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許對方一段光陰
許邯站在門口,李老師這個點就蘇妡一個學生,不用問他找誰了。
“打擾一下,李老師,請問還收人嗎?”
李老師有點詫訝,按說她是有一對多教學,但蘇妡家長可是交的一對一的錢,這沒辦法答應。
“上午我只能教她一個,你要接受的話,只能安排在下午或者晚上。”
“我不練琴,單純旁聽。”
“這……”李老師有點理解不了眼前這個男孩在想什麽,一小時一兩百,就坐這裡打發時間?哪家熊孩子怎麽造,爹媽不打斷腿。
“李老師,我不會告訴我爸媽的。”
蘇妡這麽說,完全是出於負疚。
“那你去隔壁報名登記一下吧,未成年要谘詢家長意見。”
“好,謝謝。”他的通訊錄裡存了親人的聯系方式,卻沒和任何一個聯系過。
登記員看著他的身份證,搖頭,“你這實際年齡也不夠啊。”
“四舍五入一下?”
“那就退五個月?”
不過還是給他登記了,看他外地戶口且是公寓租戶。
蘇妡現在一天90分鍾的課,眼下已經過去近一半,許邯從登記室出來,就聽到了琴聲,怕驚擾到她,他便站在門口,等到她一曲完成。
有點小錯誤,按說她學的時間不短了,又聰明,不應該在簡單的地方栽跟頭,李老師正和她說要領,看到許邯過來了,讓他在旁邊位置上暫坐。
教室挺大,還有其他樂器,大部分在靠牆的展示架上,架子鼓在比較邊角的位置,但距離蘇妡的直線距離並不遠。
他就坐在了那裡,不過不小心碰到了吊鑔,發出點聲音。
“不好意思。”
“沒事,”蘇妡剛要再彈一遍,起手被他打斷了,“要不你來練一會兒吧,我休息一下。”
“不用,”他拿起鼓棒,看了看,“李老師,這個能玩嗎?”
“學員可以使用這裡所有的樂器。”
“好,謝謝。”他稍微調整了一下,似乎是找到了點感覺。
蘇妡和李老師在鋼琴邊,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可以啊,專門學過的吧?”結束後,李老師有點驚喜的問。
“以前學其他的時候,連帶著學了點兒。”
“不只是學了一點吧?怪不得琴也不要練,說說都學過什麽?”李老師是個喜俏人,休息時間總是笑盈盈和學生聊天。
他笑笑,“還是別說了。”
特意學了鋼琴、小提琴、大提琴、吉他、架子鼓、笙和簫,其他的多少能演奏點兒,也不多,後來時間都在打球、運動上了,也不經常摸樂器了。
“行吧,你想玩什麽都行,摸哪個我就知道會哪個了。”李老師開始開玩笑了。
“我還是老老實實學鋼琴比較好。”他走來,坐到了蘇妡左側半米左右的地方。
蘇妡騰地站起,“你練吧。”
“你練,我比較喜歡聽你的。”他看著她的側臉笑。
“我去給你倒杯水。”李老師忽然想起來似的,就去了。
她一走,許邯輕聲細語,“那件事不怪你,怪我,也不用同情我哥,他正需要點磨煉,剛好殺殺他的氣焰。”
蘇妡知道他的目光側重點,她眼睛看著樂譜,卻未聚焦,“前幾天的新聞我看了,車禍那期。”
“哦,那個就是王佳媛,暑假通過孟毅翔才認識的,還有鄷東宇,其實我們都認識。”
蘇妡沒說話,這些她知不知道無所謂。
“你也是。”因為孟毅翔他們嘴欠,日常討論女生,很多次說到蘇妡,他才想起來似乎有個同學叫那個名字,結果孟毅翔非鬧著拍她照片驗證一下,她和小時候的變化不算很大,稚氣未脫,認得出是同一個人。
所以鄷東宇明知道他的想法,還想方設法接近蘇妡,他才次次奚落。
不過轉學這件事,並不是因為蘇妡。
她的臉頰覆上一層淺淺的紅,仿若古文中描繪的桃麵粉腮的嬌俏佳人。
“除了這個話題,我不想再聽到。”
她腦海中,還有他幾分鍾前認真敲打架子鼓的模樣,若說許多青澀年華的女孩都憧憬過屬於自己的那顆星辰,她覺得那一刻的他就是。
但是時間不對。
偏偏在這個想歡喜卻無法安然歡欣的年紀,還有對未來不可預估的畏懼。
“那你什麽時候才會想聽?”他似乎洞察了她的內心。
不用看,蘇妡都想象的到他此刻的神情。
她沒回答,因為不知道確切的日期。怕給他空歡喜,也怕自己夢一場。
“我可以等,多久都行。”
蘇妡看過別人寫給她的各種情話,濃情蜜意,但沒有他這八個字,讓人覺得未來可期。
她站起來,把位置讓給他,無需交流,他好像什麽都知道。
她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應該是從劉文讓她看新聞的那一刻起,她覺得他若對別人那麽好,她會覺得厭煩。
特別是蓄意欺負她的人,他不應該像想象中的那樣,及早處理完那些糾葛嗎?
自私又矯作,但確實是少女時的她,最真實的想法。
“有想聽的嗎?”他試了兩下音,這裡並沒有過於昂貴的樂器,但效果還能接受。
蘇妡搖搖頭。
她需要放松,連一個曲目都不要動腦筋去琢磨的放松。
他彈了一首《kiss the rain 》(即“雨的印記”)。
她安靜的聽著,都忘了去倒水的李老師,為何遲遲不回。
他的手指很好看,特別是彈琴的時候,潔淨的指尖在琴鍵上飛來躍去,每一拍都恰到好處。
琴音如珠玉落盤,情感如傾如訴,每一個音節,都裹著柔情絮語。
如果不是他先前的糾纏不休,現今又端坐在這裡,可能她永遠無法改觀。
雅人深致。
是在一曲未完時,就浮上腦海的詞。
“我剛才有點事耽誤了幾分鍾,”李老師在琴聲消寂後出現了,喜笑著放下水杯,“功底扎實。”
她已然明了,這個突兀的闖來報名的男孩,醉翁之意不在酒。十幾歲的感情,她也體驗過,那種純淨的懷戀,是任何事都不能代替的美好。
只不過現在的她,已經失去了那份執著。
許邯道過謝,重新把位置讓給了蘇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