如此，現在的她，生命枯竭，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衰亡的氣息。

  早在十年前，她便辭去了巫師學院院長的職務，不再理會世間一切瑣事，回歸了巫師山，隱居在當年羅斯居住的後山。

  在後山，這位舉世無敵的大帝繼承了羅斯的優良傳統，布置了大量的隱匿陣法和防禦陣法，還有各種殺陣，做到了安全至上，穩字當頭。

  這一日，是她壽終正寢的日子。

  六級巫師，能夠很清楚的感知自己的生命力，人族大限，無人可以逃過。

  綾念站在後山的空地裡，遙望著神界之門的方向，目光幽遠深邃，始終不發一言。

  時間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一顰一笑，依舊是驚豔眾生，但自從羅斯走後，天下雖大，她卻再也找不到一個能讓她心動的人。

  她的記憶，始終停留在當年克羅姆拉著她的手，帶她來到後山時的那一幕。

  “綾念，你在這裡等會兒，為師……”

  克羅姆帶她來到後山，卻被陣法攔住。

  “羅斯，你給我滾出來！”

  克羅姆破解不了陣法，對羅斯大喊，然後她就見到了那個驚豔了她一生的師兄。

  “為師五人此生只收了一個弟子，他就是你的師兄。二十年前入門，至今還是一級巫師。”

  那一年，她七歲。

  有人說，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過驚豔的人，不然往後世間的風景，都將變得蒼白無力。

  在那個人面前，世間一切都黯然失色。

  他從容淡定，不喜熱鬧，喜歡平靜；他教會了自己穩字當頭，見死不救；他告訴自己天地萬物皆有因果，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可他偏偏招惹上了自己，害的自己喜歡上了他。

  “師兄，你說有因就有果，一百多年前，你我在這裡相遇是因，這些年來，我思你念你，你可曾聽到……”

  “巫師紀，大毀滅；冥冥中，有因果；

  行萬事，穩當先；因莫惹，果莫沾；
  為巫師，方少時，親師兄，愛學習；
  首穩健，次善行；知因果，輕輸贏；
  三綱者，穩慎慫；師兄言，當奉從；

  ……”

  綾念喃喃自語著，微風拂起發梢，長發披肩，緩緩飄起，她輕聲念著，仿佛回到了那段時光，師兄苦口婆心地教著她人生歪理。

  “師兄，你教的穩字經我隻字未忘，有人說師兄的道理是歪理，連老師都覺得是錯的，可綾念一直知道，師兄是對的。”

  “師兄寬容博愛，兼愛眾生，才會重修《巫師法典》，師兄看似見死不救，可若人有難，還是會忍不住出手，師兄穩字當頭，可為了綾念，還是會甘願出來，面對神祗……”

  “其實綾念知道的，當初如果不是我，以師兄之能，神祗是找不到你的。”

  綾念絮絮叨叨地，講著過往的點滴故事，說著說著，又哭又笑，眼淚和笑容在臉上縱橫，可楊壽看到更多的，是洋溢出的幸福。

  尤其是當初羅斯為了她，被自己抓走打義務工，他們之間的感情，是真的經受住了時間的考驗。

  楊壽沒有現身，在地下室外，默默等待綾念老死。

  一分鍾後，綾念緩緩閉上了眼睛，一代大帝，就此默默無聞地老死在巫師山上，這座埋葬了往日巫師榮光的小山峰。

  十三個舊時代的巫師曾埋葬在這裡，如今，新時代的開啟者，也在這裡長眠。

  楊壽歎了口氣，一揮手，綾念的一道靈魂本來將要散去，卻被他凝聚了起來，牽引到了靈魂寶石裡。

  巫師體系的修煉並未側重靈魂，因此無論你多麽強大，沒有了肉體，靈魂也撐不了多久，就會消散在天地中。

  黑暗中，綾念緩緩睜開眼睛，卻發現周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

  她茫茫然不知走了多久，黑暗中甚至沒有時間的概念，她不知疲倦，不知停歇，就這麽盲目的走著。

  直到她看到了一束光，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氣息。

  那人在光芒的盡頭，就這麽笑著看著她，陽光燦爛，伸出手，無奈的聳聳肩，聲音是那麽清楚：“小綾念，這次再考考你，穩字經還記不記得？”

  鴻蒙空間，羅斯和綾念重逢了，應羅斯的請求，綾念也附身在了一隻猿猴身上。

  洪荒無歲月，九萬年過去了，在這裡，六級的壽命非常長，遠非符文世界只能活八百年所能比，畢竟世界等級高上一個層次。

  這九萬年間，羅斯尋遍天下，在距離建木不遠處，打造了一個由白玉堆砌成的大型宮殿，周圍布置了各種高階陣法，還浪漫的產生了各種白霧，宛如仙境。

  這些白玉是遠古之前凶獸骨骼化作的玉石，經過數百萬年的演化，鴻蒙空間已經自動演化出了許多實力強大的奇物，大多是無數歲月前死亡的凶獸演化成的。

  此刻，羅斯正拉著一隻……母猴子，用巫師世界的土著語說著說著，然後……

  “啪！”

