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哭泣【三更】

  梁立誠死了，身體與地面發出的巨大碰撞聲頓時引起了路過行人的注意，一個時尚女郎看著眼前著血腥的場面，忍不住嘔吐了起來。

  與她同行的另一個女生則用最大的聲音喊出來：“有人跳樓了。”

  伴隨著尖銳的叫聲，有人拿出手機撥通了“111”的電話，也有人打電話給急救中心。

  原本已經冷清的誠立公司，又以另一種方式重新熱鬧起來。

  與此同時，張凡正坐在回京城的飛機上，用手襯著下巴，欣賞著窗外的美景。

  血紅的夕陽掛在遙遠的天際線上，搖搖欲墜。

  在它的下方，全是大片大片紅雲，好似驚濤駭浪。

  它們共同構成了一幅壯麗的黃昏畫卷，令人情不自禁就沉迷其中。

  只是當他知道在雲層的下方，一個鮮活的生命突然就成為了一個冰冷的名字之後，再回想起這壯美的畫面，那血一樣的背景色讓它陡然就增添了無盡的淒涼。

  “小凡，或許我們當初應該接受梁立誠的邀請，只是吃一頓便飯而已。”張蓁蓁小聲的說道。

  她的聲音低沉失落，當她從楊沱一行人的口中得知梁立誠的跳樓身亡後，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裡總會不自覺浮現那天的記憶。

  梁立誠初見他們時，盡管他的雙眼布滿血絲，整個人看起來還是十分有精神。

  當他們從工廠出來之後，他的身體總是輕微向前勾起，臉上一直掛著微笑，說的話前言不搭後嘴，東一句，西一句，最後還打起了同情牌。

  直到被自己明確的拒絕，他的身體又恢復了筆直，最後還能笑著和他們揮手告別。

  這一幅幅畫面本應該隨著時間消散，因為它們根本不重要。

  只是在此時此刻，其中的每一個細節都是那麽的清晰。

  這讓張蓁蓁十分難過，她會忍不住思考：“如果我答應了，梁立誠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這是她第一次體會到一個和自己有關的生命逝去，整個人的精神都處於無序無措的狀態。

  張凡聽到張蓁蓁這樣說，便知道她在想什麽。

  用手把身後的陽台門關緊，抬頭仰望著這沒人星星，亦沒有月亮的寂寞夜空，緩緩開口說道：“姐，我們只是去了誠立公司一趟，不是去拯救他的天使，也沒有做出傷害他的事情，更像是一個路人。”

  “梁立誠的死亡確實令人感到惋惜，可是責任不在於我們，在其它的那些灰暗的事情之上，也有他自己接受不了打擊的緣故。”

  “他的死亡對於我們來說，就好比在電視上看到一條不幸的消息，除了替他們感到惋惜，還不是該幹嘛幹嘛！”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張凡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慶幸。

  幸好自己沒有選擇去落井下石，早早就帶著張蓁蓁離開了誠立公司，沒有讓她親眼看見那血腥的場面，以至於在內心留下更大的陰影。

  經過張凡的開導，張蓁蓁心裡好受了一些。

  她應該因為梁立誠的死亡而自責嗎？

  不。

  不應該。

  面對那樣的誠立公司，她不是聖母瑪利亞，也沒有一顆普度眾人的聖心，自然不可能因為同情心就答應收購他的公司。

  那樣的話，她也無法將小凡交給她的未來女孩一步一步發展到如今這個規模。

  所謂商海如戰場，是不需要慈悲心的地方。

  想到這一點，回想起之前陶瑤私底下跟她反映的問題，以及她自己過去發現的那些弊端。

  張蓁蓁昂起下巴，望著頭頂那一輪淒冷的圓月，對著手機說道：“小凡，我想在未來女孩實施改革，這一趟深城之行我們雖然是空手而歸，卻得到了最寶貴的東西，誠立公司的前車之鑒。”

  說到這裡張蓁蓁長呼出了一口氣，聲音變小了，語速也變慢了。

  “我不希望有一天未來女孩也變成這樣，雖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跟梁立誠學習，因為你有小叔、小嬸、清清、小雪和我，但是我也不想看見別人拉起橫幅罵你。”

  盡管張蓁蓁的擔心是多余的，未來女孩肯定不會變成下一個誠立公司，不過張凡還是認真地問道：“你準備怎麽做？”

  見張凡沒有反駁自己的話，張蓁蓁打起精神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準備建立賞罰分明，更加行之有效的管理制度，至少公司不能再縱容員工渾水摸魚，降低保底工資，增加業績提成。”

  “對於顧客集中反映的營業員服務態度不好這個問題，我將會重點整治。”

  “也會建立起一個完整健康的上升通道，既能給上面的人壓力，也能讓下面的人有奮鬥的目標。”

  “明天我會跟楊默談一次話，如果她今後還是隻想守江山，我就給她一個安分的職位。”

  張蓁蓁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把她的改革措施全部說出來，張凡聽完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隔空比著大拇指稱讚道：“姐，你真是一個出色的老總。”

  對於張凡的誇耀，張蓁蓁先是露出開心的笑容，接著又小聲抱怨道：“我以前每次想嚴厲一點，都會回想起你的話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麽說怪我咯？”張凡笑著問道。

  “不怪你，只是我們高估了人性。”張蓁蓁說道。

  “是啊！”張凡長歎了一口氣。

  一直以來，也許是上輩子自己是打工人的緣故，張凡真切體會到了打工人的辛酸和無奈，於是未來女孩在某種程度上更像是一家吃著大鍋飯的公司。

  即使員工犯錯，只要不是原則性的錯誤，都是輕拿輕放，極少給予處罰。

  到現在也沒有建立淘汰機制，你偷懶也能拿到不錯的保底工資和六險一金，還有門店業績的分紅。

  雖然他也知道這樣容易滋生員工的懶惰性，但是未來女孩蒸蒸日上的業績還是讓他把這些拋在了一遍。

  自己有系統，怕什麽？
  不過這一次從深城回來之後，張凡也開始在心中問自己。

  這樣的未來女孩一旦停止了發展，誠立的今天會是它的明天嗎？
  答案顯然易見。

  於是他理所當然會讚同張蓁蓁的改革措施。

  聽到張凡同意，張蓁蓁明顯松了一口氣，她就怕自己的小凡腦子一根筋，忘記了公司和員工本就只是相互利用的利益關系。

  “對了，我讓誠立公司三個員工來京城了，你自己跟他們談，覺得可以就留下，不可以就拒絕。”張蓁蓁又說道。

  “梁立誠讓他們來的？”張凡問道。

  “嗯。”

  “看來他真是一個好人。”張凡歎了一口氣。

  “可惜不適合當老總。”張蓁蓁輕聲說道。

  “是啊！”

  這天晚上，張凡又一次失眠了，他總是夢到梁立誠看向他時那充滿期待，又包含祈求的目光。

  窗外響起了雷聲，雨水被風裹挾著吹打在玻璃上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好似老天爺在哭泣。

  　這一更是昨天的~
  　　
  　
  (本章完)