  他就挨了母猴子一巴掌。

  “綾念，你聽我解釋啊，這是神祗的任務，我之前……”

  看了會兒兩人的相遇，楊壽不由搖頭笑了笑，看來羅斯創造一個種族的任務有點難完成啊。

  “是時候該回符文世界了，這次突發情況離開了這麽久，不知道符文世界現在如何了。”

  解決了這些事情後，楊壽就回到了符文世界，他花了半個小時處理鴻蒙空間和洪荒世界的事情，如今符文世界已經過去了六年。

  回到這個世界，楊壽緩緩睜開雙眼，然後看了眼四周。

  全是灰。

  果然，自己說不要來打擾，三大國主就沒有一個人來打擾，連打掃衛生也不知道打掃一下。

  楊壽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積累了幾毫米的灰，掀起一陣灰塵。

  站起身，推開房門，看著天空，太陽已經下山了，符文世界將陷入長達一百五十年的黑夜之中。

  可外界，依舊燈火通明，在巫師世界，此時正是白天，百葉王國，無數由符能水晶支撐的符能燈出現了，照亮了家家戶戶。

  天元棋館的人流依舊是絡繹不絕，但是天元棋館的規矩卻從未變過，只有五十張桌子，不增不減。

  此刻，卻有些不太對勁。

  楊壽聽到外界紛紛擾擾，似乎有人在爭吵推攘。

  “放肆！你們竟然敢在這裡撒野！”

  說話的是梵空，語氣怒不可遏，然後就聽到“啪”的一聲巴掌響，想必是他又動手打人了。

  想到了這裡，楊壽加快了腳步，穿過院子，掀開簾子，走到了前面營業的大廳，看到眼前這一幕後一下子就愣住了。

  一個身材魁梧的奴仆打扮的人，剛收回了手，而他面前，赫然是梵空，他的臉上，五個鮮紅的手指印子十分鮮明。

  這發生了什麽？
  楊壽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奴仆打扮的人，難道符文世界又新晉級了六級大佬？竟然有人敢如此羞辱水晶王國國主？
  可事實讓他失望了，這個奴仆似乎真的是奴仆，只有三級。

  勇士，真正的勇士。

  楊壽心中對他默默評價了一句，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連續“啪啪”幾巴掌，羽寂和離塵也不例外，都被賞了耳光。

  “你們……你們等著，這裡是大賢者罩著的，我已經讓人去報信了，大賢者馬上就到……”

  羽寂捂著臉，說出了讓楊壽震驚的話。

  他聽到了什麽？當初不可一世的黑羽王國國主，竟然說出了請救兵的話……

  要放在以前，恐怕他分分鍾暴走，眼前看到這一幕的人，誰也活不了。

  可是現在，看他模樣，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被楊壽削去了修為，社會已經開始用毒打教他們做人了。

  “大賢者到了又如何？大賢者只是認識你們這家店的老板而已，你們老板已經六年沒有現身了，大賢者如今自顧尚且不瑕，陛下更是忙著研究院的事，已經三年沒有處理國事了，你們認識的人再多又有何用？”

  “老實告訴你們，我家公子看上你們這家店了，識相的把它交出來，我家公子保證你們一輩子榮華富貴……”

  “呸！”

  脾氣暴躁的梵空用出了吐口水神技，十分精準地吐到了這個人的臉上。

  “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個三級奴仆當場暴怒，抬手就要再打。

  “滾出去！”

  楊壽實在看不下去了，走了出來，僅僅一個字說出，就攜帶萬鈞之勢，符文化作一道無形之拳，狠狠砸在這個奴仆的胸口。

  “轟！”

  奴仆瞬間被擊飛，撞在牆上，氣息慘白，瞬間重傷。

  他艱難地爬起，臉色極其難看，感受著楊壽真真切切的四級氣息，實力上差了一個等級，卻沒敢再出手。

  “好啊，除了你們三個殘廢，還有一個四級強者。你們等著，我家公子仁慈，派我先禮後兵，下次我家公子親至，就算你們有六級強者坐鎮，也是死路一條！”

  這個奴仆放下了一句狠話，狠狠瞪了眼楊壽，飛快地離開了。

  楊壽半眯著眼，也沒有追這個三級奴仆，他反倒想看看，這麽囂張的人背後，到底是誰在撐腰。

  “老板。”

  三大國主看到楊壽，紛紛聚了過來，三個人捂著臉，竟然罕見的露出了委屈神色。

  “說說吧，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楊壽歎了口氣，到底是什麽樣的毒打，能把殺伐果斷，不可一世的三大國主，教育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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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